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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凑过去瞧了瞧他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怎么,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就明说嘛,找什么借口呢?”
“你脸真长!”程陆扬嘀嘀咕咕地关了门,步伐极快地往电梯里走。
虽然明知秦真的脚迟早会好,但他就是不愿意让她走,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回来,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会听见她清脆地喊一声:“回来了?”
那时候的他不管多累,也会顷刻间就笑出来,一整天的疲倦都消失不见。
要是她就这么回去了,他岂不是又要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屋子了?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程陆扬和她一起走了两圈,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晒太阳。
正值下午三点,又是周末,小区里的人还不少,来往匆匆,想必都是要出门过个愉快的周末。
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里传来关东煮的香气,秦真觉得有些馋,就把手机塞给程陆扬,“喏,你先玩,我去买点东西。”
程陆扬一把拉住她,“脚还没好呢,往哪儿跑啊?我去。”
秦真翻白眼,“每天就在家吃吃睡睡,都要胖死了好吗?几步路累不死我的,权当减肥了!”
她看见程陆扬咧嘴笑,松开了手,于是严肃地拉了拉这身空空荡荡的男士大衣,清了清嗓子,故作搞笑地往便利店走去。
中午吃得不多,眼下肚子有点饿,她买了一份关东煮,在便利店门口就偷偷吃了颗丸子,满足地呵出一口白气。
热气腾腾的,真舒服。
故意绕了一圈从后面接近了程陆扬,秦真站在离长椅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好奇地看着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男孩趴在长椅上,一点一点地往程陆扬那边靠拢。
程陆扬正低着头玩手机,又是那个跑酷游戏,他一无聊就玩这个,分数每次都高得要死,在秦真的好友列表里排第一。
她吃着丸子,看着那个小萝卜头终于挪到了程陆扬旁边,兴致勃勃地凑了个小脑袋过去,“叔叔你在玩什么?”
程陆扬还在熟练地操作,头也不回地纠正道:“是哥哥。”
“这个好玩儿吗?”小萝卜头的脑袋凑得更近了。
“不好玩儿。”
“那……”小萝卜头眨眨眼,“你要是觉得不好玩儿,那我帮你玩儿吧?”
他讨好地眨巴着眼睛,怕程陆扬不同意,还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秦真觉得以程陆扬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肯定不会搭理这孩子,谁料到他一听哥哥两字,十分干脆利落地就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孩子,顿时把她笑得前仰后合。
小萝卜头笨手笨脚的,又不清楚游戏规则,连续玩了几次都夭折在起跑线上。
程陆扬看他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冲在他叫了自己一声哥哥的份上,于是不吝赐教,指挥着他如何越过障碍物,在合适的时候起跳。
但是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毕竟有限,一时半会儿琢磨不透,最后干脆苦着张脸退出了游戏,“不好玩儿!我不玩儿了!”
程陆扬把手机拿了回来,也不说话,又把仅有的几个游戏挑出来,再次送到他面前,“喏,就这些了,你要玩哪个?”
小萝卜头随手挑了个游戏,兴奋地说:“这个!这个我会玩儿!我妈妈手机上也有这个!”
程陆扬挑了挑眉,“泡泡龙是吧?”然后把游戏打开,又一次把手机递给了他。
冬天的阳光就算热烈也不显炙热,就这么柔和地挥洒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
程陆扬穿着件墨蓝色的大衣,发梢在阳光下仿佛闪耀着一点点的星芒,而他侧过头去专心地看身旁的孩子玩游戏,不时笑两声,侧脸英俊得不像话,叫人怦然心动。
秦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样的程陆扬就算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也会是一个很可爱的爸爸吧?
她索性不再上前,就一心一意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幕。
然而小萝卜头大概只有六岁的样子,协调能力并不好,泡泡龙也玩得半生不熟的,老是闯关失败。他哭丧着脸把手机递给程陆扬,“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程陆扬身子一僵,平静地说了句:“哥哥也不会玩这个。”
“你骗人,你刚才玩那个游戏都得那么好,肯定会玩儿这个!”小萝卜头开始撒娇,不依不饶地把手机往他手里凑,“就帮我过一关嘛,过一关好不好?”
