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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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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个劲儿地夸她,她整理着头发,说:“算啦!你们也许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舞蹈吧。”
  “从前,我们巴拉赫纳有位姑娘,她的名字我记不住了,可她的舞姿我永远也忘不了!简直快活得让你流泪!”
  “只要看上她一眼,你就会幸福得昏过去我太羡慕她了!”
  “歌手和舞蹈家里世界上第一流的人物!”叶芙格妮娅严肃地说,她又开始唱国王达维德。
  雅可夫舅舅搂住茨冈说:“你太应该去酒馆了,去那儿跳舞,把人们都跳狂!”
  “唉,我只是希望有一副好嗓子,只要让我唱上10年,以后哪怕让我出家作和尚也可以!”
  大家开始喝伏特加,格里高里喝得特别多。许多人向他敬酒。姥姥说了话:“小心点儿,格里沙,这么喝下去你会乇底成为瞎子!”
  格里高里很严肃地说:“瞎吧,我要眼睛没什么用,我什么都见过了!”
  他越喝越多,好像还没醉,只是话多了,见了我总要提起我的父亲:“他可是有一颗伟大的仁慈的心啊,我的小老弟,马克辛·萨瓦杰依奇……”
  姥姥叹一口气,说:“是啊,他是上帝的儿子。”
  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人们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我,一种甜蜜的忧愁之情充满了我的心头。
  欢乐和忧愁永远是相依相随的,它们不可分割地交织在一起。
  雅可夫舅舅醉得可能并不特别厉害,他撕扯着自己的衬衫,揪着自己的头发和浅色的胡顺:“这算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这样活?”
  他捶胸顿足,泪流满面:“我是个流氓,下流坯子,丧家犬!”
  格里高里突然吼道:“没错儿,你就是!”
  姥姥也醉了,拉着儿子的手:“得了,雅沙,你是什么样儿的人,上帝最清楚!”
  姥姥现在显得特别漂亮,一对含笑的黑眼睛向每个人挥洒着温暖的爱意。
  她用头巾扇着红红的脸儿,如唱如诉般地说:“主啊,主啊,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太美好了!”
  这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叹。
  我对于一赂无忧无虑的雅可夫舅勇的表现十分吃惊。我姥姥,他为什么要哭?
  还打自己骂自己?
  “你并不是现在就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迟早你会明白的。”
  姥姥一反常态,没有回答我。
  这就更令我的好奇心不能满足了。我去染房问伊凡,他老是笑,也不回答,斜着眼看格里高里。
  最后他急了,一把把我推了出去:“滚!再缠着我,我把你扔进染锅里,也给你上个色儿!”
  格里高里此时正站在炉子前,炉台又宽又矮,上面有三口大锅,他用一根长木棍在锅里搅和着,不断地拎出棍子来,看一看顺着棍子头上往下滴的染料场。
  火烧得很猛,他那花花绿绿的皮围裙的下摆映着火光。
  水在锅里咕嘟咕嘟直响,蒸汽雾似地向门口涌去,院子里涌起一阵升腾的云。
  他抬起充血的眼睛,从眼镜下边儿看了看我,粗声粗气地对伊凡说:“快点,拿劈柴去,长眼睛干什么用的?”
  茨冈出去了。
  格里高里坐到了盛颜料的口袋上,招呼我过去:“来!”
  他把我抱到他的膝盖上,大胡子盖住了我的半个脸:“你舅舅犯浑,把他老婆给打死了!现在,他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懂了吧?”
  “你可小心点哟,什么都想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
  与格里高里在一起,我感到特别自然,跟与姥姥在一起一样,不同的是,他总让我有点怕,尤其是他从眼镜片儿底下看人时,好像那目光能洞穿一切。
  “那,是怎么打的?”
  “晚上两个人睡觉得时候,他用被子把她连头带脚兜住,然后打死的。”
  “为什么要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伊凡这时抱了柴火回来了,蹲在炉子前烤着手。
  格里高里没在意,继续说:“也许是因为她比他好,他嫉妒她!”
  “他们这一家子人,都不喜欢好人,容不下好人!”
  “你去问一问你姥姥,就会知道,他们是怎样想弄死你的父亲了!你姥姥什么话都会对你讲的,她不说谎。尽管她也喜欢喝酒,闻鼻烟,可她却是个圣人。”
  “她还有点傻气,你可得靠紧她啊!”
