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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把守运河,前一阵,因为一件事,臣把刘泽清得罪的厉害,虽然他是臣的本家侄儿,但臣怀疑他会对臣不利,所以……”
“是什么事?”
“刘泽清不通文墨,但喜赋诗,前一阵写了几首诗在酒宴上叫人朗读,然后问臣意见……”提起此事,刘孔和脸上仍然浮出一丝笑容来:“臣当时使酒尚气,答他说:国家以淮地千里托付足下,不见足下一矢向北,诗即精工,又有何益?况且,诗很好,但不做更好。”
“哈哈,你好生无礼,果然是酒后了,但十分豪言,十分大胆,也十分的提气!”朱慈烺闻言大笑,刘孔和这个人看着胆小,但果然与传言相符,都说他是宰相之子,豪气任侠,工诗文,若是真的是适才那样唯唯诺诺的模样,如何能聚集起数千步骑,对抗闯军!
“是,”刘孔和脸上也露出一丝得色,不过,转瞬又逝,他甚是惭愧的道:“北面强敌犹在,臣自寻死路,万一被杀,岂不是害了国事,十分的不该。”
“一句话就要你的命,怕是他过份了些吧。”朱慈烺敛了笑容,问道:“你现在是什么职份来着?”
“臣被兵部授给参将一职,”刘孔和答道:“前一阵南都有消息,说是要授臣副总兵,但只是流言,还不曾实授。”
“你说刘泽清要害你性命,可有什么实据?”
“有,臣向来奉刘泽清的命令巡查运河,前天,他突然派人传臣到淮安府城,指明只准带少量亲兵入城,说是有事与臣商量,但此事实在诡异,殿下来前,臣正在考虑要不要应召入城去。”
“但去无妨!”朱慈烺道:“刘泽清不以一矢向北,不做城防,纵兵抢掠,这些天来,光是被他部下杀死的百姓有数百人,上至七旬老者,下到稚龄幼童都下手杀害,抢去妇女也有数百,金银无数,粮草布匹也是自行打开府库,除此,还有拉丁充实军队之事,他的部下现在有多少人?”
“从山东下来,只有两万出头,不到三万,现在号称有六万强军。但眷属有不少,新拉的壮丁也很多,直正能打的只有老部队的两万多人,骡马在五六千匹之数。”
“淮安府城中有多少兵马?”
“总有四五千人,都是刘泽清的心腹精锐,其中有一两千人的骑兵,此外眷属也有几千驻在城中。”
“好,吾知之矣。”
朱慈烺看向刘孔和,神色渐渐严峻,半响过后,才道:“国家养士三百年,你是宰相之子,自发募集兵马效力,可见忠义之心尚存,现在我有要命的大事,叫你配合,你敢还是不敢?”
“臣当然敢!”刘孔和朗声道:“就是不知道,殿下究竟是要怎么做法?”
“你先去挑选亲兵,就说要带着他们进城见刘泽清,风声不妨放大一些,使得远近皆闻才好。”
“是,臣一会就去办。”
“安排你信的过的人,最好是淮安府本地的人,现在带我们进淮安府城。”
“这……”刘孔和劝道:“殿下在臣这里,臣好歹有几千兵,打起殿下旗号,刘泽清说什么也不敢犯驾,殿下有什么驱使,臣一定效死力,何必自己以身犯险?”
“不必多说。”朱慈烺道:“照我说的做吧!”
“是。臣请殿下一定多加小心。”虽然不大了然,但眼前的皇太子的气度神情都是叫刘孔和十分敬服,当下又跪下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告辞。
到得树林外边,他才长出口气,见魏岳带着几人跟过来,刘孔和会意,知道一则是帮自己的忙,二来也有监视之意,当下便是笑道:“时辰尚早,我先去找几个本地向导,带殿下进城,足下几人,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就是。”
“殿下派我们来,是帮大人的手,请不必怀疑。”魏岳安然道:“一切都要谨慎行事,千万多加小心。”
“这个自然。”刘孔和慨然答应,突然又是一笑,向着魏岳道:“魏将军,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事事听令么?”
“大人忠君爱国……”
“不然!忠君是忠皇上,太子向来不是干预国政的。原本我可以推托,最多将殿下接到住处,小心保护,好生供奉。不过,我进去后一下子看到殿下倚在战马身上,正在吃干粮饼子,和侍卫一样喝清水……这一下我就明白了,北都难民中有人说太子领军击伐流贼,败之而走的传闻是真的!”
