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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
一阵狂笑已打断祁钰所言。
王山磔已领着十几名黑衣面人涌向花园,半圆形将众人围住,狂厉地挥指长剑,笑声更恣谑。
众人虽感惊愕,但他们全是一时之选,仍然镇定坐着,静观局势变化,再作对策。
祁钰较年轻,种种历练亦不多,心神较为浮动,愕然盯向王山磔:“是你?!”
“不错!你没想到吧!哈哈……”
“你这叛贼,胆子未免太大了?”
王山磔一副残狠样:“你才是叛贼,皇上还在也先手中,你就篡位,自立为王!不是叛贼是什麽?”
“放肆!”于谦冷斥,“在皇上面前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擒下!”
命令已下,却不见人影。
侍卫去了哪里?难道全被撂了?
欧阳不空顿感不对,转往四处瞧去,先前布哨卫兵全都倒地不醒。
石享已喝声站起,厉骂:“王山磔你敢造反?我劈了你!”
一个腾身,饿虎扑羊般罩向王山磔,然而身形未及他七尺之遥,已然往地上摔。一落地,动都不动,已昏死过去了。
众人大骇不已。
欧阳不空惊愕道:“你用毒?!”
“哈哈……不错!”王山磔狂笑,“不过不是毒药,而是‘南海神仙’散!”
“南海神仙?!”
欧阳不空顿觉不妙,立时飘身而起,急叫:“快躲!”
人如吹送柳絮般窜高十馀丈,赶忙从腰际掏出药瓶,灌往嘴中。
然而在座数人已逃不过无色无味之而相继昏迷,仆倒桌面。
王山磔暴喝:“上!”已往祁钰罩去,一把利剑抖得狠辣。
同时,十馀名黑衣人已冲向欧阳不空,各展所学,狂劈猛砍。
欧阳不空志在救人,顾不得手下留情。今天也大开杀戒,一手大悲掌如江河溃堤,冲撞众人,掌影过处,哀嚎立起。带过的掌劲,似有吸力般将人抛得远远。
冷喝一声,空中身形化作行云流水,在那不可能之角度中打转,柔得似乎能从指缝渗透之水,运转七个跟斗。在那一刹透光的一刻,大悲指指劲已点向王山磔手中那把要命的长剑。
叮然脆响,长剑本是游龙般灵活,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往左带去,王山磔煞势不住,猛然跟着往前栽去,整个人如八十老娘绊倒硬门槛般扑向祁钰。
这样也好,杀不死,捏也要把他给捏死。
然而他方张起双手要捏祁钰脖子之时一道阴柔罡气已卷向他双手。似无形,却感觉得出缎带卷掠似地又将他给卷转摔跤於地面。
欧阳不空藉此空隙已抄起祁钰,并无停滞,双足点向椅背,拔身再高十馀丈,掠往屋顶,准备先将祁钰救走或匿隐密处,再回来救其他人。
就在他正往屋顶落去一刹那无形幽冥而不可揣测世界之飘浮黑影已朝他射撞而去。
那人身手之高,恐怕连欧阳不空都难以抵挡。不见他出手,然而在气流交会之际,彷若两座抛空的泰山撞击,暴出力道震压五脏六腑,像要摧烂心肝似的疼痛。欧阳不空已闷哼一声,连同祁钰往地面落。幸好他经验足,先抛开祁钰,自己掠翻落地後,方自伸手接下祁钰,以免去双双落地而有跌摔之可能。
尽管他平安落地,脸上那股惊讶与不信,已掩去了方才遭受掌力反震之疼痛。
黑衣面人在空中已摆好姿势,双手背负,态度从容,在空中仍能不迫地下降。那种柔与雅,真如雪地里宁静飘落的一片透红枫叶,然後就静静躺於雪地。
黑夜人也静静立於地面。
欧阳不空心知想带走祁钰恐怕不可能,只好先将他置於一旁。微微苦笑,亦挺起胸脯,一股凛凛威严随之泛出。比起黑衣人气度,毫不逊色。
“阁下好高深的功力!”
“哪里!”黑衣人虽在淡然轻笑,目光寒茫却隐现杀机,“谁人不知‘环宇一奇’欧阳不空武功冠绝天下?”
“比起你,老夫可有点相形见拙了。”
“数年不见,你仍如此谦虚!”
