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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眠沅湘急急忙忙地撕下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
“没事。”玄翎低垂的眼中是他看不到的寒光,“我们赶紧回去吧。”
如果再拖延下去……
“呵呵……”冰冷的声音在玄翎的耳边响起,“你怕他知道你是谁吗?”声音忽远忽近没有规则,玄翎并没有感觉到心魔的灵息,看来他还不能彻底从自己被禁锢的地方脱困。
看着玄翎脸色突然变了,眠沅湘皱皱眉头正想发问,却被玄翎摆摆手制止了。
“你想做什么?”玄翎出声,他连站都站不稳,身边的眠沅湘又不是术门中人,心魔的实力藏而未露,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发难,他还真不好办。
“没什么,太子殿下,不用着急,我的话他听不到。”
玄翎看了眠沅湘一眼,对方果然一脸莫名其妙,“不要太过分。”他难道就不怕事情弄大引来天上的关注。
“我还不怕现在天上的那些所谓天兵天将。”心魔的话充满了讽刺,“自从那位大人离开天域之后……你不也这么认为吗?”
玄翎无言以对,远古神话时代之后成立起来的天庭确实让他们这些传承远古的术者不屑。太过于死板的规定和同人间全然分道扬镳的做法让他们这些游离在几界的术士也逐渐不再往天上界出现。现在搬出来不过是希望心魔能够退避,倒没想到他会和他一个思路。
“玄翎太子所赠,悬坛宗衣可不敢忘怀。”心魔的冷笑就仿佛在玄翎耳边吹气,“将来肯定百倍奉还。”
“我静候就是。”玄翎也回以冷笑,这里是人间界,他还怕他不成。
“太子殿下真是说得轻松。”心魔似乎咋了咋嘴,“我先送殿下一个小礼——”
玄翎只觉得刚才被骨刺刺到的手掌一阵剧痛,先前已经止住的伤口再度崩裂,顿时血流如注——
“这是怎么了?”眠沅湘被吓了一大跳,看着玄翎摇摇欲坠的身形叫了起来,“赶紧回去找大夫!”
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会抗议,眠沅湘一把抱起玄翎就用自己最快的身法往回赶。
趴在他肩膀上的玄翎看着那棵又逐渐被夜色笼罩的干枯的柳树,一声无声的叹息在他心里响起。那女子沉冤再无法得雪,心魔又逍遥世间,怕是从此天下多事……
卷二 红眠 第三章 北荒(下)
第四章 眠城夜宴(上)
眠城这天晚上被他们的少主和他们少主的客人吓得够呛,玄翎也很是无奈。被骨刺几乎扎穿了的手掌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止住血,体力和精力都过分消耗的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床上,照他现在这样的体质,要回北琉大概要用爬的……
好在从眠沅湘那里传过来的消息是琉枢正在康复当中,北琉的局面也在相当有斡旋能力的震王的努力下渐趋平稳。玄翎在微笑着听到消息的时候当然知道面前的北荒王之子并不像他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傻,肯定也是在心里猜测吧,不过只要他不开口承认,他就不会说什么。这是眠沅湘待友的道理,也是他让玄翎觉得值得相交的益处。
眠沅湘当然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想法,他就是觉得为了北荒的事情害得玄翎到现在还得躺在床上很不好意思。他体会过自己一个人生病躺在床上无聊无趣,就自认为玄翎的感受也是和他一样的,所以即便他父王再怎么生气他还是窝在玄翎的房间里面陪他聊天解闷。
“你是不是过分了点?”眠夜离开时候的眼神让玄翎都看不过去了。
“唉——”眠沅湘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就让我轻松一点吧。”他哀戚的神情看得玄翎闷笑,“我实在是应付不来那些个大小姐——”
是了,他和玄翎提起过很多次再过没几天就是北荒王眠夜的寿辰,这两天过来为他庆祝的头头脑脑真不少,等到了诞辰那一天,北琉和南秦的使者也会到来。
要么,跟着来的使臣一起回去?可是来的人会是谁?这牵涉到皇家颜面的问题还是不要惊动那些臣子的比较好?还是可以直接和眠沅湘说实话?