“是的!”魏岳沉稳而有力的点头:“南下之事,是太子一手操持谋划,数败流贼大军,也是殿下亲自领军,军前迎敌,英武无比。”
“嗯,那就是了。”刘孔和脸上放光,十分高兴,只道:“世受国恩,主上如此,还有什么话可说?一条性命,都交托在太子殿下手中便是!”
……
第二天刚过了五更不久,刘孔和便叫人召集人马,吃罢早饭,天还只是蒙蒙亮时就出发,到辰时初刻,刘孔和就带着两百多骑亲兵赶到了准安府城的北门之下。
当时的淮安府城就是后来的山阳县,雄城要隘,十分繁华。但离的近了,便只是看到城防废驰,防御形同虚设。固然睢州有李定国,徐州有高杰,丰沛一带,都有大量驻军,而刘泽清所属也有三万左右的主力,沿着运河沿线布防,淮安虽要紧,但已经算是大后方了。但毕竟是战时,而此时放眼看去,虽看到大量的守城兵士有铁甲在身,兵器也很锋利,在城头内外还修了女墙和拦马墙等附属的防御阵地,同时还有不少火器立在城头,但士兵骄横,将官懒散,上上下下都是一股虚骄之气,入城时士兵们纷纷掠夺居民百姓的财物,还调戏妇女,短短时间就起了好几次争执,军纪废驰到荡然无存的地步了。
等二百余骑一直到了城池之下,上头才有人操着淄博一带的口音,向着城下喝问道:“是不是九叔来了?”
“是俺!”刘孔和仰头笑道:“是十二侄吧?”
刘泽清军中,最为核心的位置当然是他的宗族亲戚,然后才是同乡党羽,再下来,才是那些普通的将佐军士,守备城门的便是刘泽清的堂弟,当然也是刘孔和的本家侄子。
“是俺,九叔是奉大哥之命来的么?”
“正是咧。”刘孔和很亲热的道:“一定又是请我来吃酒,到了晌午,十二侄要和俺多饮几杯才中。”
“那是,那是!”城头那个军官大笑几声,然后便挥手放行,城门早就打开,此时一番对答后,把守城门的士兵将两边遮挡的鹿角拦马全部搬开,然后扛着铁枪长矛缩在后面,面对如潮水般涌进的骑兵,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不知死的货,还喝酒,跟阎王喝去吧!”这个城门守备虽不是刘泽清的亲兄弟,但房头很近,所以是极为信任的心腹,今天刘泽清要办几件大事,这个守备武官当然清楚,此时看到刘孔明带着部下入城,他一边吩咐人赶紧骑马到刘泽清那里报告,一边向着身边的亲信们笑道:“咱们大帅今天要杀人立威,到时候,你们就瞧热闹好了!”
众人轰然大笑,俱道:“不知死的鬼,得罪俺们大帅,可不就是活该被千刀万剐。”
笑声之中,刘孔和似乎丝毫不知有什么异样,除了亲兵队伍比往常多了一些,别的也是看不出什么变化来,到了总兵驻所,在下马石前刘孔和早早就下马步行,他的亲兵们也纷纷下马,到府邸四周四散开来,因为是经常往来,又多是山东人,帅府四周警备的士兵和军官纷纷过来,和刘孔和亲兵队中相熟的武官和士兵互相问好,说些家常,没过一会儿,就是笑声和说话的声音响成一片。
“九老爹来了!”刘孔和刚进大门,刘泽明便笑嘻嘻的迎上来,远远拱了拱手,大笑道:“迎接来迟,还望九叔不要怪罪俺们失礼。”
“哪里,岂敢!”
虽然是本家叔侄,但平时见面,刘泽清摆着大帅的谱,刘泽明等兄弟更是都眼高于顶,谁愿理会一个远房叔叔?
今日倒是奇了,这般理多,刘孔和脸上笑意十足,心却是提起老高,今日召见,看样子果然是来者不善。
“今天有一桩大事,咱们不告诉朝廷,也不和那些白面书生说,俺们自己内部先做起来再说!”刘泽明十分兴头,经过三月中旬到四月上旬这么一段时间的往还折冲,虽然开头走错了步子,不过大哥十分英明,前两天从路振飞手中把人抢了过来,现在听说南都大臣已经派人往淮安来,各项大事都在准备……一想到从此天子做门生,刘泽明觉得自己走路也轻飘了几分。
再看看眼前刘孔和,今日也打算一刀杀掉,然后吞并其军,徐州的高杰也在拼命扩充实力,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发展到十万以上,刘泽清决心以准泗千里之地来做基业,好好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