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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染内心冰凉,胃里又开始一阵阵往上翻酸水,身子微颤,几乎就要在椅子上坐不住。他直觉反应要开声拒绝,一句“我不去──”到了喉口,又打了几个转吞了回去,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放在桌下的指尖紧紧掐进了手心里。
“我……去。”他勉强挤出几个字,在宫侍催促的视线中艰难的站起身,一手忍不住抚摸上衣裳下微微隆起的地方,“有劳大人带路──”
对方嫌弃的看了眼他苍白而瘦削的脸色,嘀咕著今天可真是便宜了你,转身大步流星在前方带路。
毕染勉强加快脚步不让自己跟丢,但一直就没有好好进食过的身子,昨夜又因为担忧焦虑而一宿未眠,走著走著,脚下就有些虚浮起来。跟著那名陌生侍卫转过几条长长回廊,放眼所及到处是悬挂著的彩带、花球、红豔豔的喜字,越接近凝馨殿,人声喧嚣和觥筹交错的声响就越清晰。
那名侍卫脚程极快,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毕染急著跟上他,一个没注意脚下,踩著一块石子,身子往边上一偏──幸好被廊上一根圆柱挡住,惊出一身冷汗,再抬眼已看不到那名侍卫了。
他压抑著微喘的气息,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一直平抚在小腹上的手,习惯性的轻轻揉抚腹内胎儿,试图把方才激起的腹中隐痛安抚下去。有几名侍卫和宫女自他身边脚步匆匆的擦肩而过,大抵都是忙得喘不过气,谁都没顾得上瞟他一眼。
毕染静静的站在一边,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减到最低。他此刻所站的位置,已经足够靠近凝馨殿中心,能够清晰听见那边传来的司礼官的声音:“夫妻对拜────”
他并不想刻意去聆听花示君成亲时的每个细枝末节。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亲眼目睹那个已与他无关的男人迎娶美娇娘。
但脚就像生了根,定在那处一动不动;整颗心、整个身子、整个人,每一处毛孔都在屏住呼吸,捕捉那个仪式上的些微声响,他甚至不能放过那爆发的欢呼声、女子隐隐约约的轻笑声、司礼官宣布礼成时跟著悠雅乐声响起的清脆丝竹声。
毕染纹丝不动站在那里,全身冰凉发僵,手指僵硬得连稍稍动弹一下都很困难。那些混乱的杂音如潮水般一起朝他涌来,又瞬间不负责任的一齐褪去,世界空寂得他後来只听得到自己艰难的呼吸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上传来的痛楚,才把神智恍惚的人拉回现实。
毕染悚然惊醒,抬头看见方才失去踪影的那名侍卫正骂骂咧咧捉著自己的手:“还傻站在这里干什麽,让我一顿好找!走走,把你带到宴席旁边去坐著,大爷还要去忙别的事!”
毕染一个激灵,立刻反捉住他的手,急急追问:“请问,静坤──就是一直在云都殿的那位年轻宫侍,他去了哪里?为何如此之久不见他的人?他没有发生什麽意外罢?”
宫侍拉著他,头也不回的在人群里穿梭,没好气的:“被尤大人看上,带在身边伺候王上和王後,一步登天,天大的福气!你个自身难保的囚犯,快别指望跟他攀交情了!”
“原来──”毕染心头终於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只要知晓静坤安然无恙,他在云都殿也好不在也好,他都能松一口气。
正想向宫侍谢绝赴宴,却已被拉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偏厅中,按著肩膀在一个长长条几上坐下。这处偏厅是围绕著正在举行婚事的正厅的八座偏厅之一,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能够把正厅中正在进行的一切和站在正中央的花示君、遮著面纱的凝珠尽收眼底。
宫侍才不管这个囚犯本来就苍白的面色为何突然间变得更加煞白,连嘴唇都微微发颤起来。只粗鲁的推了他一把,指著条几前摆放的菜肴糕点道:“喏,这个是赏给你的,诚心谢恩吧!!!”
毕染僵直著身子坐下,他竭力想克制自己不要去看正厅,不要去看那个一身喜袍、刚毅俊朗面容上噙著淡淡笑意的男人──可是他如何移得开视线?
