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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府的声音道:“宁相在说什么?本府一时没有听清。”
裕王的声音冷冷道:“败类,朝廷的蛀虫!”
姜知府叹了一口气,充满了遗憾和沉痛:“唉,想不到一个拐子淫窝,竟如此厉害,与那月圣门勾结,设下埋伏,让禁军弘统领当场殉职,慕王爷误中流箭身亡,宁右相身中毒镖,伤重不治,未己亡故。本府留守对岸,未能在场身先士卒,致使朝廷连损三名栋梁,自责难当,已踏平贼窝,所有贼寇就地凌迟,以敬王爷、右相和弘统领的英灵。”
裕王怒喝:“你敢!”
趴在地上的杜小曼,顿感心惊。
姜知府居然是一只黑暗BOSS!难道她真要亲眼见证朝廷的几个巨头一起折在这个岛上?
虽然她挺厌恶慕渣男,但是包括他在内,她还是不想看到他们死的。
可是,现在她自身难保,就算箬儿武功挺高,也肯定打不过这么多人,救不了他们。
怎么办?
姜知府长叹了一声:“唉,诸位在杭州劳心劳力,血染西湖,平定邪教,实是应该直接回京复命,不该再到堇州。”
慕云潇道:“姜知府把一个拐卖妇人的小水寨夸大成月圣门的分舵,引我等来此,真是费心费力。”
姜知府道:“那也是诸位先疑了我,带着如斯多的兵马同行,只是我占了先机罢了。”
宁景徽道:“姜知府,你乃四品知府,为何会入了月圣邪教?”
杜小曼再度心惊,姜知府居然竟是月圣门的人?月圣门不是专杀男人只收女人么?
姜知府阴恻恻道:“邪教?月圣门乃公主承天命所建,先皇亲封,怎么到了宁相这里,就成了邪教?宁相污蔑圣教为邪教,就是污蔑先皇,居心何在?”
裕王道:“姜绂,你是个男人,如夫人娶了好几个了吧?正是月圣门最爱杀的那种。你进去了,难道还想娶圣姑,做圣爷?不怕赶个月亮圆的时候,她们先杀了你祭旗?”
姜知府道:“月圣门只杀该杀的人,违逆天命的人。”
裕王冷笑两声:“竟然连天命二字都用上了,真不得了。”
姜知府慢悠悠道:“弘统领若有不忿,可以到阴曹地府,亲自去问问,天命是否属实。”
杜小曼又疑惑,姜知府为什要叫裕王为弘统领?
大概是裕王故意隐藏身份吧,怪不得刚才裕王对宁景徽的态度那么奇怪了,如果姜知府知道自己抓住的人中不单有右相和慕云潇,更有裕王,恐怕会更得意。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宁景徽他们是被姜知府骗了,以为这里有月圣门的余党,才带着兵马同行,并不是来抓她杜小曼的。
她又自作多情了。
裕王再扬声道:“你们这些兵卒,领朝廷粮饷,各个都是七尺男儿,难道真要背叛朝廷,投靠一个已被铲除的邪教?”
杜小曼的周围,鸦雀无声。
姜知府道:“弘统领,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们现在是朝廷的兵马,将来还是朝廷的兵马。右相、慕王爷和统领大人不幸罹难,他们从贼寇手中夺得了几位的全尸,圣上痛惜之余,还会赐予他们封赏。”
杜小曼毛骨悚然。
宁景徽缓缓道:“姜绂,本阁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屠刀,为时未晚。”
姜知府呵呵笑道:“宁右相,下官定然会为你等食素三日,多烧高香,多找几个和尚道士做法。”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杜小曼的身边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呼,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在她的身上,砸得盔甲和头盔啪嗒作响,一股腥味弥漫。
杜小曼大胆地偷偷抬头,彻底傻了。原本倒在地上的那些红衣“尸体”又爬了起来,一批又一批蓝衣兵卒躺倒在地。
孤于箬正被几个红衣兵围砍,杜小曼赶紧跳起身,孤于箬向她使了个眼色,往河边退,杜小曼跟着他向河边奔去。
孤于箬打晕了几个红衣兵,抢到了一条船,扯过一个蓝衣兵:“会划船么?”
