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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于生死簿上人命之大限若是有所改变,会由原先的白字变成红字或是绿字,鲜明的立于乌黑的簿上,一目了然。
凤逸所见之韩如松的命数与其它绝大多数命体是同样的白字,这便意味着他既没有延命也没有缩命。
簿上清清楚楚写着韩如松命数的大限。
“叁”,即意味所剩之天数。
凤逸带回的不过是残酷的现实罢了。
“三天。”
华丽贵公子打扮的鬼之主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两字,对于这一场听似纠结、诸多恶行不得不为之的人间亲情吸,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感动,说不定会无视鬼界之条法,强令轮转王以灰笔改变韩如松韩若梅的命数。
但、甚是无聊。
可他知晓,那人必有全然不同之感触,说不定……不不不,他已无力逆天。再者,韩如松确实犯下滔天大罪。
情乃心生之物,可善可恶,正是心之体现,千变万化,精彩万分;而人命,没了便是没了,人死不能复生,剥夺他人生存权利者,天理难容,罪该当诛。
凤逸知道,龙大仙的善心不会是偏心,那一眼便是他的善心。龙林嘴上不说,却做出了应允韩如松之请求之事。
剩下的命,全数都渡给韩若梅。
可惜,韩如松的命只剩下短暂的三天了。
当然了,续命一法,只要命体出于自己的意愿,任何人皆可将自身的命渡给他人——这事,鬼主知晓,身为鬼主好友的前神仙也是晓得的。
凤逸期待着龙林的开口,是仁心泛滥,将自身的余命渡于这对可怜的兄妹,还是让那边那位悲恸不已的大哥渡命呢?
他真心是万分期待哪。
看到了凤逸的归来,听到他说出的诡异话语,韩喻飞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的双眼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对于一时半刻没有理解的弟妹两人,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龙林转过了身,无奈一笑,冲着华服好友轻轻摇了摇头:你啊。
“也罢,结果虽令人遗憾,不过还是要多谢好友你的亲力亲为,待到时机成熟,我再连同先前欠你的恩情,一并感谢吧。”
他亲自为凤逸倒了一杯茶,交给了走向自己的那人,茶已变得温凉而不烫手,茶香亦淡,但凤逸却喝的津津有味。
那一边,韩如松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兄长绝望之色,再一细想,其实答案很简单。
“三天的意思是……我只剩下三天的命了,是不是?”
三天!
为何只有三天!
他已是戴罪之身,以为是老天爷怜悯,大发善心听他最后的一言,剩下的命都能给了若梅,他也可以了无遗憾的赴地狱受刑去了,谁知老天爷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忏悔,或者……他罪孽太重,甚至就连一丝的慈悲之心都不愿给他。
凤逸见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不由得微笑起来。
“三天,好过三个时辰,三刻钟。”看似微笑,实则冷笑。
他等着龙林的唉叹与反驳,可被期待那人却是垂下了眼帘,再抬起时,眼中并无责难之光,这个人的眼神总是这般深邃,捉摸不透。
“神仙,有没有……有没有法子能让我多活几年?比如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算用光我下辈子的命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若梅活下去,我——”
“痴人说梦。”凤逸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以为你的一条小命真能抵过那些被恶鬼吸食了魂魄的可怜人?以一抵十,你倒是会异想天开。”
少年因他的话而倒吸了一口气,所绘之人的脸孔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了出来,还有那被自己满怀恶意而去陷害的画师先生,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愤恨与痛苦。
“天理昭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话,竟是龙林说出的。凤逸毫不意外,韩喻飞则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屋里,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韩喻飞摸着韩如松的头,干涩的声音中透出无穷无尽的悲伤与无奈:“到了地府,他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上刀山、下火海,还是凌迟、油炸之刑?他不敢想象。
韩如松抬起了头,眼底一片惊恐。
龙林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们的身边,回身看向另一边的贵公子:“他会亲自送你下地府,有他在,地狱小鬼不会为难你的。”
凤逸眯起了眼,略显不满。
——这话说的竟是如此理所当然,这人的厚颜无耻越发是与日俱增了。
韩如松望着一脸冷漠的凤逸,眨着眼,突然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咧嘴一笑,说出了“谢谢”二字。
然后,他拉起了韩若梅冰冷的手,捂在自己还有些热度的脸上。
三天也好,剩下的三天他都要给若梅,一天、一时、一刻都不留,所以此刻乃是他最后的时刻,他还有好多话想要对若梅说,对兄长说,如果还有下辈子,他想——
“若梅,如果、如果还有……”
“……”那张苍白的嘴开启又闭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若梅?”
“……有什么用。”
“若梅,你怎么了?” 两位兄长察觉到了不对劲。
“才三天,有什么用。”
韩若梅冷冷的一笑,嘴角竟有些扭曲了。
这时,韩喻飞蓦地想了起来。
——那个附在弟弟身上的恶鬼,到哪里去了?
26
26、第 26 章 。。。
她想要的其实不多,一副能下床,不需要婢女搀扶,不会走几步便累了,多走几步就大口喘气的身子罢了。
小时候她不懂,为何哥哥能与大哥哥一起游玩,为何自己只能躺在床上,不停咳嗽,时不时浑身发热,头晕难受。
一日,飞哥哥带着如松哥哥去了街上,因为有了集市,街上人山人海,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松哥哥边把小猴模样的泥人挂在帘子上的时候边说:集市真是太好玩了!下次我还要去赶集。
又一日,她寻不着两位兄长,原来是去山上打猎了。傍晚,眉开眼笑的哥哥抱着一只受了伤的兔儿进了她的屋子,说这是今天的猎物,但是我看它好可怜呢,就求着飞哥哥不要杀它,我们一起帮它疗伤吧。
还是一日,哥哥抱进了满篮的鲜花,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他为她摘来了许许多多的花朵儿,想让她看看百花齐放的模样,想为她做一个花冠,想让她心花怒放。
接过哥哥亲手做的,有些简陋的花冠,她腼腆的笑了。可是,哥哥从不知道她的心思。
为什么哥哥会这么健壮,为什么自己体弱多病。
为什么哥哥能笑的这么欢快,为什么自己只想哭却要强作微笑。
泥人、兔儿、鲜花,每一回每一回,她都只能坐在床上等着哥哥推开门,满心欢喜的拿着新鲜的、不同的东西跑了过来,那一句“若梅,你看!”,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笑脸,都令她更难受一分。
于是,她渐渐不爱笑了,不爱说话,也不理睬任何人,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口,看着屋外一成不变的景色,面无表情。
直到有一天,一位像极了大家口中可怕的索命鬼的叔叔送了给她一颗又圆润又漂亮的珠子,她抱着那颗珠子不知何时就睡着了,醒来之后,身子也不烫了,头也不晕了,浑身像是吃了仙丹妙药似的,就算赤着脚在院子里跳着喊着也不会咳嗽了。
太好了!她的身子变了个样,能出门,能赶集,能和哥哥们一同游玩了!
而那颗像月儿一样的珠子到哪里去了呢?任她找遍了屋子也找不到了。
韩若梅以为,老天爷终于发了慈悲,把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了她。
活蹦乱跳的身子,喜上眉梢的笑脸,还有一颗真诚坦率的心。
幸好——幸好她还没有讨厌哥哥们,讨厌那个比自个儿早了会出生,便夺走了她一切的哥哥。
——所以,当一切又变回了原样之后,被她遗忘了多年的情感再一次、甚至超越了过去,重重的浮上了她的心头。
何止厌恶。
乃是恨。
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