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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会儿,亲眼看到流贼骑兵蜂拥而上,不死不休的劲头,向来只是在字纸上看战报的皇帝心里也是明白,眼前的这些兵将,委实是劲悍异常,非普通军将所能抵敌!
适才崇祯在高兴的同时,尚且颇为担心,等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猛然响起,再过一会儿,感觉身下的土地都在不停的颤动着,再下来,就看到数不清的旗帜之下,是更加宏大与壮观的铁骑洪流!
闯军主力骑兵展开,向着半月型的明军阵地,疾冲而来!
大明皇帝面色如纸,苍白之极,而王承恩等人,更是紧张万分,他们手就紧紧牵在马缰绳上不放,而眼看着数不清的骑兵自北而南,蜂拥而至时,心心念念,却只是想:“这么多的骑兵,就凭一条小河,两边几十辆大车,能挡的住么?”
“看!”
王承恩突然指向前方,众人随他目光看去,但见有一骑突然出现在明军阵前,马身高大,而马背上的人一身银色锁甲,戴着一顶装饰了孔雀羽毛的暖帽,这样装饰,却不是太子又是谁?
身后就是滚滚而来的铁流,相隔不过数百步了,而朱慈烺却是不慌不忙,就在阵前策马,双眼也是静静看向众人,他的神情举止是那么安详和镇定,而眼神中也只是热切与期盼,控马的马术也是纯熟而漂亮,在明军半月型的主力阵前,他控马来回一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但越是如此,所有人都是把眼睛都紧随着朱慈烺的举动而转动,便是阵后的崇祯,也是握紧双拳,看着这个此时此刻,英武异常的嫡子。
“此子居然如此英武,怎么以前朕没发觉?”到了此时,皇帝心中犹有不浅的疑问,当然,他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也是唯有骄傲与自豪!
无论如何,这是大明的皇太子,国家如此,有子如此,仍然是值得庆幸!
……
傍晚的风还有一点白天时的热度,吹拂在身上,十分舒适,在阵前转了一圈后,朱慈烺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将战马赶向阵后,自己则是抽刀在手,转动了一个漂亮的半圆的弧线之后,朱慈烺大吼道:“此阵若磐石,只要坚守,就绝不会被攻破众将士,不要叫一贼越过此阵,吾皇在后,大明在后!”
“誓不后退半步!”
当是此时,大明皇太子亲身在此,挥刀奋战,而治国十七年的皇帝就在身后,此情此景,谁能后退半步!
……
“踱河,快,快!”
“杀上去!”
“崇祯就在前头,快点去捉崇祯!”
整个明军阵线展开的不宽,除了两翼还有几百骑兵在试探进攻,罗虎和李双喜把主力全部放在了中间,他们自己尚在中军,前锋第一波就有四百余人同时渡河,以这个宽度来说,已经是很显拥挤了。
战马在河水中跳跃,不少军官就在战阵两侧不停的鼓励和逼催,好在部下们都是精兵,并没有什么人犹豫或迟疑,四百余骑第一时间都下了河,对面“砰砰”连声,不少火铳发响,而且第一轮的箭雨也落了下来。
“哼,官兵就是这么一点伎俩,不要怕!”
一个督尉用轻蔑的语气大声叫道:“这么点距离,箭最多能射几轮?入娘的你们快向前,越落在后头,箭越往你身上落。”
他自己就是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出来,四周白烟弥漫,箭落如雨,这个督尉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不停的督促部下向前。
“杀!”
最早入河的几十个骑兵终于冲到对岸,他们毫无犹豫,拼命打马,向着明军中央直冲过去。
“不要急!”朱慈烺在阵中喝令道:“等他们再近一些!”
明军是摆开的一个弧形阵势,闯军只有继续一径向前,很快,几百骑都挤在一处,但战场地方不大,迎击面小,明军虽然人少,眼前当面,却是超过了这些敌骑。
“杀!”
李恭手中一柄大枪,使的刁钻狠毒,一枪出去,必定是戳在敌人要害,感觉到力度够了,他才是一枪旋转发力,收回之时,必定要带出对方一团血肉,一蓬血雨!
魏岳脸上沉静,手中双刀却是舞的一片银白,锋利沉稳而力度十足,几刀过去,就是收获几条人命!
而就在这两员武将之间,便是最精锐的内操官兵,化骑为步,使的长重兵器,这些官兵武将,却是丝毫不比在马上差!
