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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迫使沈淮即将交出梅溪镇大权之际,发生这样的事情,换谁都难免会乱了方寸。
孙启义、谢海诚、谢芷、宋鸿奇、宋鸿义他们,给安排在南园宾馆一号楼入住。
小楼临湖,入夜后,湖面送入清风,加上左右的林子既深且密,炎夏之季也清凉爽利,打开窗户,不需要空调风扇就能入眠。
只是今夜太难叫人安然入眠了。
让随行秘书人员都回房间休息,谢芷跟鸿奇陪她爸以及孙启义坐在楼下的会客厅里说话。
“会不会是沈山?”谢海诚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沈山,说道,“虽然沈山当年把沈淮赶回国,表示断绝关系,但说到底,沈淮是他嫡外孙。即使表面上不联系,站在背后默默关注也不奇怪啊。”
“沈山拿不出这笔钱。”孙启义不是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沈山的可能性,但三千万美元不是小数目。
又不是言情小说里男主角所能享受的待遇,动不动就能把几亿、几十亿美金搬出来砸人。长青集团归他负责的亚太事务所涉及的总资产也有五六亿美元,一项规模达三千万美元的正规投资,已经不是他所能独断专行。
沈山真要替外孙筹这笔钱,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会不会是启善插手了?”谢海诚问道。
“我就担心这个,我大哥对亚琳还是纵容。”孙启义说道,“不过,我大哥是个谨慎的人,真要拿这笔钱出来,他不可能不亲自过来看一眼啊。”
谢海诚也怕是孙亚琳她父亲孙启善插手这件事。
沈山夫妇到八十年代才定居海外,跟孙家分离了三十多年,就足以叫他们给疏离在孙家嫡系之外。加上他们到法国后,年龄已大,也没有在长青集团担任重要职务的机会。
沈山夫妇虽然继承他们在家族基金里的份额,但在孙家其实是给边缘化的,对长青集团的影响力相对说来也很弱,手里的积蓄也应该有限得很。
孙亚琳的父亲孙启善就不一样了。
孙启善本身是嫡系子弟不说,少年时就随孙家移居海外,从基层管理人员,近三十年时间,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到长青集团执行董事的位子,是孙家此时安插在长青集团里发挥重要影响力的中坚力量之一,在长青集团及孙家的地位及话语权都比孙启义要重要。
如果孙启义对梅钢新厂项目前景的判断是准确的,那自然不用担心什么。长青集团内部的管理相对正规,“认理不认亲”完全可以说得过去。倘若孙启义的判断有误,那就不是“认理不认亲”了,而是有了“恶意打压”之嫌。
孙启善不是好欺负的人,你欺负沈淮也就罢了,你恶意欺负他宝贝女儿,还能指望他心平气和?
真要到那一步,孙启义亚太事务部总裁的地位,就多少有些摇摇欲坠了。
谢海诚知道,一旦孙启义在孙家、长青集团的地位不稳,海丰跟长青集团的合作关系就会经受严峻考验,会诱发一系列的麻烦问题。
不过,谢海诚也不怎么相信,孙启善这么一个谨慎的人,会不亲眼过来看一眼,就轻易把三千万美元砸出来?
孙启善手里掌握的私房钱,也没有几个三千万美元吧?
关键是姚荣华对他们这儿封锁信息,叫他们一摸黑,只能憋在这里胡猜瞎想。就算明确知道是孙启善出手了,也要比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要好。
姚荣华在徐城主持业信银行在淮海的业务,这两年来业信银行对梅钢的放贷总数爬高到一亿八千万之巨,而大多是经姚荣华之手,姚荣华无疑是坚定支持梅钢发展的人物之一,也是一个叫人头痛的人物。
想想这些事也真是头痛,社会永远都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简单,不去考虑背后综合复杂的关系,而是把沈淮视为一个不受宋家待见的、二十六岁的、在地方上不过担当副处级职务的纨绔子弟,那真是太单纯了。
“奶奶的,老子下海经商十年,经历那么多恶险,攒下来的身家,都不如你这一笔捞来得多。”宋鸿军愤愤不平、又忌又恨的抱怨道,“真是长得好不如生得好,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一个给力的姥爷呢?”
