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父亲。”男人又叫了一声,然而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将男人的脸整个打偏。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父亲的声音苍老又颤抖,不像正值知命年岁的男人,反而像耄耋之人,垂垂老矣。
那张褶皱的脸上留着泪水,说出这样令人痛心的话。金田任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静静站在父亲面前,像犯了错而乞求原谅的孩子。
“还回来干什么,就这么一直躲下去啊。我当没生过你,你也当没见过我。”父亲缓缓开口,克制让他的面部肌肉微微颤抖,使得泪水也一颤一颤地滴落。
金田任没说话,依旧垂着头,怀里抱着少年。
父亲到这时才看清了少年的面容,在想到六年未联系的长子的所作所为,语气蓦地变了调,“他……”
“不是凶手。”男人低低开口,“他不是凶手。”
“父亲你……”男人想要问些“这些年过得可好”这样的问话,却在看到那双沧桑瞳孔中的泪光时再次沉默。男人抱着少年的手无声抽搐着,觉得脊背仿佛背负千斤重物,压得他抬不起头。
“不后悔?”父亲突然问道,浑浊疲惫的目光终于再次升上那么些生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垂下的睫毛在月光下反出些晶莹的光。
父亲看到这,突然重重地叹口气,“你以后怎么办?一辈子就当潜逃犯?没想过……”父亲突然止住话语,再次重重在心里叹口气,他明白自己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
两个男人这种这空旷的,彷如废墟般的楼层里,无声地保持缄默,那种连灵魂也一并死寂的感觉,未体验过的人,永不会明白。
“所以,这次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告别,我就当四年前你已经和我诀别了。”父亲缓缓地低语,目光却是紧紧注视着自己的长子,悲悯而哀恸。
“父亲,”金田任呼唤了父亲一生,语气突然变得迷离悠远起来,“我曾经以为下辈子就这么完了,在替素妍报过仇之后,我曾想过……但是现在我突然舍不得,不是觉得生活突然充满意义,而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活下去。”男人低下头,目光温柔而痛苦地凝视怀中的少年,“父亲,我犯了罪,很大的罪。”用生命也无法弥补的罪过。
“他需要去医院,他的右脚和手臂都需要看医生,需要接受治疗。他还会突然就没有理由地疼起来,必须有人24小时陪护在旁。”他需要个安稳的坏境养伤。
男人的语气越来越低,几乎到了卑微和自嘲的地步,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只是垂下头,盈满泪光的双眼盯视地面。
“所以?”父亲的声音听不出喜悲,只是衰老沉痛得过分,让男人几乎听不下去。
男人猛地就跪在了地上,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触到怀中少年的胸膛,“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你和母亲……就将他看成我,好吗?看成是我,然后照顾他。”
无声的泪水从男人的脸颊滴落,然后溅进土地,失去踪影。
父亲的身子猛地战栗一下,然而他终是克制住了内心汹涌的凄怆,保持声音不崩溃变形,“他很重要?”
“很重要。”跪在地上的男人回答。
“我知道了。”父亲几不可见地叹口气,漠然地从长子怀中接过少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漫长,佝偻的身子努力后仰,说不出地悲凉。
男人看到这一幕,握紧了拳头。他保持跪姿,跪在地上良久,直到膝盖微微发麻才站了起来,而就在他站起来不久,手机就响了一声。是接收到短信的声音。
发着光的屏幕了只有三个字,却蓦地让男人再次痛苦地哽咽了一声,他盯视屏幕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机,然后揣到兜里。
父亲在短信里发来的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这三个字太过沉重,一下子让男人的心沉到谷底,然而在痛不欲生之后,他却用右手捂住双眼,无声地,惨烈地勾了勾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H(一)
(H)25(一)
我心爱的王子,不知可否让我做永远爱你的骑士。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舒懿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户,甚至更远处白色的天空。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惨白一片,魔怔得让人心惊。
如果不是眼前突然放大的笑脸,舒懿都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只有白色的那个世界。
“你醒了?”面前的笑脸有些自来熟,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和关怀,甚至还有那么点羞涩。
舒懿的脑子当机了少许,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睛,冷漠又防备地看向对方。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而未等英俊的年轻男孩再说什么,他背后突然站起的两个人就夺走了舒懿的注意力。
那是一对似乎是夫妻的男女。男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因为他的身形走样得并不明显,只是面部褶皱极多,尤其是额头,显然是在平日经常皱眉。一双眼睛浑浊而沧桑,像掺杂了太多杂质的玻璃球,于冷静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怆。而妇女也是满脸风霜,只是化了妆,衰老得没有男人明显,但那交握的双手纹路极多,明显也是吃过很多苦的人。
这两人之所以吸引舒懿的注意,是因为两人的眼神:那样欲言又止,仿佛看透了一看的眼神,让舒懿觉得他们必然知道某些事情——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哦,这是报警的韩先生,就是他发现了你,并将你送到医院。”最先开口的不是那对未老先衰的男女,而是笑得灿烂帅气的年轻男孩,他看到少年望过来的视线,面上猛地一红,然后伸出右手挠挠头,“那个,我叫郑瀚,负责审理这件案子。”
“你别看我年轻,但是我很有责任心,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将犯人绳之以法的。”
在舒懿眼中,笑得跟白痴似得郑瀚依旧在滔滔不绝。他皱了皱眉,无声轻挑眉毛,“我不记得。”
正说得兴起的年轻男孩听到少年的话,猛地止住,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舒懿再次重复。
郑瀚听后蹙起眉头,有些嗫嚅,看向少年的双眼却深切而怜悯,“医生说你的脑部……你的脑部受到过严重的创伤,导致右臂瘫痪,还有可能会引起别的疾病。右脚因为错过最佳治愈时间,又遭受过……”
年轻的男孩有些说不下去了,只是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将手放到少男的头部,想要安慰对方。然而少年面容冷酷地偏过头,清澈的双眼如刀一般割过来,让郑瀚的灵魂猛地一颤。
这种眼神……这种防备的眼神……他究竟,被伤得多深?
舒懿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男孩,然后目光骤然深沉地望向那对夫妻,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那个男人动了动嘴唇,却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交握双手站在原地。
郑瀚注意到少年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视线望了过去,却看到韩先生两人表情些微古怪地站在原地。职业习惯让他猛地打起精神,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韩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男人摇了摇头,“看到他没事,我想我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您要回去?”对于长辈的尊重让郑瀚猝然放下戒备,他转过头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男人,最终说道,“我明白了。我会通负责将这件事告知他的家属。”
“不要告诉我的家属。”舒懿静默开口,在郑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过来时坚持己见,“不要告诉我的家属。”
照顾到少年的病情,郑瀚点点头,而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露出疲惫的微笑,和夫人一起离开。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舒懿注意到那妇人的双眼隐隐泛光,像是即将要哭出来。这表情持续时间很短,因为下一瞬夫人就偏过头,假装靠在丈夫肩头般隐藏了面容。
等两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年轻的男孩和少年。本来站在床边的郑瀚突然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你饿了吗?渴不?头还疼不疼?那个,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絮絮叨叨的话从男孩口中倾吐出来,让舒懿的眉头加深,“很吵。出去。”
郑瀚花了很久才明白少年所说的噪音源是自己,脸色猛然更红,几乎什么辩解都没做就冲出了病房,而关上门后,郑瀚的身子仿佛无力般靠在门上,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就像北国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