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声音回响。刺青下颌稍昂着,寡淡的面目全无一丝触动,而万回却看见他的瞳孔在收缩。
“我现在问你,带不带上他。”万回。
刺青冷冷吐出一个字,“不。”
“好,行,算我狗眼看错你!你不带我带,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谁稀罕有你领路!”
万回内心也明知这太冲动,况且等于给了刺青一个台阶下。
刺青十有□会走的,这儿能利用的人他都利用光了,没理由还拖着
一群累赘,他一个人,完全能够最快的从这里出去。
那样的话……万回也不太敢想象后果。
他绷着脸回到哨马身边,从包里翻出急救袋,发现还剩两瓶半升多的烈酒,凑合着用吧,万回准备先给哨马搞一下伤口,他故意背对刺青,假使刺青要走,这段时间也足够离开了。
“别闭着眼睛了,我知道你都听见了。”万回在给纱布倒酒精时说。
“……那你应该清楚,他说得没错,”哨马睁开眼,“我走不了了。”
“他那样,你就不心寒,不生气?”
“你只是不了解他,他就那样。”哨马虚弱地苦笑,“再说,我从没想过活着从这里出去,以前,我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走出那些山,这没什么,都一样。”
“少说两句吧,接不上气了。”万回考虑是否将那处狰狞的伤口缝合起来,想想罢了,让哨马少受点苦吧。
他给伤口倒了些酒,包扎。很神奇的,连最严重的伤口,似乎也早已不流血了,暗色的血,在皮肤上凝固,就好像……就好像哨马的身体已经停止了供血,那具躯体已经从内部开始干涸了。
哨马望着倒下来的酒说,唉,真可惜,说着无意舔了舔灰白皱缩的嘴唇。
一切透着莫名的不安。
包扎完毕,万回处理起自己的伤,把几截箍进肉里的铁丝□,并未多疼,疼惯了,像是都麻木了。
这时,哨马诚恳地讲道:“你做得够了,放我在这儿吧,你不亏心。”
万回停手,沉默了片刻,“你知道苗老三返回去救你前,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
哨马抬脸。
“他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万回低着头,“这话,我没忘。你是他用命换来的,他的命没有这么不值钱,我丢下你,我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哨马没想到他会讲这些,又或者因为苗老三的那句遗言,他怔愣了一下,随后,万回感觉到,他整个人释然般的松弛了下来。
“好吧。”他对万回道,“不过,假如说,到时候……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一个忙?万回哽住了,当他理解了哨马的意思,顿时慌了神。
哨马看出来了,万回根本没去考虑过那个最坏的结果,也无法做出选择,哪怕选择只有一个。
他理解式地拍了拍万回的膝头,然后他转头朝着旁边,“嘿,你能做到吧。”
万回回头,刺青正在他身后静静站着。
刺青严谨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作为肯定的答复。
万回讶异,这不行,绝对不行,他视线在二人间来回穿寻,仿佛企盼某一方收回这个约定。
刺青却对哨马说:“到时候,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我这里还有一把枪。”
“你疯啦!”万回喊道,“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休想!”他不明白哨马为什么还能原谅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还能在哨马面前如此坦然。
“你不是要走吗!还不走!”他忍不住地吼。
他感觉到哨马在拉他。
别这样,哨马说,瞧。
他气呼呼地随着哨马的目光望去——小兔崽子在哭。
他竟然把他忘了。
孩子哭起来不声不响,缩在角落,用左手和右手轮番擦着眼泪,他不看他们,也打扰不到任何人,可是万回竟然忘了,这孩子才是这里最难过的,苗老三就跟他的父亲一样。
万回忽然很愧疚,很懊悔刚才一直强调苗老三的死亡,还让他目睹了同伴间撕破脸的争吵。
哨马说,那个才是苗老三交给你,最该要保护的。