  说完,他推了我一下,我就到了院子里。
  我心里非常沉重。
  凡纽希加追上来,捧住我的头,低声说:“不用怕他,他可是个好人!”
  “你以后要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喜欢那样!”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安。
  我记得我的父母不是这么生活的。他们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肩并肩地依偎着。
  夜里,他们常常谈笑很久,坐在窗子旁边大声地唱歌,弄得街上的行人都来围观。
  那些仰起头来往上看的面孔,让我想起了饭后的脏碟子。
  可是在这儿人们少有笑容,偶尔有人笑,你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吵闹、威胁、窃窃私语是这里的说话方式。
  孩子们谁也不敢大声地玩耍,他们无人搭理,无人照顾,尘土一般微不足道。
  在这儿我感到自己是个外人,总感到如坐针毡。
  我凝心重重地注视着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和发展。姥姥成天忙里忙外,很多时候也顾不上我。于是我就跟着茨冈的屁股转,我们的友谊越来越深。
  每次姥爷打我,他都会用胳膊去挡,尔后再把那打肿了的地方伸给我看:“唉,没什么用!你还是挨那么多的打,而我被打得一点也不比你轻,算了,以后我不管了!”
  可是,下次照旧,他还会管的。
  “你不是不管了吗?”
  “唉,谁知道到时候,我的手又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后来,我又了解到了他一个秘密,这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兴趣。
  每星期五,茨冈都要把那匹枣红马沙拉普套到雪橇上,去赶集东西。
  沙拉普是姥姥的宝贝,它脾气很坏,专吃好东西。
  茨冈穿上到膝盖处的皮大衣,戴上大帽子,系上一条绿色的腰带就出发了。
  有时候,他很晚还没有回来。家里人都十分焦急,跑到窗户前,用哈汽融掉窗户玻璃上的冰花儿,向外张望。
  “还没回来?”
  “没有!”
  姥姥比谁都急。她对舅舅和姥爷说:“这下好了,连人带马全让你们给毁了!”
  “不要脸的东西蠢猪!
  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姥爷嘟囔着:“行啦,行啦!”
  终于,茨冈回来了!
  姥爷和舅舅们赶紧跑到院子里,姥姥拚命地吸着鼻烟,像大狗熊似地跟在后面,一到这种时候,她就变得笨手笨脚的。
  孩子们也跑出去了,大家兴高采烈地从雪橇上往下卸东西。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让你买的都买了?”
  姥爷锐利的眼睛瞟了瞟雪橇上的东西,问。
  “都买了。”
  茨冈在院子里蹦着取暖,啪啪地拍打着手套。
  姥爷严厉地斥责道:“别把手套拍坏了,那可是拿钱买的!”
  “找回来零钱没有?”
  “没有。”
  姥爷围着雪橇转了一圈儿:“我看,你弄回来的东西又多了,好像有的不是买的吧?”
  “我可不希望这样。”
  他一皱眉头,走了。
  两个舅舅兴致勃勃地向雪橇冲去,拿下来鱼、鹅肝、小牛腿、大肉块,他们吹着口哨,掂着份量:“好小伙子,买的都是好东西!”
  米哈伊尔舅舅身上像装了弹簧,跳来跳去,闻闻这儿,嗅嗅那儿,眯着眼睛,咋着舌。
  他和姥爷一样,很瘦,个子略高一点儿,黑头发。
  他抄着手问茨冈:“我侈给你多少钱?”
  “5个卢布。”
  “我看这些东西值15个卢布!你花了多少?”
  “4卢布零10戈比。”
  “好啊,90戈比进了你自己的腰包。”
  “雅可夫,你看看这小子多会攒钱。”
  雅可夫在酷冷的空气中打着颤,眨了眨眼睛,一笑:“瓦尼加,请我们喝点儿伏特加她吧。”
  姥姥卸着马套,跟马说着话:“哎呀,我的小乖乖,怎么啦?小猫儿,调皮啦?”
  高大健壮的沙拉普抖了抖鬃毛,用雪白的牙齿蹭着姥姥的肩膀,快乐地盯着姥姥的衣服,低声地嘶叫着。
  “来点儿面包吧?”
  姥姥把一大块面包塞进了它的嘴里,又兜起围裙在马头下面接着面包渣儿。
  看着它吃东西,姥姥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茨冈走了过来:“老奶奶,这马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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