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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自成好歹有一点大气和胸襟,并没有为难这三个孩子,封太子为宋王,带在身边。
不过后来李自成败于建奴之手,太子并永定二王,也是落在了清军之手。
清朝统治者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假称太子和永定二王全是假的,俱都斩首了事。皇五子朱慈焕是最惨的一个,在战乱中侥幸逃脱,后来民间屡次以朱三太子造反,就是用他的名义。
其实朱慈焕一直隐姓埋名,教书为生,何曾有过造反的念头?
这么一直躲到康熙四十七年,朱慈焕已经是七十五岁的老翁,有子女六人并一个孙子,还有一妻一妾,一家老小甚是和乐。
但不幸行踪暴露,康熙以“虽无造反之实,但未必没有造反之心”的理由,将朱慈焕凌迟处死,妻妾上吊死,六个子女和一个孙儿,全部被斩首。
已经是康熙四十七年了,建奴仍然放不过一个衰颓老朽无用的教书先生,其狭隘刻忌狠毒,简直不似人类。
就这么一个皇帝,还有人高唱“再活五百年”的赞歌给他,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至于长平公主,亦是在亡国之时,上演了一出世人皆知的悲剧。
当崇祯挥剑砍落她一只胳膊,惨喝道:“你为什么生在帝王家!”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心中与肩头的创痛,哪一种更痛一些?
不幸生在帝王家啊……
第010章 校阅
崇祯十六年九月二十一。
万岁山,寿皇殿。
皇太子得了圣命,挑选武教习,并且自练一支内操兵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传遍了。
练兵挑兵的地方就还是在万岁山下。
大明较后世远为不同的就是皇城规制极大,西苑南宫南苑加上三海万岁山紫禁城,走路逛得走好几天,就是骑马,一天想走遍了也是绝无可能。
万岁山也就是百姓嘴里的煤山,亦是后来的景山。
地势高,宫观殿宇不多,地方也空旷,用来当练兵的所在,正是合用的很。
皇帝自己的内操有五六千人,但并不是天天都有操练,而是在各宫中挑选精壮太监,每次操练若干时间,皇帝或是亲至,或是派大太监来监视考核,合格了,或是长留内操应差点卯,或是仍然回复本宫。
崇祯的乾清宫中有二三百宫人,一百多太监,受过内操训练的,便是有好几十人!
一国之主,对普通的军将已经委实信不过,甚至信不过正常的男子,只能在这些没卵子,没家,没前途未来,只能依附于皇室,附翼于皇帝和宫殿之中的没卵子的阉人来当兵操练,以至阴之身行至阳之事,这是何等荒唐。
以太监受阉割后的身子骨,能侥幸活下来还能做些粗使活计已经不易,要真正操练到能临敌上阵的水平……那得是何等逆天之事?
朱慈烺自是一个太监也没有要,不仅如此,连那些扛旗打幡的守备皇城的亲卫禁军他一个都没要,此辈世代仪卫,除了摆样子,论起真实本事,怕是连太监也不如了。
仗着崇祯允准,京营左右副将他是没敢惊动,不过左右前后四参将,再加上四员游击将军,中军官十一人,号头官、备兵坐营官、监枪号头官、随征千总四员,随营千总二十员并把总以下所有的武官竟是一起出动,带着战兵四营,车兵四营,城守两营的官兵,只要能扛枪走动,每常入营点卯支取俸禄粮饷的,就得拉到朱慈烺跟前,叫他过一过眼!
两天功夫下来,皇太子就搬了把花梨木的椅子,坐在寿皇殿高高的殿阶之上,就这么冷眼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兵在武官的带领之下,不停的打自己眼前经过。
这些能拉出来的京营兵,倒是旗帜众多衣甲鲜亮,手中兵器也是耀眼,敲击起金鼓来也是肃杀威严,象个能出征打仗的军队样子。
但近前一看,那就他娘的一切端底向上,全露了个底儿掉!
