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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些官员的书信,打通的关节岂是一伙小刘营的探子能比的?这也是牛金星在军情系统的一次很强力的介入……本朝是要恢复宰相制度的,牛丞相总制一切政务,锦衣卫东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新朝绝对不能再有!
有相当多的官员明里暗里的效力,若隐若无的承诺也有了不少,所以李邦华等人的努力,李自成并没有太大的担心,此时他和刘宗敏提起来的,却是慧梅亲眼看到的情形。
乖乖,一国皇太子,暗夜仗剑而行,诛除不法武官……虽然李自成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抄掠营,谁知道他娘的打哪里地里钻出来的鬼?但大明皇太子居然有这般的能耐,这让一直以为大局尽在掌握的他,实在有点吃不住劲啊……
“怕什么?”刘宗敏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摇着头道:“这个事刚刚我问过牛启东了,他说按大明祖制,皇太子没兵没权,连召见外臣都不行,东宫一没钱,二没兵,就一些近卫武官,能翻什么大浪出来?咱们大兵围城的时候,皇太子能带多少兵出战?漫说他没有,就是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毛还没长齐,能有天大本事?我却是不信,叫我上我都嫌丢人……到时候皇上可不要派我,叫摇旗这二百五上吧。”
李自成含笑听着,怎么也觉得刘宗敏的话十分有理,但慧梅在给老汪禀报的时候,对朱慈烺十分推许,而老汪也如实上报,所以这个纵横天下十几年的闯王,也实在有点心神难安。
“咳,”到最后,他自失摇头,责备自己道:“李自成啊李自成,枉你纵横天下,不知道见了多少艰险,现在已经称孤道寡,到最后,叫一个毛孩子给吓住了么?哼,这个皇太子既然贤德,我老李也不亏他,等破了城抓住了他,封他当一个王就是了!”
……
就在李自成和刘宗敏闭门密谈的时候,宋献策看看左右无人,用责备的口吻向着李岩道:“林泉,你也太拗了一些。捷轩他们,对你不满由来也非一日,凡有军议,你总要压着陕西诸将一头,他们中很有一些除你而后快的人,你怎么还老是自己撞上去?”
他和李岩都是河南人出身,又搭伙计多日,宋献策是颇善自保的人物,身上江湖气也重,和谁都能嘻嘻哈哈几句,所以他自信在闯营中没有人真会为难他,自己偶尔说错了什么也不打紧。
但李岩就不同了,本事是大,但风骨也太硬挺了一些!
“凡事我只是觉得对大局有利,就不想藏私。”李岩知道宋献策是好意,当下勉强应道:“自保之策,大约我也懂些,以后加以小心就是了。”
他倒是确实有这个聪明,这么一说,宋献策也就放下心来。当下两人并肩而行,宋献策扯着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冷笑着道:“牛启东的安排,不外乎就是买通一些官员,大为造势,给崇祯下绊子,不过,林泉,这一手确实是漂亮。崇祯的性子,急燥好面子,被人拿话一挤,就一定下不来台,我看,我们也真的不必杞人忧天了!”
他对牛金星伸手到自己地盘的做法十分不满,不过宋献策是十分多智深沉的人物,心中不满,口中却不置一词。
此时此刻,宋献策只是在想:“神京之中,未必没有变数。皇太子孤身上城,操持城防,和外臣结交……而看当时情形,慧梅这姑娘是走不脱的,故意放走,难道是要收网拿人?这么久时间,也是尽够了啊……这件事,还真的一时看不明白啊……”
第045章 离去
在又一次送走了新朝钦使汪某之后,大明内阁首辅陈演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次汪某人带来的了更多的书信,有的很直白,但多半说的很隐晦。
但意思却是大致相同的,降闯明臣,写信给大明首辅,这其中的意思,其实不看信就明白的很了。
究竟该怎么做,也是颇费思量啊……
最近皇上对他已经很不满……今上治事太急,用人太速,置之以法太酷,刻忌寡恩,少谋多断……陈演轻轻摇头,想到如此,心中也是有了决断。
“来人!”
