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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以前,听说杜勋前来,唐通必定是屁滚尿流的下城,然后远远躬身迎接,笑脸相迎,还要告罪迎接来迟……今天却是换了这般模样,中军武官先是一征,然后连忙下城去了。
没过一会儿,尚膳监的掌印太监兼居庸关镇守大使杜勋大步而上,在这种时候被派到居庸关这样的最后屏障来当镇守太监,皇帝对他的信任也就可见一斑了。此时他面色铁青,打量了唐通一眼,道:“怎么,顺军前锋还没有到么?”
“还没有。”唐通微微一笑,道:“如有消息,本爵会第一时间知会大使的。”
投降的事儿是两人并所有的将佐们一起商量定了,所以现在在城头上公然说起,毫无避讳之处。
“好!”杜勋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对方的轻视,以太监阴微心思来说,最厌恶的便是眼前这种行径。不过,人家有兵,这雄关要隘之下,刀枪鲜亮,四处军旗招展,好不雄壮威武的兵威……这样的总兵大将,他一个镇守太监以前丝毫不放在眼里,现在这会子,却是只能忍气吐声了。
他尖着嗓门答应一声,又道:“还有件事,怕是将军还没有料理清楚吧?”
杜勋在这会子还和自己并肩的模样,唐通心中已经不大舒服,再看到对方一脸找麻烦的样子,更是愤怒。
一时脸上颇有杀气显露,但想了一想,太监的势力盘根错节,新朝虽然还没有重用此辈的兆头,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况且,对方倒也真的是提醒了自己!
当下勉强对杜勋笑了一笑,转头之后,脸上却是一片铁青!
“来人!”唐通喝道:“快来人!”
“请伯爷吩咐。”
“太子内操不是有一小队骑兵在关内?”唐通一脸杀气,右手也是在空中重重一劈,喝道:“即刻派人围住他们,不要叫走脱了一个。如果反抗,就尽数杀了!”
“是,标下立刻就去安排。”
唐通麾下中军武官就是他的本家侄儿,办事向来很用心思,当下已经打定主意,立刻就调数百精骑,将东宫那一队骑兵住的馆舍团团围了,二话不说就杀个干净,省得出事,但就在此人要转身下城的时候,四周却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响。
“怎么回事?”
唐通已经在城头呼喝起来,众人在关上一起下看,却是见一队骑兵已经在城下突骑而出,驻守在城门附近的蓟镇兵马想上前阻隔,这队骑兵的首领连连挥刀,已经是斩杀了好几个靠的最近的,其余的众骑也是人手一刀,城上但见下面刀光挥舞,把守城门的蓟镇兵马不停惨呼,不过眨眼功夫,城门乱成一团,哭喊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没过一会儿,一点微弱的抵抗就被冲出的骑兵们粉碎,百余骑鱼贯而出,身上的银色锁子甲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纵马奔驰之时,就如一条蜿蜒的巨蛇。
“唐通你个狗日的,就知道你打定主意要叛主投降……下次再见,咱老子一定取你首级!”
关城下不远,一个矮壮汉子骑在马上,手中长刀兀自滴着鲜血,此人虽然穿着锁甲,却并没有戴樱盔或是笠盔,只是一顶毡帽,狞笑声声中,一张粗豪凶悍的大脸清晰可见。
“呸,老子现在就屠了你们!”
唐通大怒,已经认了出来是京营武官王源,当年他和诸总兵先逃,这伙武官后至关门,不老老实实的待罪,反而想攀咬他们,结果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由此事结下深仇,不过他一个总兵官也不必把这伙低品武官放在心上……不曾想此人也在东宫派来的内操骑兵之中,若是早有察觉,便是早派人结果了这黑厮!
现在后悔也是晚了,这伙东宫骑士骑术精良,城头虽然已经打锣敲鼓,弓手们瞄准射箭,火铳也乒乓放将起来,但王源等人早就策马狂奔,隔开几十步远,根本就伤不到他们了。
“哼,总兵官真的好布置……这一下,叫人好好挫了一下锐气!”
唐通心头正在恼怒,杜勋却是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讥讽起来,他一时大怒,顾不得再留情面,上前两步,揪住杜勋的衣领,挥起老拳便是要打过去。
“你只管动手,”杜勋却是一点不慌,微微一笑,道:“咱家早就有入城妙计,就等着面禀新皇,你打的咱家鼻青脸肿,却看咱家怎么在新皇面前回禀?”