大旗之下,衣甲包容之中,却全部是猥琐下流种子的模样,要么獐头鼠目,要么便是面黄肌瘦,象是吸多了阿芙蓉膏。这玩意现在京城便是有,也颇有一些人吸食,保不齐这京营官兵中,就有不少。
这等营兵,肩膀上的长枪都扛的七零八落,走过时的阵形瞧着还算整齐,但近了一看,那长枪铁矛摆的七零八落,腰间柳叶刀系的上下不等,便是那衣甲,也是扣的七倒西歪,实在不成个体统模样。
这等兵,平时是怎么训将出来的,自是不问也知。
便是长相还过的去的,穿甲顶盔,远远瞧着还象个样子,只是朱慈烺略一示意,小旗摇动召上来看,却是一个个品相下流,眼光游移,甚至和皇太子也敢直视,对答之时从容流利,一嘴的京腔韵味,说起来嘴皮顺当麻溜……这样的兵将,朱慈烺自然也是不敢领教!
这等京营兵,瞧着五大三粗,也算雄壮,打起仗来,怕不是逃跑的都头,退后的先锋,指望他们浴血厮杀,勇往直前,还不如指望公公们都各有一本葵花宝典更现实一些。
杀良冒功,残害百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说的怕就是这等样子的兵了!
这么挑兵,朱慈烺却也是暗暗心惊。
大明京营衰落是打英宗年间起,从五六十万人,到二十余万人,再到十余万人,再到崇祯早年的五六万人,到了今天,却是一万人也没凑起来!
“近年下来,年年都有瘟疫,军已百姓受疫的极多,现在纵好了,得过病的也断不敢带入宫中叫小爷挑选,所以,人数就少的多。”
兵少的原由,李继业这个东宫掌事太监却是尽知原由,附在朱慈烺耳边小声解释。
朱慈烺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京师这一场大疫朱慈烺也是曾经在书上看到,所以知道端底,是当时京师卫生条件太差所致,只是不知道这鼠疫却是如此酷厉,危害居然是如此之大。
接连挑了几天,五六千人打眼前过,连同十来个把总官在内,一共便是挑了三百五十多军兵,连四百人也没有凑起!
就算这样,也是弄的鸡飞狗走,动静太大,想来崇祯就算包容,也不能再这么下去,惹动了言官干涉说话,怕却是比捅了马蜂窝还要惨上那么几分。
就在这寿皇殿阶下,诺大的庭院之中,站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四百人都不到的方阵,都是精心挑选的执戈从戎之士,高矮胖瘦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都还有一股子昂扬劲气,眼神之中,还都是有寻常将士没有的桀骜之气。
想想也真是叫人唏嘘,十五万八千人的京营劲旅,曾经追亡逐北,扫清沙漠,迫的鞑子望风而逃,又曾经南下交趾,开疆辟土的皇明六师劲旅,到了今天,居然就剩下数百人可用的凄惨境地!
朱慈烺缓步向前,已经站到了石阶最前缘,在他之前低半个头的地方,就是入选的那几个把总军官。
李弓、王校、王源、任尚……朱慈烺在心中默念这几个名字,一一与他们的长相身形对应着,但最为失望的,却是选锋把总魏岳告病,并没有奉职入选,这,自然是极为遗憾之事。
但现在不是展露这种情绪的时候,眼前这数百人,却是将来心腹,逃生凭借,第一次见面,又岂能等闲视之。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迈步向前,盯视众人,却只是沉默不语,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诸武官却是颇感压力,无奈之下,只得率先跪下,接着但听得庭院中甲叶哗哗作响,三百余将士也是一并跪下,一起叩首。
“都抬起头来!”
朱慈烺计较已定,已经自阶上大踏步下来。
李继业等太监连忙要跟随,朱慈烺只冷然一瞥,那些阉人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当下连忙停住脚步,只由得他一个人步下阶去。
“你叫李恭?”
“你叫王源?好壮的汉子,这一身肉,怕不是铁打的?”
“你叫任尚?瞧你这模样,直该改名叫任虎。”
适才报名,总有近二十个把总百户以上的武官,就这短短一瞬间,朱慈烺已经是把众人的名字记的清清楚楚!
一个个执手问好,将对方的名字一一道来,还有身貌特点,甚至是武学所长,都是随口而出,一点也没有错漏。
众将高兴之余,也是深为骇异,就刚刚短短一瞬报名的时间,这位主儿居然就记的如此清楚明白!
从穿着鳞甲,头顶樱盔的武官队列绕过去,朱慈烺眼前的便是挑出来的三百余京营官兵了。
他挑人,自然是先看体形身姿,眼前这三百余人,身高和体貌自是够了,三百余人站在一处,那股子壮盛男子的气息,就远非数百阉人站在一起可比。
体形身貌,再下来就是五官气色,眼神要不躲不闪,质朴有神,脸上气色,也是要红润健康方可。
这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