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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苏秦笑道:“一叶扁舟会同窗,足矣!”
三人一直说到四更天方才散去。苏秦连日奔波劳累,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刚刚梳洗完毕,便见春申君匆匆进来:“噢呀武信君,楚王派内侍来了,要召见你。”苏秦惊讶:“楚王如何知道我来了?”春申君苦笑道:“噢呀呀,说不清,楚国现下真是出鬼了!”苏秦略一思忖道:“好,我便去,你等我回来便了。”
楚怀王对苏秦很是敬重,特意在书房单独会见。虽然联军战败,但合纵并没有正式解体,苏秦的六国丞相毕竟在名义上还保留着,楚怀王还是一口一个“丞相”的叫着,显得很是亲切。苏秦便先行叙说了六国兵败的诸多原因及战后各国变化,尤其对燕赵齐三国的变化做了备细介绍,认为这三国的合纵根基仍在,只要楚国稳定不变,合纵抗秦的大业依然大有可为。楚怀王竟极有耐心的听完了苏秦的长篇大论,末了却是淡淡一笑:“丞相啊,那些事就那样了,从长计议吧。我想请问丞相,武关之外可有秦国三十万大军?”
“有,不过是二十万,由司马错亲自统帅。”
“丞相如何得知?”
“大司马屈原告知。”
“丞相啊,这个屈原是本王的大司马,他为何不向本王禀报了?”
“楚王恕苏秦直言:屈原兼程回到郢都,正是要禀报这个紧急军情,请命楚王如何处置?不料却因请斩张仪而与楚王争执,楚王拂袖而去,致使屈原未及禀报,及至回府,屈原便郁闷病倒了。”
楚怀王长吁一声:“这个屈原啊,一见本王就急吼吼先说张仪,就是不分轻重!若非丞相说明,本王却如何向朝臣说话?”
“大司马忠心耿耿,愿楚王明察。”
“不说也罢。”楚怀王似乎一肚子憋闷,敲着书案道:“丞相啊,你说我这国王好做么?这边说东好,那边说西好,个个都斗鸡般死咬住一个理不放!我,我不细细掂量行么?”
苏秦笑道:“臣有一法,楚王姑且听之。”
“快说,本王要听。”
“去内去老,一心独断。此乃战国君王成功之秘诀也。”
“丞相是说:不听后宫,不听老臣,只自己决断?” 楚怀王飞快的眨着眼睛。 “据臣所知,楚王独断之事,无不英明。” 苏秦点头笑着。 楚怀王长吁了一声:“本王何尝不想独断啊……咳,不说也罢。”
苏秦回到春申君府,说了晋见楚王经过,春申君听罢,立即驱车来到大司马府邸,偏偏的屈原竟是不在。春申君急了,找来平日掌管大司马文书的舍人将情势说了一番,这个舍人是屈原亲信,精明机敏,立即将武关急报找了出来,附上屈原上呈楚王的批语,并加盖了大司马印,便亲自飞马呈送给王宫。
苏秦放下心来,便驰马出城,登上春申君为他准备的快桨小舟,悠悠出了水门。
夕阳衔山时,一叶扁舟进得云梦泽水面。但见一片汪洋都变成了金红色的灿烂锦缎,点点岛屿恰似一簇簇燃烧的篝火,俄而晚霞散去,夜空幽蓝,一轮明月玉盘一般镶嵌在点点岛屿之间,灿烂锦缎倏忽变成了万点银光撒在汪洋碧波之上,那一簇簇燃烧的篝火也变成了一座座黝黝青山。山下飘荡着的点点渔火,在山影里却象那天上无数的小星星。一叶扁舟飘飘荡近岛屿山影,竟似在天国梦境一般。
“来者可是苏兄——”山影里飘来一声长长的呼唤。
“前面可是张兄——”苏秦举起风灯大幅的摆动着。
但见一盏同样摆动着的风灯,在一阵笑声中悠悠迎来,终于,两只船头上的身影在两只风灯下都清晰了。在渐渐靠拢中,两人都站在船头相互打量着对方,竟是久久没有说话,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苏兄,前面便是好去处,痛饮一番了!”
“好!并头快船了。”点点渔火中,两只扁舟飞一般向小岛飘去。
“苏兄啊,这是田忌岛,张仪当年避祸之地!”