那兵卒险些命丧刀下,被孤于箬一扯才捡回一条命,愣怔了一下,拼命点头,连滚带爬上了船。
杜小曼跟着要跳上船,那兵卒抡刀没头没脸地向她砍,孤于箬一枚石子打飞了他的刀,杜小曼赶紧举起手:“我是自己人。”
跟着杜小曼一道奔到船边的几个红衣兵卒闻言呆了一呆,还没来得及调转刀刃,就先后扑倒在地。
杜小曼踉跄爬上船,孤于箬砍断船缆,此时,岛上的局面已完全逆转,杜小曼遥遥听到宁景徽声音淡淡地道:“本阁奉旨剿灭邪教,获赐便宜行事。今堇州知府姜绂与邪教勾结,更妄图行刺,就地免职,押回京城待审。其余同党,顽抗不肯认罪者,立斩无赦。”
半片河水,满目猩红。
有些蓝衣兵卒也抢船企图逃跑,岸上红衣兵卒搭起弓箭,箭矢如雨。
孤于箬挥刀划向水面,河水飞溅而起,如同幕帘,弹开了箭矢。小船飞快离岸,漂向水中央,杜小曼冲那个瑟瑟发抖的蓝衣兵卒喊道:“喂,快划呀!”
蓝衣兵听见她是女子的声音,眼睛居然亮了亮,赶紧拼命摇起船桨。
孤于箬站在船尾抵挡流箭,杜小曼抓紧船帮,催促那个兵卒赶紧划,后面的水面上,有几条船箭一般地追了上来,还嗖嗖地放着箭。
孤于箬再度激起水浪,蓝衣兵趁势摇桨调头,小船一头扎进了芦苇荡。
孤于箬飞跃而起,旋身入苇丛斩落追来的飞箭。船身摇晃,芦苇丛中传来水响,杜小曼担心地回头望,正看见孤于箬跌回船中,一根羽箭,深深地插在她的右肩上。
杜小曼吓得手都凉了,连声喊:“箬儿,箬儿……”
孤于箬撑起身体:“小曼姐,我……”
女孩子的声音,不是孤于箬,是孤于箬儿。变身期结束了。
孤于箬儿断断续续道:“伤,不碍事,但是我这个时候……”
有火光逼近,孤于箬儿咬了咬牙,抬手丢出衣袋中的最后几个石子。
扑通,扑通,哗啦——
有落水翻船的声音,火光熄了。孤于箬儿瘫回甲板上,杜小曼转头向那蓝衣兵喝道:“你认得水路么?这里去闻道书院近不近?”
蓝衣兵点头不迭:“禀仙姑,认得!去闻道书院要转过一个河道,小的在此地当差许久,知道有条隐蔽的水路……”
杜小曼冷冷道:“认得就好。”
孤于箬儿眼下的状况,不适合再爬山回她的洞府,要尽快找到落脚点,只能是去闻道书院找时阑了。
杜小曼脱下头盔和身上的铠甲丢进河中,孤于箬儿咬住下唇,掰断了肩膀处羽箭的箭柄,杜小曼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铠甲和头盔。河风寒冷,孤于箬儿的手冰凉,杜小曼心急如焚,歉疚不已,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那蓝衣兵充满期待地问:“仙姑,书院之中,是否有圣教接应?”
杜小曼含糊地冷冷道:“你只管划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吗!”
蓝衣兵应了一声,继续努力划船。
杜小曼又问:“你是个男子,好好的在朝廷当差,怎么会想到加入圣教?”
实在太奇怪了,她一直以为月圣门都是女人的。
蓝衣兵道:“小人效忠于朝廷,圣教是护国神教,只是被别有居心的人冤枉。小的虽是个男人,亦愿为了朝廷,保护圣教!”
夜色中,杜小曼没太看清这个蓝衣兵的长相,但听声音,是个顶多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今晚被杀的蓝衣兵中,又有多少和他一样被别有用心的姜知府和月圣门忽悠利用了的年轻人呢?
杜小曼有些心寒,嗯了一声:“本仙姑虽然讨厌男人,但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小青年,等来日,定然重重地赏你!”
蓝衣兵连声道谢,更勤奋地继续划船。
幸好,身后再没有追兵追来,小船在芦苇荡中进进出出,又拐进了一条河沟,许久许久之后,前方隐约可见树木的影子,河岸终于要到了。
蓝衣兵把小船靠岸,轻声说:“两位仙姑,往前再走两里路,就到闻道书院了。”
杜小曼本想在这里就把蓝衣兵打发走,但一则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找对方向,二则孤于箬儿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多一个人搀扶会更好一点。
蓝衣兵自告奋勇,抱起了孤于箬儿,和杜小曼一路前行。
树木的间隙中,隐约可见围墙的影子,蓝衣兵喘了口气:“仙姑,前方就是闻道书院。”
杜小曼示意他把孤于箬儿放下,道:“趁着没人注意,你脱下铠甲衣服,赶紧走吧。”
蓝衣兵怔了怔:“仙姑不愿意让小人服侍?”
杜小曼摇头。她和受伤的孤于箬儿两个女子,这样贸然地到闻道书院投靠时阑,必定会引人注意,说不定明天上午官兵就来了。
蓝衣兵自身逃走,风险肯定比和她们在一起小得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