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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刚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萧飞鸿便毫不留情地震飞了它。手机高高落地,摔成几瓣,电池落在火中,引起又一场小型爆炸。他的声音像魔鬼的召唤,穿过爆炸声依旧足够震慑:“你的手下已经在地下等着你了。至于你的义父——”
萧飞鸿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像个优雅从容的老绅士:“很快也会见到你。”
说罢,他提起脚边的行李箱,离开了现场。经过某个废弃的交通岗亭时,他若有所思地往那儿看了一眼,脚步为之一顿。视线扫过空空荡荡的亭子,这才离开。
十多分钟后,有人在火势渐小的残骸边发现了红狸的尸体,立即报警。警车赶到,又是一阵骚乱。
与警车同时到达的,还有晏行岚与小威。视线扫过一地狼籍,晏行岚眉心微蹙,随即毫不迟疑地奔进了岗亭:“紫苏,你在么!”
“我在。”
林紫苏从黑暗中走出来,想起刚才萧飞鸿锐利的视线,仍有些心悸:那人像是看穿了她的隐匿法术似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好在他大概是不想节外生枝耽误时间,没有进来查看便先走了。
见她平安无事,晏行岚悄然舒了一口气,随即又肃容追问道:“之前的事小威都告诉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为了追萧飞鸿来到这里,后来——”
将刚才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林紫苏也是秀眉紧锁:“萧飞鸿这个人还真是深藏不露。现在想来,他先前在汇宝古斋时,大概是不确定那男人有没有带帮手过来,所以一直不愿动手暴露实力,甚至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小孩受苦。就连刚才,他一开始也做出完全被红狸压制住的样子,如果不是红狸咄咄逼人想要杀他,他大概也不会出手。他刻意伪装成实力低微的样子,莫非——”
说到这里,林紫苏突然想起了刚才,萧飞鸿对红狸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你的义父,很快也会见到你。
意识到这话语背后包含的讯息,林紫苏不禁轻抽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萧飞鸿也太过处心积虑了!之前萧玄易替他解围打倒那去挑衅的男人时,完全没有表示出诧异,也就是说,萧飞鸿甚至骗过了自己唯一的孙子!他苦心瞒了这么多年,肯定就是为了那件事!
见林紫苏忽然愣愣地半天没有说话,晏行岚担心她是受伤,连唤了几声,才让她醒过神来。
迎着小晏关切的目光,她心中微暖,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只是在想,插手萧家正房分支之争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暂且不论心机,萧飞鸿能为了一个计划隐忍这么多年,甚至不惜欺骗唯一的亲人,单是这份城府深沉,就令林紫苏觉得可怕。
林紫苏虽然还没来得及告诉晏行岚具体经过,但小晏是什么头脑,在来的路上听到小威简略说了下经过,便立即猜出了她的计划与用意。
当下见林紫苏这么说,晏行岚反问道:“难道你的计划出了纰漏?”
林紫苏下意识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在萧家埋下一颗对自己怀有善意的种子(萧玄易),以便日后行事;阻止萧家与安家握手言和,制让自己帮助萧家铲除叛徒的机会,以便卖萧家一个人情……
目前为止,这些事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萧飞鸿依旧拿走了青铜小鼎。不过,他实际似乎别有居心。而且,萧玄易也站在反对的立场,就算萧飞鸿真将小鼎献给了安家,萧家也绝不会就此归服。
总之,事情依旧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进行。甚至,自己帮助萧玄易击溃安家、重振麻衣盟的设想,也因萧飞鸿的另有打算,而更加容易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晏行岚的用意,不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又可恨,想要开导她,却不明说,只是点破一些东西,让她自己去想通。
对上林紫苏的眼神,晏行岚知道,她已经想通了,清冷的眸中不禁也带了几分笑意:“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回家洗澡睡觉!”林紫苏狠狠拍了一下袖子上蹭到的灰尘,大声说道。跑了一天,她真是累死了。
是夜,g省,r市。
仍是那栋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内有乾坤的写字楼。只不过,这一次站在房间里,对着屏幕里的星象图汇报的人,从红狸变成了另一个人。
“确认了吗?”扬声器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是的,师父。尸体虽然滚进火里被烧得很严重,但据我们得到的验尸报告确认,女尸右手小指曾经骨折过。正巧,小师妹也在十岁那年,练功时不慎伤到了右手小指。当时,还是我为她包扎的。”
虽然口里说着怀旧的话,表情也有几分恰到好处的伤心遗憾,但实际上,男子眼眸深处却掠过一抹幸灾乐祸:红狸那家伙,仗着认了师父做义父,以为将来安家的江山都会是她的,历来行事专横跋扈。自己却为了做出大度师兄的样子,不得不一再容忍她。这次好了,她居然被杀死,可真是报应,大快人心!正好,她留下的那几块肥肉,也该换个人来享受了!
