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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仿若野兽的咆哮，“颜修毅”松开陆澈跪倒下去，两手死死扣住地面，痛苦地哀嚎着，整间屋子里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悲鸣——后脑上的傩面还在使劲往深处钉扎，整个头都几乎被这股力压变了形
站了又片刻，陆澈静静收回了刀，微喘着有些蹒跚地朝着樊语走了过去，显然方才的打斗消耗了不少力气，陆澈已经有些不支——
慌忙上前扶住了陆澈，樊语正要和陆澈走出去，跪在地上的“颜修毅”却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混杂着咬着牙的痛苦呻吟，十分刺耳和诡异，引得门口的两人都是回头看了一眼，“……陆澈，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可是你也未免太松懈了，既然我愿意和你打，就必然是有了胜算的……想不到你吃了这么多亏，竟还是不记得。”
靠在樊语肩头的陆澈微微抬了抬眼，却看见“颜修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狞笑着抚摸着盒子上精致的花纹——
陆澈的脸色骤地变了，甚至连樊语都能感觉到他身子在微微发紧地颤抖，“陆澈，那个是……”
樊语话还没说完，“颜修毅”猛地一下掀开了盒盖，随着一只小虫从盒子中扑飞而出，樊语耳边也是一声痛苦的嘶吼……
陆澈垂着头双手紧紧掐着樊语的背，汗水从额角翻滚着涌出，流下，浸渍着苍白的脸颊更是惨白失色，牙关咬得“咔咔”作响……陆澈的痛呼却是像刀刃一样刮在自己心间，搅得樊语胸口一阵巨疼……
“陆澈，你没事吧……陆澈，你……”樊语有些惊惶，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个什么盒子，竟然能将陆澈折磨至此……
陆澈的整个身子都僵直了，痉挛着，掐着樊语后背出了血，温热地濡湿了衣料，樊语咬着牙，紧紧抱住陆澈，妄图减轻他的痛苦……
同样也是被苦痛折磨着的“颜修毅”看到陆澈的样子笑得十分狰狞，甚至似乎是已经超脱了自身的痛苦，“陆澈……想不到吧……我还是奉劝你，体内被人接了蛊，做事还是收敛点的好……”
“蛊？陆澈……你被种了什么蛊？”樊语紧紧搂着几乎再疼痛中失去了知觉的陆澈，背上被抓伤的疼痛完全及不上看到陆澈受折磨的样子心里所受的痛楚，“这个蛊要怎么解，你告诉我啊……陆澈！”
“你快走……”咬着牙勉强吐出几个字，陆澈忍受着极大的苦楚松开了樊语，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樊语推了开去，于是便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见樊语还要朝着自己扑过来，陆澈扬起了被汗水濡湿的脸，咬牙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你，快，走……”
“陆澈！”樊语站在离陆澈没多远的地方，不知所措……
“快滚！”陆澈几乎是在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咆哮了，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额角上的青筋突露了出来——
樊语忽然感觉脑内一阵翻腾，眼前的一幕又是熟悉得难以言表，甚至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烈——似乎是这个场面，曾经在自己眼前重复过千百次一般的熟悉……
陆澈倒在自己面前，痛苦到整个身子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态，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无能为力……
一股剧痛几乎要击碎樊语的脑子，翻出那些不知道是哪一世的记忆……樊语咬着牙，忽然猛地抓起了陆澈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的匕首就冲了过去……
……
一声苦笑，“颜修毅”看了看胸口上的刀，以及还死死握住刀的樊语，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到几乎难以分辨，带着鲜血的手轻轻抚上了樊语的脸颊，“还是……这样……不管给你……几世机会……你居然……都是这样……樊语……我就不该……”
樊语的目光已经涣散了，失了焦的双眸停留在从刀口上汹涌而出的鲜血上，一片刺目的殷红……熟悉的，几乎是经历过几百遍的……殷红……
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了，握着刀的手渐渐脱了力，樊语恍然间认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自己居然杀了颜修毅，那个血肉模糊的颜修毅——是自己，拿起刀，杀死了颜修毅……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自己不想要伤害他的……为什么竟然是这样……他应该不是颜修毅的，这个人明明不是颜修毅啊……她死了应该恢复他原来的样子的……可是为什么居然还是现在这幅样子……