“你说你这话要是给谁不经意的传到宋家老爷子耳朵里去,你是不是得咬着树条跑过去跪着请罪啊?”孙亚琳斜着眼睛盯着宋鸿军问。
叫孙亚琳看得背脊冷飕飕,宋鸿军心想这娘们真有可能跑过去摆弄是非,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你就当我胡说,我这不是眼馋到心浮气躁在说胡话吗?”又盯着沈淮问,“你是不是直接就拿这笔钱入股啊?”
“他官瘾大着呢。”孙亚琳翘着她修长的腿,也是不解地看着沈淮的脸问,“你的官瘾怎么这么大?”
“你还想着当官啊?”宋鸿军也颇为不解。
有三千万美元在手,沈淮就可以直接将梅钢私有化,毕竟梅钢是经他手成就,只要他能给地方足够的补偿,没有人会阻止他把梅钢变成自家的企业。
当然,国内的潜规则也是如此,你想发财,就不要当官。
如周知白在东华小辈人物时,要算一流的风流人物,实际的影响力不会在普通的处级官员之下。然而,在九五年周知白想要入党,混个党内身份,却是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沈淮如果拿三千万美元将梅钢私有化,个人对梅钢直接持股,不要说党内身份要放弃掉,进大人也不行,最多是进徒有发言权却什么都不是的政协混个身份。
“要是我对梅钢直接持股,你们说,最高兴的会是谁?”沈淮问道。
“你还真跟谭启平卯上了?”宋鸿军不解地问道。
谭启平当然希望沈淮直接将梅钢私有化,这样谭启平就有借口要沈淮从地方完全脱离出去。
沈淮以后顶多通过其他人对东华的事务发展影响力,而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直接跳出来对东华的事务指手画脚——这么长时间以来,整个梅钢系,沈淮一直都是身先士卒,强势的站在最前线横冲直撞,时常歪招错打、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的为梅钢横扫出一片发展天地出来。要是沈淮隐退到幕后,换其他性格模糊、圆滑的人到台前来,谭启平以及其他跟沈淮不对付的人,多半会狠狠的松一口气吧?
不过,宋鸿军不以为沈淮是为了单纯跟谭启平争强斗狠。
沈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不愿意直接用赎买的方式将梅钢私有化,跟国内私营企业所处的环境是有直接关系的,并不是梅钢新厂建成运行,就算完成他的目标。
就算梅钢新厂项目及相关技改都顺利完成,梅钢能加起来的直接年产能也就八十万吨。
到这一步,梅钢不要说跟国内燕都钢铁、中原钢铁相比了,就是跟省钢集团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在产能上都不能算是稳稳的压过市钢厂,梅钢未来要走的路还很远。
第三百八十三章企业是有属性的
虽然有将梅钢私有化的条件,但沈淮无意因为对他个人有利,就去限制梅钢未来的发展空间。
当下国内所进行的改革,主要还是集中于经济体制领域,才刚刚进入攻坚阶段,种种保守性政策的突破,都要需要有一个过程。
至少在九五年,坚持公有制经济主体地位,从中央到地方都是一再被强调;非公经济的发展,还处于摸索阶段,各方面都还小心谨慎得很。
即使在招商引资如火如涂的地方,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在经济政策方面都受到种种限制。
这种限制是全方位的,就算宋鸿军想在国内发展,也要受到给压制在政策的天花板之下。
几百、几千万美元的外资工业项目,省里有限审批权。规模再大,基本上都要通过国务院、国家计委的审批。
很多项目,常常会因为“事关国家安全”的担忧而给突然砍掉。
长青集团跟海丰实业这次联手想进军国内的证券市场,就算有宋家的关系,投资数额也受到严格的限制,通过批准进场试点的证券投资金额也只有两千万美元,其他多余的资金还只能往地方实体产业上投资。
国家层面要考虑国内证券市场总体的承受能力,不可能说会容忍外商一下子拿几十亿美金进场,把才发展起来的证券市场搅得腥风血雨。
重工业、房地产等诸多产业,目前对外资、民资,放开的口子都不是很大。
石油开采、炼化、铁路等国内经济命脉性质的行业,不要说目前,将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可能不会允许外资、民资进入。
梅钢虽然进行了股份化改制,从政治属性上来讲,属于混合所有制企业,但梅溪镇政府所持有的集体股跟东电淮能所持的国有股(两者属于公有性质),还是占据主体地位,鹏悦、众信、渚江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