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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身后猛拽一把,替她免了挨刀的劫难。
然而事情没完,一刀没扎中,眼见着还来了救兵,歹徒火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朝着程陆扬重重刺过去。程陆扬又不是超人,也没练过武,一个躲闪不及,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挡了一下,于是一身古怪的闷响,那把刀子□□了他的手臂。
歹徒在他的吃痛声里拔出刀子就跑,秦真慌了神,尖叫着问程陆扬怎么样,也顾不得歹徒如何了。
昏黄的路灯之下,程陆扬的手臂往外汩汩渗血,白衬衣被染得鲜红一片。虽然看不见伤口,可光是看着刚才歹徒那一下子也知道他伤得不轻。
秦真都快哭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颤着声音问他有没有事。
程陆扬简直服气了,没好气地冲她吼道:“哭个屁啊哭?刚才为了个手机跟歹徒拼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
他的手臂简直又麻又痛,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飞快地往外流逝。在秦真茫然失措的反应里,程陆扬扭头往巷口走。
“你去哪儿?”秦真哑着嗓子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跟了上去。
“医院!”程陆扬咬牙切齿,“有的人想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我偏不顺她的意!”
程陆扬招了辆出租车去医院,秦真十分乖巧地跟了上来。
挂号的时候,秦真急急地追上去,“我来吧?”
程陆扬没理她。
挂完急诊进去拍片的时候,秦真又扒拉着门框问他,“要我陪你吗?”
程陆扬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医生说伤了筋骨,得立马处理伤口,然后打上石膏,秦真急得不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程陆扬不耐烦地吼了句:“来个人把她拖出去成吗?在这儿看了碍眼!”
进医院的时候是九点半,等到程陆扬从治疗室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苍白的灯光下,秦真抱着手臂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表情极为不安。听见脚步声,她霍地抬头朝他看过来,在见到他包得跟粽子似的右手之后,眼泪汪汪地站起来。
程陆扬几乎以为下一秒她就要哭出来。
认识她这么久,要么看见她忍者神龟的一面,要么看见她女超人似的跟外卖小哥或者歹徒宁死不屈地搏斗的场面,何曾见过这副小女人的委屈模样?
程陆扬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一米六左右的矮个子女人,长得清秀漂亮,眼睛很大很亮,会让人想到小时候玩的玻璃珠。要说惊艳,其实也没有,顶多是清秀佳人,身子还瘦不拉几的。皮肤苍白而不够红润,看着像是很久没晒过太阳。
要不是她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地意识到,原来这家伙也是个女人!
也许是骨子里的雄性基因作祟,程陆扬微微一顿,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只是凶巴巴地问她:“你摆出这么一副‘友谊地久天长’的表情,我是要死了还是怎么着?”
秦真亦步亦趋地走到他面前,低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抱着纱布打着石膏的手臂,眼里闪烁着亮晶晶且可怜巴巴的小星星。
程陆扬直觉她要安慰自己感谢自己,于是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枚好人勋章的准备。岂料秦真确实委屈地开口了,出口就是一句:“蚊子好多,我被咬死了……”
她居然是因为这个才露出这种表情的?!
“!!!”程陆扬怒极反笑,“要真把你咬死了,简直是喜大普奔!我一定申请给它评个见义勇为为民除害奖!”
然后转身就往药房走。
秦真欲跟上去,结果被医生揪住了,“诶!那个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啊,可是我朋友——”她指指程陆扬,想说自己是跟他一路的。
“我知道那是你男朋友,看你那要哭要哭的表情就知道了。”白大褂医生朝她招招手,“过来一下,我把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跟你说一下,你男朋友是去拿药的,别怕,他跑不掉!”