“呸!”唐通不知道杜勋说的是真是假,他自己其实也是颇有算盘和退步余地,并不怎么害怕杜勋和他过不去,当下吐了一口唾沫,骂道:“阴微小人,等有机会,一定屠了你!”
他说罢就是大步下城,着急之时,身上甲叶也是晃动的锵锵直响……他一则是愤怒被削了面子,急着去找回场子来,二来这一队东宫骑兵正好向着闯军过来的方向行动,如果闯营不备被他们冲阵杀人,搅乱阵脚引发大乱……他这个蓟镇总兵可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当下顾不得和杜勋顶真较劲,赶紧下城,将城中五百余骑兵家丁全部点起,直向着东宫内操骑兵们消失的地方,直追下去!
“骂我是小人?”杜勋眼中也满是疯狂,看着唐通消失的地方,他咬着牙道:“且看你杜爷爷舍出身子立一场泼天大富贵,到时候,非叫你姓唐的跪在地下求饶不可!”
第048章 游骑
“小爷叫兵仗局打的这刀,真真是好用!”
从居庸关城下奔出十余里开外,魏岳、李恭、王源几人才传下令来,所有骑士都勒住跨下战马,暂且停歇。
适才一通好杀,酣畅淋漓,众人此时脸上都还是掩不住的笑意。
王源哇哇大叫:“狗日的任尚,俺看他最少射死十来人!”
“甲是坚甲,弓是好弓,你们还护在我身边,这样也射不死十来个,我还好意思夸说神射?”
任尚平时朴实寡言,今日一通好杀,却是有宝刀出鞘的感觉,连词锋也犀利起来。
李恭笑道:“还得数魏大,刀刀在要害上!”
“莫说我,”魏岳微微一笑,长刀入鞘,道:“近身厮杀,这刀是十分的顺手有力气。”
要说朱慈烺是把大明中枢最后的一点家底子给掏了出来!
什么牛黄狗宝,都得给小爷拿出来!
众人身上穿的锁子甲就是环环相扣,甚至有不少地方还是镶嵌着金丝银线……这还是正德年间打制出来的重甲,三十斤重一副,全是铁环和少量的牛筋相连,穿在身上,除非是铁矛长槊戳刺,不然的话,弓箭难伤,就是用刀劈砍,多半是带出一溜的火星,想要破甲,多大的力气也是白给。
手中长刀,狭长而厚重,刀锋轻薄而是一等的好钢火,十分锐利,往刀柄处就是越来越厚实,劈砍之时,格外有力。
还不止如此,刀柄之外,又加上一层护手,挥动使用起来,自又多一层保障。
王源夸赞手中宝刀之余,也是摇头道:“就是这三眼枪,没啥鸟用!”
李恭点头道:“远则不及,近则分散,发射药装填有限,射程和威力当然就小了。就是三发一起,也伤不得人。至于近战捶打,哪有这刀砍方便犀利?”
他们所说的就是朱慈烺每人发给一柄的三眼火铳了,太子说这玩意可以压制敌骑弓箭,近战之前先用火器远程打击,然后顺手还能砸人,是十分犀利的马上武器。
众人只是听闻关宁军用过,不料适才试用,除了被熏了一脸的黑灰,用处实在也是真的不大。
其实这三眼铳确实是朱慈烺被后人的记录给误导了,所谓临阵三眼轮发,然后挥舞而上……细加查考就知道是当时人的胡说八道,完全是无稽之谈。
明朝火器试验发展,朝野都很重视,所以火器名目百出,有不少人都给自己的设计吹嘘,三眼火铳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说起这个,众人忍不住都是微笑。
小爷对火器的兴趣真格不小,除了这上等战马,一流的锁子甲,还有手中这马刀之外,孜孜不倦的就是在试验各种火器了。
三眼铳显然是不行,之前还曾经试验过三段击等火器击发之法,后来还是任尚在《火龙经》上找到了插图和文字给朱慈烺看,太子当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三段击法不仅在大明已经有了,连兵书上插图都是画的清清楚楚。
当时那个沮丧自是不小,一想起来,众人的脸上都是泛起笑意。
不过无论如何,小爷对兵器和战阵之事向来是亲力亲为,不搞一言堂,所以这自摆的乌龙并不大,而朱慈烺辛苦打造的内操骑兵仍算是甲坚兵利,眼前这一百来人被朱慈烺放在居庸关当然不是弃子,相反,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伏子,不仅有用,还要有大用。
众人说笑一气,魏岳便道:“好了,前头是闯逆,后头估摸着唐通被王疯子这么一激,非得追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