不过,他却不敢将这想法显露分毫,因为他知道,师父虽不制止弟子相互间的明争暗斗,却不喜欢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的虚伪人物。便将头压低了些,将眼中的那几分嘲弄掩去。
男子本以为师父会下令派出弟子,追拿凶手,找出萧飞鸿那老头。不想,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后,只说道:“她既不在了,那这里和她知道的一些地方,就按老规矩先搁置了吧。”
所谓搁置,是针对一些可能被对手掌握的重要地方,需要暂时废弃,等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收回另做他用。红狸从小就追随家主,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忠心,但却防不了对手的手段。且不说邪道里那些五花八门、让人吐露秘密的手段,就连四大道门里,也有一些秘密刑讯的法子,十分残酷。
不过,安家在g省落脚数十年来,还从没有启用过搁置方案。这让男子颇不是滋味,心想要不要在师父面前争一争,主动请缨去追缉那个对头,省得被灭了自家威风。
但师父似乎已先他一步,洞悉了他的想法:“其他事我会安排,你不要擅做主张。”
男子一惊,立即应道:“是,师父。弟子这便去了。”
他离开这幢大楼不到半小时,这间用于传讯的房间便被打扫一新。厚重的澳洲毛毯与大屏幕统统被撤去,深色窗帘也换成了百页窗,偌大的房间里陈设了许多课桌课椅,堆了许多教材。门口还新添了一个招牌:“英才补习班”。
其他房间也是如法炮制,让人完全认不出它的本来用途。转眼之间,这里便被抹去了一切可能遗留的线索。
收拾着最后几件东西,一名负责掩饰的新人悄声抱怨道:“以我们安家在g省的势力,怎么还用得着这么小心?家主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一些消息灵通的弟子依旧听说了,有高层弟子出事,为安全起见,一些地方需要撤离。
见周围的人都跟着这名新人一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一名老弟子不屑地笑了笑:“新人就是新人。我们安家势力大不假,但你们以为其他道门是吃素的?龙门靠风水术广结人脉,认识无数达官贵人;全真教单是门生就是我们的几十倍;至于正一道嘛,自己就有官方背景,来头大着呢!和这三家比起来,麻衣盟未免有点不够看。有些事情,当然得小心。你们以为家主他老人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耍横得来的?告诉你们吧,狠则能狠,忍则能忍,这才是走江湖的诀窍,你们这些菜鸟,好好学着点儿!”
一席话说得几个新人没了声音,讪讪地继续干活。与此同时,r市某隅,另一个房间。
“安云乡,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家主信物么?我都将它送到你面前了,为何你却不肯见我?”
说话的人是萧飞鸿。他杀死红狸后,立即赶到g省找到了安家。但让他意外的是,安云乡得到消息后,竟不愿见他,只通过视频与他交谈,而且他甚至看不见安云乡的面孔,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这与预计计划出入太大,萧飞鸿不免有些急躁。
但音响里传出的那个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静:“何必心急,离我们原本说定的日子,还有一个月零六天,我会在那天接受你的投诚。”
睽违多年,安云乡似乎愈发沉静了。萧飞鸿思忖着,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急切。他怕引来对方的疑心,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萧家有人质疑我的决定,所以我不想拖得太久。”
“哦?说笑了吧,以你的城府手腕,怎么可能容得下反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