他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花示君拿著喜秤,当著欢声尖叫的众人之面轻轻挑起凝珠面纱时的温柔深情。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不断回放著叠加在眼前这个画面上的另外一幕──喜房中烛光摇曳,花示君隔著他的面纱,小心翼翼的亲吻他双唇。
☆、番外 之 花囚 14(花示君X毕染)
花囚 14
花示君将凝珠面纱挑开的一刹那,眼前出现了短暂的幻觉,似乎面纱下浅笑倩兮的是另外一副同样清俊而更加诱人的脸庞,勾起的嘴角带著淡淡的不甘屈服和傲意,让他一见即油然而生亲吻下去的欲望。
他手持著喜秤,耳边骤然爆发起观礼众人的欢呼声,呼唤花妖王後之名的声音如阵阵响雷,灌入耳中,花示君顿时头痛欲裂。
他听见那些人在唤凝珠的名字,他艰涩的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前短暂的幻觉如水面上的泡沫般顷刻消逝。明眸善睐的女子,仰头羞涩的对他轻笑──而不是记忆中那清淡倔强的身影。
花示君看著凝珠,一时怔忡了过去,许久没有动静。
直到凝珠察觉到他的失神,小心的轻轻拉了拉君王衣袖,花示君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对已然成为自己名义上妻子的女子露出微笑,安抚她不安的情绪,然而心中却慢慢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焦躁──这阵焦躁与他成亲前的焦躁如出一辙,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在婚事已然成为举国见证、铁板钉钉的事实时,还禁不住有想将自己连根拔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轻率冲动。
原以为成亲之後,这种让人烦闷的情绪就会消失无形,却没料到只是越陷越深。
花示君下意识的环视正厅一周,毫无意外的看见另外几位王室手足携妻带子坐在礼席上为他这位兄长祝福;花莫漪怀里的小婴儿兴奋的拍著肉嘟嘟的手掌,也不知在乐呵什麽,开心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非常享受人声鼎沸的氛围。花示君将目光停留在佑儿身上许久,和花莫漪默默微笑了一下──但花莫漪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欢喜,也有著淡淡的悲哀,不细看几乎要看不出来。
那隐而不发的情绪顿时就让花示君心下抽痛,不愿再和二弟对视,他迅速调转了头。这时眼角余光中,却忽然看见一道非常熟悉的、熟悉得几乎夜夜梦中都会看见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花示君登时就愣住了。
再细看,那道身影却如同露水在阳光下蒸发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花示君怀疑是自己又如方才般出现了错觉,不由得苦笑,──他对那个人的眷恋,过去这麽久、被伤害得这麽深,竟然还是会回回导致心头波动,难以自制吗?
自嘲的想,那个人即便能够自由走动,也断然不会来到此处观礼。那麽厌憎他的人,避他逃他尚唯恐不及……
“王上,吉时已至,请抱王後入洞房。”
司礼官小声的提请花妖王注意莫过了时辰。
花示君慢慢的点头,目光犹然不知觉的再缓缓逡巡了一圈──他没有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深深藏在了偏厅的花柱之後。寻搜未果,花妖王终於是微微弯下身,将身材娇小的女子打横抱起,嗅到凝珠轻而娇柔的身躯散发出清雅芳香。
白衫清瘦的男子,掩身在偏厅偌大一根花柱的阴影里,不仅遮去同厅饮酒之人的视线,也隔阻了从正厅急切寻盼而来的目光。他垂著眸,静静的偏坐在厅角,喉间如嚼下大把黄连苦涩,身子也有如同时被冰火双重侵袭,阵阵轻颤。
腹内累赘此时也不堪忍受母体情绪剧烈波动,蹿动闹腾,毕染捂著小腹,抿著唇硬撑,不让自己泻出一丝呻吟。面色时而青时而白,虚汗渐渐浸湿了後背,痛苦不堪。
眼前视线慢慢变得有些模糊,渐渐看不清正厅情景。
毕染将身子紧紧倚靠在花柱旁,等待熟悉的晕眩感过去。只身一人在房中时不要紧,即便他昏厥过去也不会惊动任何外人;此时此地却是万万不可惹起旁人注目,尤其──他咬了唇,不能给那个男人察觉到……
忽然间他身边所有人都从自己坐著的席位上站了起身,齐齐望向正厅中央,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排山倒海的响了起来。毕染缩得更紧,那些嘈杂的声音加剧他头脑晕眩,身子软软的靠不稳身後柱子,眼见就要滑倒下去。
一双手臂悄无声息自他身後接住他腰身,把他扶正。
暌违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