不是颜修毅……是颜修毅……这到底是不是颜修毅……究竟是谁，自己杀的究竟是谁……
面前忽的不是苗家的阴森可怕的影寨之内了，似乎是猛地回到了学校——
眼前的他会帮完全不会收拾的自己整理东西，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小心地吹凉跑好远买的粥，会在自己开心的时候带自己出去吃好吃的把自己喜欢的全部挑出来放倒自己碗里，会在自己伤心的时候去学校后山逛捏着自己的鼻子说年纪轻轻的郁闷什么……
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颜修毅陪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又或者在别人都在说关于自己的流言的时候，颜修毅丝毫不顾及自身受影响坚决站在自己这边；甚至是别人在给颜修毅介绍女朋友的时候，他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拒绝掉……
眼泪顺着脖子混着汗水滑落下去，蜿蜒温热得像是血……
……陆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樊语跟前，沾满了鲜血和尘泥的手轻轻挡在了樊语眼前，虚弱却平淡的声音，“别看了，是你解脱了他，他不会恨你的。”
35
35、第三十四章 。。。
“你解脱了他，他不会恨你的。”陆澈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到了樊语跟前，伸手捂住了樊语的眼睛
“他是谁？是真的颜修毅么？”樊语任由自己双眼被陆澈捂着，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说着，鲜血涌到了半跪的膝盖上，温柔却刺鼻……
陆澈没回答，淡淡的语气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起来吧，我们出去。”
樊语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知觉，木讷地静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搀着陆澈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明明已经是黄昏了，可是还是扎得眼睛疼痛不已，即使是眯起双眼，本就被眼泪渍得很敏感的眼眶还是差一点又涌出泪水……
……
“是不是现在就没事了……陆澈，”走到了一片空地上，樊语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下沉的通红的落日，“一切都结束了是不是……陆澈，我好累……”
江明路死了，麻漓生死了，颜修毅死了……龙滕杨晓曼他们也不见了……
……好累……好想安安静静睡一会儿……沉沉地睡过去……倘若一觉醒来，能够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多好……
心里有多少疑惑多少牵绊，都随他去吧……沉寂在心里化成梦魇……用这么多人命换来的真相……真不值得……
乱得很的脑内，所有的思绪搅成一团，樊语阖上眼，靠着树干滑坐下去，听风在耳边悲鸣
忽然唇上烙下了一个微凉的温度，柔软温和，却带着血的肃杀……
樊语也不睁开眼，若有若无地回应着这个小心的吻——只是两片唇的相触，轻轻的厮磨，仅此而已……
“陆澈，我是谁？”眼角划过一行泪，樊语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就是你，你是樊语，”陆澈轻吻着樊语的眼角，唇上是冷冽的温柔，“……忘了吧，这些都和你的前世没有关系。”
“那么……你的不入轮回是什么意思？”避开了陆澈的缠绵，樊语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化成了灰烬了，再也燃烧不起来了……
挨着樊语坐下，陆澈脸上是难掩的疲倦，一声涵盖了很多情绪的嗤笑，“……我都忘了是多久之前了，就被那个人下了蛊……很特殊的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更不会解……然后我就维持着这幅样子……好几千年了……我活着，蛊也活着……”
樊语猛地睁了一下眼，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甚至连惊愕的情绪，都被冲淡了下去
“孤独便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可是不管我如何做，都只是肉体上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然而我死不了……”陆澈好像是在说一个笑话，脸上的平静让樊语一阵揪心，“可是我心上的那个蛊不孤独，只要雌虫出现，就会在我的心间乱钻……很疼……”
“我无法死去，甚至是无法老去，我不知道我所见的世界经历了多少次动荡，更替了多少个朝代，甚至是多少沧海桑田的巨变……”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陆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的，就像当初融进樊语的心里一样，“我什么变化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