“好地方!一波三折话当年了。” 苏秦大笑一阵。 笑声中,船已靠近了岛边石条。两人弃舟登岸,沿着石板小道拾级而上,来到山腰一间茅亭下,却见亭中石案上已经摆好了两坛酒、两方肉、两只陶碗。苏秦笑道:“看来张兄是有备而来啊。”张仪笑道:“我先入楚,揣摩苏兄也要来,自然要做地主了。”苏秦耸耸鼻子指点道:“啊,好酒,好肉,好家什,样样本色,好!”张仪大笑:“老规矩:你兰陵佳酿,我邯郸烈酒;你正肉一方,我牛肉一块;粗陶碗两只,不分上下。”说着便打开酒坛,分别咕咚咚倒满:“来,苏兄,先干一碗重逢酒!”两人举碗相撞,一声“干了!”便咕咚咚一饮而尽。
时当天中明月高悬,山下大泽一片,亭中谷风习习,湖中渔火点点,苏秦不禁慨然一叹:“云梦泽多美啊,真想永远的留在这里,象田忌那样做个渔樵生涯,有朋自远方来,便做长夜聚饮,不亦乐乎?”
“苏兄啊,田忌固然是隐居了。”张仪也是一叹:“可一波三折,最终还是被拖回去了。一旦卷将进去,脱身谈何容易?”
“来,不说也罢,再干!”苏秦举起大陶碗,竟是一气饮干了。
张仪拍案:“好!苏兄酒量见长嘛,干了!”也是一气饮干。
“张兄,失败痛苦时,你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成功!煌煌成功。”
苏秦哈哈大笑:“看来啊,我们只此一点相同了。”
“苏兄啊,我也问你一句:这些年坎坷沉浮,你最深的体味是什么?”
“人,永远不会实现最初的梦想。你呢?”
“名士追求权力,得到了,却不过如此。”
“好!再干了!” 苏秦饮下一碗,便盯住了张仪:“这个回合,你胜了。” “我胜了?”张仪大笑摇头:“机遇而已,若不是楚威王、齐威王、魏惠王这三巨头骤然去世,胜负可是难说了。”
“青史只论成败,不问因由,没有机遇,谁也不会成功。”
“苏兄,你是在等待下一个机遇了?”
“是的,这个机遇一定会出现。”
张仪喟然一叹:“苏兄,我们都熟悉秦国,更是熟透山东六国,两相比较,这个机遇不会有了。你我初衷,都是要腐败旧制加速灭亡,而今却何以要助其苟延残喘?”
“张兄莫要忘记,我们还有一个初衷:使天下群雄同等竞争。”
“苏兄,”张仪急切道:“还是到秦国去吧,那是个新兴法制国家,你我携手,辅助这个新国家尽快一统天下,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么?”
苏秦笑了:“张兄,是上天让我们错位了:当初我想到秦国,却被逼回了山东;你想到齐国,却被逼到了秦国。命运如此,各就各位了,苏秦如何能逆天行事?”
张仪默然良久:“也好,你守一个初衷,我守一个初衷,只有争一番高下了。”
“正道未必只有一条,我们都没有背叛策士的信念。”
“苏兄,我是知其可为而为之,你是明知不可而为之。你比我更苦,更难啊。”
苏秦举起了大陶碗:“不说也罢,来,干了!”两碗一撞,两人咕咚咚一饮而尽。
酒中话越说越多,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忘情唏嘘,说到了王屋山的同窗修习,说到了永远不能忘记的老师,说到了出山以来的种种坎坷,说到了成功路上的万千滋味儿,不知不觉的,天便亮了。汪洋云梦泽水雾蒸腾,天地山水都埋进了无边无际的鱼肚白色,只有那微弱的点点渔火,在茫茫水雾中闪烁着温暖的亮色,悠长的渔歌随着风随着雾,漫漫的在青山绿水间飘荡着:
碧水长天兮 昭昭日月不同弦
知向谁边兮 点点渔火不同眠
青山如黛兮 幽幽吴钩共秦剑
孤舟一叶兮 化做了淡梦寒烟
“好!点点渔火不同眠!”苏秦大笑着,张仪大笑着,两人都醉了。酒兴阑珊之际,竟是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一路大笑着磕磕绊绊的下山了。
五、张仪遭遇突然截杀
嬴华与绯云一点儿也不敢大意,俩人真是着急了。
张仪要去见苏秦,两人力劝张仪不要冒险,谁知张仪竟生气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要这条命甚用?”见劝阻不行,嬴华便要亲自带领商社武士护卫,张仪更是动了肝火:“纵是两军交战,还有个不斩来使!老友相约,要护卫做甚?摆架势么?我一个,谁也不带!”硬邦邦撂下话,便径直飞马去了。
嬴华无可奈何,立即命令商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