他轻轻一声召唤,外间立时就有一个执事管家推门进来,在陈演身前垂手侍立。
“你把这个拿去,”陈演就坐在书案前,听差进来,他就执笔写了两封小简,也不封口,直接递过去,吩咐道:“赶紧去办。”
大府听差,都有一套严格的训练,不过,当这管家看到分别的两个名字时,却仍然是吓了一大跳。
“哦,你稍等一下。”
听差正发呆的功夫,陈演又站起身来,背负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又吩咐道:“持我的拜匣,请光老爷过来一趟。对了,平时给他的炭敬是怎么样?”
“松江布两匹、锦一匹、银十二两,别的不拘再找些什么贡物,凑齐四样就是了。”
阁臣大府,一般来说当然是别人送陈演的礼,但陈演手中,也要养着一些可用的人,不拘是门生或是同乡,是要以谏臣文官为主,遇着政争,缓急可用。
“哦,加一倍,顺道给他送过去!”
“是,小人立刻去办。”
“嗯。”
交办事情,不过是寥寥几句话的事,等那听差一出去,陈演脸上却是露出极其疲惫的神情来。
眼下这件事,办起来是很容易的。但,就是把自己置身在一个很强烈的漩涡中了。事败必死,就算事成,新朝为了掩饰,是不是能保全他,也很难说。
但全家富贵系于自己一身,不博一下,又如何甘心?
就在绕室徘徊之际,听差来报:“老爷,光老爷来了。”
彼此极熟,所以府中下人一路把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引进来,此君四十来岁,生的方面大耳,神态威严强直,桐城人士,却有南方人没有的高大身材和一嘴美髯,所以威仪俱备,列位朝班时,十分引人瞩目。
身为给事中,光时亨平时很有风骨,见人也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此时进门来,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动作很熟捻的向陈演行了一礼,然后笑道:“又生受老师的赏赐了。”
“嗨,说这做什么。”陈演指一指对面的坐椅,道:“坐,坐着说。”
“是,谢老师赐座。”
光时亨老老实实的坐下,双手在膝,正视陈演,一副等候吩咐的模样。
“近来时局变幻的厉害,你怎么看?”
陈演还要会客,也无心和这个门生说太多,直接便入主题。
“这个……”光时亨沉吟了一下,道:“似乎已经是沉疴在身,就算是扁鹊、华陀,似乎也无计可施了。”
彼此交心的关系,当然不必隐晦什么,光时亨也是实话实说。
“南迁如何?”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长江天险在手,江南财赋之地也在,怎么就是苟延残喘?”
“士大夫离心叛德,诸镇已经失却节度,左良玉、刘泽镇之辈,安可依仗?最多拖日子罢了,人家从襄阳下江陵,夺九江,安庆,南京还不是唾手可得?”光时亨很起劲的道:“最要紧的就是官绅都不想为本朝效力了!”
“嗯,你对时局的看法,正和老夫相同。”
陈演为人,既贪且酷厉,委实不是好相与。而且轻易不夸赞别人,光时亨得他夸赞,自是精神一振。
“今日叫你来,确实是有件很要紧的事!”一番对答,陈演知道眼前之人可用,但,以他一人之力未必能叫眼前这滑不留手的后进真正折服,当下先说一句,又转头向听差问:“怎么样,人来了没有?”
“回老爷,已经都到了。”
“好!”陈演站起身来,对光时亨道:“你随我到花厅去,有要紧客人,一起见见吧。”
“是,门生当然跟随老师左右。”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不断的亭台楼阁,相府规制,虽不能和那些百年传承的勋戚皇亲家比,但也算这附近最豪华壮丽的宅邸了。
到了花厅,却是有两个老者迎上前来,光时亨先前还不大在意,等看到那两人时,先也是一呆,然后深揖下去:“学生见过魏老先生。”
“喔,是光大人哪。”大学士魏藻德点了点头,向陈演道:“看来是贵门生出手了?”
“嗯,时享向来以敢言闻名,此次是当仁不让。”
光时亨尚不知究竟是何事,当下只得连连谦辞,只道:“岂敢,学生岂敢!”
同时也转向另外一人,躬身道:“学生见过质公老先生。”
被他称为质公的却也是本朝重臣,以“不受嘱,不受馈”闻名朝野的清直大臣范景文,此人不附阉党,也号称不是东林,其实最善作伪,与东林党的关系很深,在朝中因掩饰的好,崇祯对他也很倚重,所以也是能与陈演和魏藻德分庭抗礼的重臣了。
但陈演和魏藻德向来关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