阳光正好,晒得人心生懒意,偶有风过,也像是夹带着阳光的味道。
程陆扬接过手机,低头看着那片原本应该是彩色的泡泡,慢慢地说了一句:“我没骗人,是真的,哥哥的眼睛生病了,看不见颜色了,这样的游戏……今后都不能玩了。”
***
第二天程陆扬去上班的时候,秦真打了个电话给白璐,让她随便带了一套可以穿出去见人的衣服来程陆扬家里。
换好衣服之后,她拉着白璐一起开车去医院。
白璐在听到目的地之后,表情霎时变得多姿多彩,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秦真一圈,最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这就……有了?速度够快啊!”
秦真顿时黑了脸,啪的一声把她的手打开,“滚啊!麻烦你纯洁点儿行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认识才多久啊,就直接把你家酒鬼先生带回家睡一张床了!”
白璐的脸也红了,故作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就不允许别人一见钟情了?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比你跟程陆扬久,但我俩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才不像你们俩,尽会浪费时间!”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凑过去笑嘻嘻地问秦真:“我说,你俩该不会同居一个多月了还没那个什么吧?”
“那个,那个什么?”秦真红了脸,一巴掌呼过去,把她的脸推得远远的,“我是新时代的矜持女性,才不像你,那么容易就被人拐上床!”
她嘀嘀咕咕地逼着白璐赶紧开车,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那天晚上程陆扬差点就得逞的场景,想到她手心触到程骄傲时那种炙热的感受,心底也霎时变得滚烫起来。
好像……也就差一点了吧?
白璐一边开车,一边侧过头来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她,忽然间问了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热,太热了!”秦真赶紧故作镇定地用手扇风。
白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热个屁啊!我空调都没开,大冬天的,你是皮厚给闷的吧?”
不,她是想到某些十八禁的场景了。
秦真赶紧把头转向窗外,看着沿街的玻璃橱窗上五彩缤纷的海报,心里又高兴不起来了。
一想到程陆扬在小区的长椅上对那个小不点说的话,心里就堵得慌,有一种酸涩难当的情绪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密密麻麻的荆棘,刺得她整颗心都难受起来。
她问白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看不见颜色?”
“什么意思?你是说变成色盲?”
“嗯。”
“神经病,正常人谁会去想这个?”
“以前不是学过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吗?还有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都是讲,嗯……讲残疾人的。”残疾人三个字令秦真整颗心都忍不住紧缩了,难受得要命,她低头看着自己把玩着扣子的手,慢慢的说,“然后我就忍不住想,要是你曾经看得见这个世界的颜色,可是有一天忽然病了,发现眼前只剩下一片黑白,你会怎么办?”
白璐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怎么办?你怎么尽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是真的,也该是医生来告诉你该怎么办,你自己在那儿干着急有用吗?”
秦真不说话了。
白璐没听见下文,侧过头去看她,结果却看见她呆呆地盯着手里的纽扣,表情有些呆滞,还有些伤感。于是猛地一刹车,着急地拉住秦真的手,“怎么了?你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秦真慢慢地抬起头来,“不是我,是程陆扬。”
***
在医院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从挂号到候诊,一切都是白璐在操办。
医生详细地问了秦真程陆扬的病情,可具体的秦真也不知道,只说他是十一岁那年被白炽灯照射太久,眼球发生病变,渐渐地就看不见颜色了。
医生又问了很多细节,但秦真几乎一问三不知,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临走前,那个年纪挺大的眼科医生委婉地告诉她:“如果说已经跟拖了很多年,而现在几乎接近全色盲的状态,痊愈的几率非常小。而且人的眼睛是非常脆弱的器官,有的症状一旦显示出来,就可能是终身性的。具体怎么样你还是带着病人一起来看看吧,这么光说不检查,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秦真闷着头出了医院,一直到白璐开车把她送回程陆扬的小区里,她都没说话。
白璐干脆又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