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埋头看书的眠沅湘看了过来,“有事?”
“……没事。”心中微微一动,玄翎挪开了视线。
就算只是不说,终究还是欺骗吧,玄翎抓着自己衣角的手紧了紧,“有点不舒服。”这般麻烦的处境,还要加上最近遇到的那个……不要牵扯到别人比较好不是吗。
“不舒服?”眠沅湘的脸色变了变,“我去叫大夫。”
“没什么。”玄翎连忙阻止他,“我只是觉得闷了些,你帮我把窗子打开就好了。”
眠沅湘连忙打开窗户,投进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充足起来,太阳透过薄薄的云层穿进来,照得书卷上一片晃白。
书是看不下去了,不过也好让被书本和文字弄得酸涩的眼睛看看别的景致。窗外这个时候是盛开得正是时候的花朵和茂盛的绿叶,碎金一般的光芒撒在院落的景致上,让玄翎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在绿色和明黄的花朵的映衬下,那个在花影之后走过的漆黑身影也就变得非常扎眼了。
黑色的,北琉样式的贵族服饰,穿戴在身上却给人一种无底洞一般的感觉。明明在他前面还有北荒王招待客人的领路人,明明在他身后还有跟着同来的随侍,可玄翎的目光就只能紧紧地粘附在他身上。高挑的身形遮掩在厚实的衣服之下,玄翎甚至分辨不出他的胖瘦来,只能透过比较他和走廊柱子的高低来判断他和自己差不多高。在花与叶的间歇之间——
玄翎的脸色突然白得吓人,一转头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了?”眠沅湘的眉头锁紧了,短短的时间里都看到玄翎好几次这样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又不想让他知道呢。
“没事。”玄翎的声音很轻,“伤口有点疼。”他的右手掌裹上了厚厚的白布,活动很是不便。刚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握紧了一下拳头,伤口立刻疼起来。
“有没有裂开?”眠沅湘好歹算半个江湖人,自然知道伤口开裂会加重伤势。
“应该没有。”玄翎的回答心不在焉。
就在那人走过的时候,他看到他抬起头来朝向自己的方向,就像是在看他。
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因为他也看到了覆盖在那人脸上的面具,晃白色的面具勾勒出一张笑脸,却映衬着那人深黑色的眼睛更加凌厉。
简直就好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玄翎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那目光中,明明就带着刻骨的仇恨。
眠沅湘不知问题所在,趴到窗口那儿张望了好一会。
“有新的客人来吗?”玄翎很想知道那是谁。
“啊?”眠沅湘飘在外面的思绪好容易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好像是新来的。”
“你能看出来是哪里来的吗?”问出这个问题的玄翎自己也是一怔,自己也能看出来的情况难道还需要问吗。
没想到眠沅湘很快就回答了,“是北琉来的使者,今年他们可真奇怪,怎么派了这么个人来。”
玄翎歪歪头,“奇怪?”
“是啊。”眠沅湘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看来是在窥视那个他说的“奇怪”的人,“全身都是黑色的,脸倒是用一张白色的面具遮起来。”
“帮我把窗户关上吧。”玄翎突然说了一句。
眠沅湘回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就关上了窗户。
术士受的伤到底只是一些皮肉伤,过了几天就又能走能跑了,手上厚厚的白布也拆了下来,隐约可以看到手掌心几道不甚明显的伤痕。
“你真的不来吗?”那天晚上已经问了很多遍的眠沅湘简直就是不厌其烦。
“我不来。”对这样的询问,一定要坚决地去拒绝。
花时间浪费在帮他挡那些莺莺燕燕上,他还不如自己乐得清闲自在。等过两天就应该告辞而去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该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停留太久。玄翎很想找个人说他很不安,但他平时能够商量的人都不在这里。飞廉也好,昔桃也好,都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吧。他知道他师兄是好意,但是看看那一堆麻烦就明白他师兄和他师父一样都是不让他省心的主。
白天里还四处洋溢着的缤纷色彩在夜色的映衬下沾上了几分幽艳,那些来来往往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