“……”你怎么知道他跑不掉?残的是手又不是脚。
可程陆扬是因为她才受的伤,秦真没法子,只得就这么让人误会着,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
第17章
第十七章
程陆扬用还没残废的左手拎着一堆药走回刚才的地方时,看见办公室内,秦真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听医生讲话。她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十分认真地做着笔记。
医生说:“绷带不许解,平常就得这么挂在脖子上,免得又牵动了筋骨。”
秦真很乖地点头,一笔一划记上。
“这期间可能会有点疼,要是病人忍不住,你就哄着,绝对不许他提前拆石膏!”
提行继续记。
“因为伤的是右手,日常生活里的很多琐事儿可能做起来都有点麻烦,比如洗头洗澡。这几天天气还不算热,尽量克服一下,不要洗澡。往后走天气热了,你就替他仔细点擦擦身子,实在要洗澡也得注意不能碰到水。”
提笔写到一半,秦真愣住,抬头张着嘴望着医生。
医生接触到这样的表情,微微停了下来,“怎么,有问题?”
秦真摇摇头,又继续做笔记,想着到时候可要把注意事项通通给方凯看一遍才是。
程陆扬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认真埋头做笔记的姿态,微微有些走神,然后走到了大厅中间去等她。
等到秦真拿着笔记本走出来时,程陆扬还很不耐烦地瞪她一眼,“磨蹭什么呢?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医生在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秦真加快速度,几乎是小跑到他面前。
程陆扬也不说话,就这么往外走。秦真也就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他包得滑稽可笑的手臂,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出医院以后,程陆扬伸出左手拦了辆空车,秦真也跟着他钻进去。
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她解释说:“医生说你伤了右手,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今天方凯不在,我先送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怎么,打算帮忙气死我?”
一路上程陆扬没少嫌弃她,可她居然一副乖巧小学生的模样,不管他说什么都用那种真挚诚恳的小眼神望着他,程陆扬直接语塞。
终于到了他家公寓楼下,秦真先下车,伸手去扶他。
程陆扬没吭声,也没把左手递给她。秦真索性在他艰难地弯腰跨出车门的时候,主动伸手扶住了他的左边胳膊。
程陆扬很别扭,身子也僵硬了一瞬间,但是破天荒地没有出言讽刺。
公寓处于市中心的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区,绿化很好,沿路都是林荫小道。
秦真执意要把他送回家,坚持要亲眼看他洗漱完毕才肯走,程陆扬没好气地凶她:“知道的人以为我现在就是残了只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全身瘫痪了!你非得这么一根筋?”
秦真走在他身侧,撇嘴抬头说:“我也是担心你啊!”
她看见面前的男人表情微微一顿,连步伐都慢了一拍,又不解地问了句:“怎么了?”
程陆扬很快转过头去,“你还好意思说担心我?要不是你为了个破手机把歹徒惹火了,我至于断了只手?”
他没敢去深究刚才的一刹那晃神是因为什么,然而秦真口中的担心二字对他来说确实太过奢侈,似乎很多年没有听人说起过了。
原来还会有人担心他?
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么想着,他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秦真吃惊地看着他的侧脸,“你笑什么?”
他说:“有人担心我,我高兴成不成?”
虽然还是那种尖酸刻薄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意味,但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秦真望着他在路灯下被林叶的光影染得有些模糊柔和的侧脸,真心诚意地说了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现在我都躺在医院里了。”
“言不由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不然……”程陆扬侧过头来,习惯性地和她抬杠,然而对上那双明亮柔和的眼睛,剩下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秦真非常诚恳地望着他,没有笑容,脸上是认真道谢的表情。
路灯的光线透过林叶间隙照下来,影影绰绰的,显得不太真实。
她很快咧嘴一笑,“喂,我是真心的!”
程陆扬定定地看她片刻,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秦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道人受了伤,连智商也跟着变低了?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也没有威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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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很吃惊,没想到程陆扬这么个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人居然拥有这么温馨漂亮的家!墙纸是淡黄色刻有简约花纹的,地板是纯白透亮的大理石,墙上挂着一些很有情调的油画,比如蔚蓝色的深海,比如开得粉红一片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