朱慈烺以太子的身份,亦是拼命持刀向前,但跨上一步,便是有更多的内操官兵簇拥在他的身边左右,拼死护卫,只要他出现在战线的某一处,就必定带出一股凌厉反击的浪潮出来!
明军如此狠战,对面的闯军也是红着眼睛,只是不停的杀过来,可眼前的明军就是越杀越多,越杀越强不过眨眼功夫,穿着厚实铁甲的死尸就在明军阵前躺了一地,死马和人尸滚在一起,两军阵前,就这么一会功夫,短兵相接,就已经是血水横流!
闯军中阵主力,也是杀了过来!
只是战场太小,施展不开,众人急的只是叫唤,手中的铁枪大刀拼命向前递,却是怎么样也递不到前头,碰不到那些该死天杀的明军身上!
“让让,让我到头前去!”李双喜一心只想报仇,眼前却只是一个个自家兄弟挡住去路,前头是不停的看到兄弟们落马,鲜血迸射出好几尺远,要么被一个凶神般的矮汉子拦腰砍断,整个人分成半截,上半截落地,下马截还犹自坐在马身上!
这般杀戮情形,闯军征战多年,又何曾能见得几回!
“不行的,前头的兵马太凶,俺们后退几步,整了队再来!”
“不要挤,这么挤成一团,能打的什么鸟仗!”
“入娘的,砍不到明军砍自己人,你是怎么使的刀!”
前头后头,前行的不得进前,有人拼命后退,还有人已经打失了胆,打没了魂魄,拼命的在向后退,前后夹在一起,罗虎和李双喜等人,也就是只能呆呆的看着前头,看着明军用长枪铁矛和铁斧大刀,不停的斩劈戳刺着自己的兄弟和部属,而闯军阵势已经混乱,军心士气也是开始不足……这个仗,怎么就打成这副模样!
王源挥舞着手中铁斧,击打在敌人身上或是兵器上,不停的迸发出火星,他就是喜欢用这种沉重有力,敌人很难正面格挡的重武器,此时杀的性起,索性丢了长斧,手中两柄短斧,左挥右砍,一斧过去,有时候连人带马,一起砍翻身上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或是自己受伤的血,总之杀的性起,已经顾不得保留体力,也无视自己是否受伤,嘴里只是在叫:“想伤俺皇上,伤俺太子?你们不成,差的远,还差的远!”
中间杀成如此模样,两翼的火器声都渐渐停了,两翼明军都是呆若木鸡,李邦华手中长剑颓然放下,王家彦这个兵部侍郎,也只是皱眉无语,在他们眼前,是一场典型的教科书般的利用地形的阻击战,而这些满腹经纶,熟读兵书的大人物,到了此时,才知道自己以往的自负和骄傲是多么的自大和可笑!
短兵相接,白刃相加,只有最勇敢和睿智的统帅,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而眼前这一场激战,毫无疑问,胜利者将会属于朱慈烺,也只属于朱慈烺!
“吾没有想到,王师讨贼的武功,竟是如此壮烈!”青衣小帽,手中持剑,也是在阵中迎敌的陈名夏,此时此刻,涨红着脸道:“而吾大明太子,仁德睿智,英武绝伦,有太子如此,大明中兴当真有望矣!”
在陈名夏的祷告之中,闯军前锋终于溃退了!
在半月型的弧线阵中,虽然是优势骑兵,却自相拥挤,无法展开,而明军靠着河流的地利,还有坚车火器,终于打赢了这一仗!
在朱慈烺等人面前,抛下的闯军尸体怕最少有三四百人,河流中也大约有相同的数字,以冷兵器时代的战损来说,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血战!
而明军这边,死伤自然也是极为惨重!
战死将士,最少也在三百上下,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而就算如此,整个军中也是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毕竟,这一场胜利是多么的不容易!
以一千二百余步卒对三千出头的骑兵,就算是固守有地利之便,仍然是一场奇迹般的胜利。
“殿下有神鬼莫测之机!”退敌之后,数十文武官员一并跪下,俱道:“臣等敬服矣。”
此阵是朱慈烺一手摆成,众人自然是十分敬服。
唯有一人朗声道:“此是刘裕的却月阵,皇太子殿下学而能用,真正的睿智圣明!”
这样的颂圣自然独具一格,也是显露出本事来,朱慈烺一看,便是认出是在朝阳门跑过来跟随的陈名夏。
这个复社才子,看来也不是纯粹的草包。怪不得在顺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