“不是谦虚,而是有自知之明。”
王山磔已捡起长剑,狠厉指向欧阳不空,人却未动,朝黑衣人急躁叫道:“杀了他,我们就可夺得祁钰。”
黑衣人含笑道:“统领莫要急,如果你知道他是杨小邪的师父,就该知道他不好对付,你先在一边掠阵,这事由我来办即可。”
猝闻此人是杨小邪师父,王山磔那还敢耀武扬威?还是闪开点好。杨小邪已如此了得,何况他师父?尽管心中如此想,嘴巴仍不饶人,厉道:“你敢阻挡本王?看我如何宰你?不知死活的家伙!”
骂两句也好,他已退向先前没被欧阳不空击毙之黑衣人,暴戾狂态仍不减。
欧阳不空懒得理他,瞧着黑衣人,淡然一笑:“武林中,除了武痴以外,你是我碰上,武功最高的一个!”
“多谢夸奖!在下受用无穷。”
“你会是谁!”
黑衣人轻笑:“也许过了今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欧阳不空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这麽一个人,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其气度不凡,定非泛泛无名之辈,不禁对他再多看两眼,想瞧出一些起蛛丝马迹。
黑衣人道:“我想你该把精神放在如何保护祁钰,花在猜我是谁,似乎是多馀了!”
欧阳不空微微昂首:“以你武功,统领武林,轻而易举,你为何还打大明江山主意?”
“我只是帮王山磔的忙。”
欧阳不空淡然一笑:“你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吧?”
黑衣人凝目而望,寒光又闪,随即轻笑:“武林就是那麽回事,换换口味也好。”
欧阳不空稍带满意而笑。又问:“你计划此事有多久了?”
“说长,也许十数年,说短,两叁年吧!”黑衣人道:“人总会花点时间去幻想一些难以做到的事,所以时间就拖得好长了!”
“这麽说……你开始策划到行动,只有短短叁年?或者更短?”
“严格的说,只有一年。”
“一年……”欧阳不空沉吟半晌,喃喃念着,“一年前……差不多就是黑巾杀手被灭之时……”他问,“你和天灵教有何关系?”
“势同水火。”
“这麽说你是在利用他们了?”
黑衣人以笑声回答,但心念转过,仍道:“我本想等也先攻破城墙,掳着祁钰,然後四面大军涌至,再与也先大打出手,弄个两败俱伤,再出面收拾残局。”
轻轻一笑,他道:“没想到也先却退得如此让人不解。”
“你还是乘虚而入了?”
黑衣人含笑。
“你不怕大军回师自救?亦或是也先再攻至?”
“你们不也知晓也先退得仓惶?说不定杨小邪已把瓦刺宫给拆了!至於大明军队回师……”黑衣人淡然一笑,平淡的语气,却隐含迫人的自信,“它对我,并不构成威胁。”
“你有军队?”
“没有!”黑衣人雅然轻笑,“却有人手!比军队更管用的人手!”
“哦?”欧阳不空在打量着,双日凝神,“你早已自立帮派?”
黑衣人轻笑,反问:“你以为呢?”
欧阳不空亦含笑:“比起武林第一大堡之实力又如何?”
黑衣人突然昂头大笑,笑声中充满鄙夷和傲岸,与先前幽雅,判若两人。
笑声未竭,蓦然庭院左侧厢轩回廊已奔掠出一道白影。小丁急切已赶至。焦急目光搜寻:“老爷爷!不好了!有埋伏……”
欧阳不空乍见是她,心更急,“寒玲快躲开!”
顾不得再探黑衣人秘密,一个箭身,已攻向黑衣人。
小丁双日一触此情此景,傻愣了眼,身躯亦为之一顿,惊惶不已:“他们也中了南海神仙?!”
黑衣人深恐局势有变,冷道:“王统领,速战速决!”
右掌暴探,强劲旋风随之而起,五指如扩张之巨网,罩裹天地般,不飘忽,不激汤,全然如泰山压顶,笔直的抓向欧阳不空。
除了自视甚高者,很少人会如此攻敌。
王山磔闻及指示,霎时意气风发,长剑猛挥,煞像引兵作乱,也吼了一声:“上”。攻的不是别人,仍是一心想除去的祁钰。
数名黑衣人则全部罩向小丁,出手之间,全是杀招。
欧阳不空突袭发难,只是想牵制黑衣人,以防止他攻向小丁,如今目的已得,无须再哽拼。掌走偏锋,带过黑衣人左侧,虽被其掌劲扫中肩头,顿感疼痛,却藉此力道,更形快速撞向迎面而至之王山磔。只这麽一扬掌,早已将他打得暴吐狂血,摔向丛丛桂花园中。
他想王山磔已受重伤,一时间祁钰亦无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