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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水晶的声响,突然间刺透禹公子的耳膜。
这个声音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听见的当下,仿佛整个空间以这个声音为界,一分为二,扭曲起来。
梦夏听不见这个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直接把禹公子从深沉的睡眠里面,硬是唤了醒来。
「!」
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直接捏住禹公子的上下眼皮,把他的眼睛扳开,禹公子睁眼的猛劲就是那么回事,他的瞳孔里面闪过雪白的光华,紧接着一骨碌坐了起来。
「公子?」梦夏还没看过他家公子这副模样,有点担心公子是不是弄坏了脑袋,试探性的唤他。
但是禹公子哪里都没坏,他好得很,不好的,并不是他。
睁眼刹那的空白只持续了那一瞬,几乎像是梦夏的错觉,禹公子竟然在这个瞬间就完全清醒了,沉定下来的面容依旧柔软而洁白,像是一张干净的画布。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必再问。问了梦夏也不会知道,而他早在睁眼的时候,残留在耳际的那个尖锐声响,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掌管三界平衡的逍遥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苍白的双唇,吐出了只要是诛妖师,听见了都会血液冻结的事实。
「月牙城道,百鬼夜行!」
※※※
竟然、是已经数千年不曾发生过的百鬼之乱!
月牙城道上空乌云密布,明明是正午的时候,却看不到一丝阳光,从远处望过去,看得到月牙城上方团团密布的乌云,笼罩住整个城道,像是一朵漂浮在半空中的剧毒蕈菇。
禹公子的衣带被远处吹来的风高高吹起,在这里都能感受到风里强烈的污秽气息,更何况是身处在月牙城道里的人民。
「百鬼之乱再怎么样也是诛妖师的事情,你带上我干嘛?」
已经恢复成原来模样的雪无垠,转生之后第一件遇到的事情虽然是百鬼之乱,但是他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连语气都是漠不关心的淡然:「你以为你帮我转生就能拿我当刀使?」
脚下用咒力接符凝聚出来的大鹤,挥动着巨大而雪白的翅膀,载着他们和梦夏直直的往月牙城的方向飞去。高空里的风传来月牙城道那边的臭味,而雪无垠和禹公子站在上下晃动的大鹤上面,却稳如泰山,如同现在脚下是一片坚硬的石板,而不是柔软的鹤脊。
月牙城道的情况不明,不能轻易使用移形换位之术,所以禹公子在函水县的客栈里才果断的做出这只大鹤来,两个人站上去刚刚好,不多不少。
只有梦夏苍白着小脸,发着抖死命搂着大鹤的脖子,闭上眼睛怎么样都不敢往下看,这鹤飞得这么高,万一手一松掉下去了,那他的小命恐怕也很难保住了!
比起远方的月牙城道百鬼之乱,梦夏还是关心眼下多一点。
「公……公子!我手滑啦!公子、还有多久啊?啊啊!掉下去啦……掉下去啦!」
他双手还死死的抓住大鹤的脖颈,只是闭着眼睛自己吓自己,轻易一个颠簸都让他惨叫连连,何况大鹤每次振翅都会上下晃动,加上因为百鬼之乱所引起的强烈的风,梦夏简直觉得跳下去一了百了比较干脆,省得挂在这上面活受罪。
「那么想掉下去,手一放不就下去了么?」
禹公子有足够的把握,知道就算梦夏真摔了下去,自己也能救得回来,因此梦夏现在的惨叫更显得有趣,禹公子向来喜欢逗弄有趣的人,包括雪无垠。
他懒懒的逗了梦夏一句,不再理会梦夏哇哇叫,回过头来跟他旁边那尊大美人儿说话。
「大宫主,为什么百鬼之乱不是在函水县发生,反而是在月牙城了?」
「本宫主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雪无垠从鼻子哼气,看也不看禹公子。
下意识的,不想和禹公子正面对视。
下意识的,刻意的一再把距离拉开。
因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让禹公子这样一再的拉近跟自己的距离,让禹公子轻易的跟他发生肌肤之亲,虽然是事急从权,但是他知道,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改变了。
不管改变的是他还是禹公子,都不应该发生。
只是交易的关系,甚至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自己不应该卸下心防,不应该任由对方进入自己的世界。偏偏禹公子那种爱管闲事自来熟的性格,让人想推推不开,想防防不住,如果不现在就拉开距离,一刀两断,恐怕后患无穷。