万回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知道,他和哨马都自身难保,但假如不讲和,让刺青带小兔崽子走:其一,刺青未必肯,其次,谁来保证小兔崽子的安全,说难听点,万一半路上刺青一狠心……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刺青根本没打算一个人走,在哨马的问题上,方才刺青明显首先做出了让步,否则不会还留在这,换句话说,这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令他没办法离开。
对,是物资。
万回心想,刺青是想瓜分包里的物资,没这些兴许他也难保走得出去,可他不敢拿,他怕会激怒别人。
如此一来,万回心里有点底了,“我看,我们暂时休战。”
“好。”刺青立即同意。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目视着,刺青默默过去拾掇背包,扣袢损坏,只好用肩带捆紧,刺青将它往背上一扛,几乎趔趄。
万回决定,先不论其他,走一步算一步,眼下哨马经不起耽搁。
他搭着哨马站起来,好沉。
刺青要来扶他们,他挡开刺青的手,“不需要你帮忙,你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刺青望了他一眼,去到前面。
“过来,我们走了。”他朝小兔崽子伸手。
后者点点头,忍住了哭泣,轻轻地一抽一抽的来到他身边,忽地抱住了他。不是那种很用力的抱,更像是依靠,让万回的心一颤。
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来自于承诺,和承担一份生命的压力
。
他一手托着孩子的脸腮,用指腹抹去那的鼻涕和泪水,“你走中间。”他把他轻向前推,孩子回头看他,他说:“我保证会一直跟在你后面。”
在这大型防空洞般的掩体,你首先能觉察到地面非常、非常的平滑。
支撑着哨马,每一步,脚底的血浆仿佛都黏连着。
“快点。”刺青。
“哈,现在你倒急了。”
刺青没理会话中带刺。
两旁开始出现平行的铁轨,风门,头顶上布满铁环与钉销,原本该有不少电缆,未见任何标识,使人联想起只有医院才会这么素白干净,只能闻到金属的气味。
“别掉以轻心,”刺青稍侧过脸,“现在放松还太早。”
不像是危言耸听,“怎么?”万回警惕地问。
“大概,我们还没有摆脱那些怪物。”
万回一惊,“什么?不可能,门已经关上了,它们不可能进得来。”
“我不是指‘它们’。”刺青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里应该还存在有别的怪物。”
万回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回头。
“你没有骗我?”
“我不需要骗你。”刺青顿了顿,突然说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照片?”
万回皱眉,但很快,便回忆起了那些照片——那是刺青从矿井干尸身上找到的胶卷,照片上记录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穿防化服的士兵、发了疯似的难民,血淋淋会走路的女孩。
他之前从没把这些同自己的遭遇联系起来。
“是我大意了,”刺青直言,“先前在防护区的时候,我就应该能看出来,最后那几张照片拍摄的地点,就是刚才的防护区。”
空旷的是地下掩体,人工光源是探照灯,军官模样的人站在岗楼上,身后是持枪警戒的军人。
难民们正是被围在双重的隔离带内。
万回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似乎没错,仔细回想一下,确实能一一对应。
接着,那个可怕的猜想,终于从刺青的陈述中浮现出来。
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闯进防护区后,会突然凭空冒出那么多怪物,解释了苗老三那句“倒更像是在阻止什么东西,离开这座核岛”。
三十年前,那些人,连同这座基地一起,被封存在了这片大地深处,有人试图永远埋葬这个秘密,亦或填补这场失控的灾祸。
“不过袭击我们的,并不是那帮难民——难民变成的那种东西。”刺青
,“我认为它们原本应该都是士兵。”
“你意思是难民都是士兵?”
刺青大概觉得他很笨,“我是说那些应该是守卫基地的士兵,不知道什么原因也遭受了感染,至少一部分,这可能也跟这里匆忙被废弃有关。你注意到它们的脚了吗?”
“脚?”
“它们全穿着军靴。”刺青正是以此为判断。即使其余都破烂风化了,不易腐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