他还有人等着他去救,他还有人等着他去杀,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浪费在禹公子身上。
所以趁现在,已经获得自由的时候,和禹公子一刀两断吧。
心里有一个声音,重复着、一直这样告诉他。
至于禹公子答应帮他杀死莫永乐的事情,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他此刻已经转生,什么有力的盟友找不到?就算是去找修罗王,与狼谋皮,也比和禹公子联手来得好。
他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想离开禹公子。
可是抬头看到前面阴风阵阵刺骨的百鬼之乱,他又觉得现在离开,并非恰当的时机。
「……诛妖师的事情就让诛妖师处理,你凑什么热闹?」
忍不住,还是以刻薄的方式,说出这句提醒的话。
百鬼夜行的凶险,他比禹公子还清楚,自然也比禹公子还忌惮。
没想到禹公子竟然笑得出来,并且还直接忽略雪无垠的问题。
「没想到宫主这样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关心本公子?本公子要是死了,那不正合你的意吗,这样你想杀谁就杀谁,可没人多管闲事来阻止你了。」
「你想找死的话可以再说,本宫主其实现在就可以走,跟着你一起来不过是看在你对我有几分恩义的分上。」
雪无垠依旧不假辞色,他必须不假辞色。
否则,也许就会被抓住自己动摇的痕迹,只要有一点痕迹被发现,肯定会受制于人的。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就像他不会再相信有谁能无条件的对他好。
没想到禹公子没有多说什么,却是展开了柔和好看的笑容,只淡淡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
雪无垠一时间被这三个字弄得愣住了,再次找回自己的表情时显得有些狼狈,就连声音也只有乍听之下铿锵有力,认真听就能听出他的底气不足。
「你不必谢我,我只跟你到月牙城,剩下百鬼之乱如何,你的死活如何,都与本宫主再不相干。」
「白……白眼儿狼啊!还说什么恩啊义的,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家公子送死吗?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我家公子这么对你,你这么说你还好意思了你!」
梦夏虽然抱着鹤脖子很怕摔下去,但听见他们的对话还是忍不住给他家公子抱不平,反正禹公子在这里,有了禹公子撑腰,他是狐假虎威,说什么都底气十足。
他这么忿忿不平,事情的正主儿禹公子却面无表情,只勾起一个莫测的浅笑,徐徐道:「宫主怎么选择,自然是宫主的事情。」
然后他就转过去远远望着前面的百鬼之乱,再也不回头来看雪无垠一眼了。
雪无垠也看着百鬼之乱上空灰扑扑阴沉沉的乌云。
但是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他应该即刻就离开的。
陪着禹公子到这里,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是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应该是贪图他的美色,现在居然表现得一副任凭你怎么样都好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的手法?还是……
雪无垠想到一半,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会是出自真心的。
人性本多欲求,怎么可能会像禹公子这样无欲无求?
但是禹公子从认识他到现在,所提的要求,即使是条件交换,都不是为了自己。那些要求其实都是多管闲事,没有一项是出于自利的目的,这可能吗?
一个人如果不曾为自己做过什么,哪怕是争夺偷抢,这样的人,把自己放在哪里?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雪无垠看向禹公子背影的眼神,缓缓的变得戒备起来。
如果不可能,那么就是禹公子一直都在演戏,一直都在完美的扮演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至于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想要误导他,让他觉得禹公子是个与平常人不一样的存在,让他掉以轻心,让他堕入陷阱。
好阴险的一个人!
虽有一半妖血,这样的心计,简直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