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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纯粹是为不公平而愤怒,有些人则是为自己不能去享受这些不公平而愤怒,也有些人是兼而有之。”
“那有什么区别吗?”陈桐疑惑地问道。
“你看到我今天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场面兜住,还逼得黄脸猫赔罪求饶,你说句实话,你心里羡慕不羡慕?”沈淮问道。
“羡慕。”陈桐没有办法不承认这点。
在给联防队员按在地上,陈桐脸贴着冰凉的路面。当简单的暴力不再有用的时候,他渴望有一种更强的力量将这些浑蛋都打趴在地。开始他不明白,看到沈淮站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平时不可一世的黄脸猫吓得面色如土,他知道那更强的力量就是权力。
这叫刚受到屈辱的他能不羡慕吗?
“看你也有二十了吧?”沈淮问道,他当然知道陈丹今年二十二岁,她弟弟小她一岁。
“嗯,二十一了。”陈桐跟他姐姐怄气,但信服沈淮,也许更准确的说,是对权力的崇拜。
沈淮跟陈丹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梅溪镇不是随意乱逛的。”
陈丹心头一跳,就怕他这时候放肆的说出是为她而来的话,心想沈秘书应该是在赵东那里知道她住梅溪镇的。心头鹿撞,陈丹想岔开话题,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岔。
“我过几天会到梅溪镇担任党委副书记,组织关系刚刚调到县里,但还没有正式报道呢。今天我过来是想在梅溪镇找一处合适的房子租下来。”沈淮不知道陈丹在乱想什么,把他要来梅溪镇工作的事坦袒相告。
“啊!”陈丹有些吃惊地看着沈淮,她万万没有想到沈淮过几天就会来梅溪镇当官。
“真的。”陈桐却是又惊又喜,他都不知道姐姐跟眼前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青年是什么关系,但此时对他有说不出来的好感,想着他来梅溪镇当官,至少能稍稍压制住黄脸猫这伙人的邪气,对梅溪镇的居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陈丹在镇招待站工作,对官场上的一些规则还是清楚的。
在普通人的眼里,镇党委副书记已经是难得高官了,但说及风光,还远远不能跟市领导身边的秘书相提并论;她不明白,沈淮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来梅溪镇当党委副书记。
再者说,梅溪镇跟东华市区离得也不远,每天坐公交车来回也就半个小时多些,想不通沈淮为什么不住在市里,还要另外在镇上找房子。
“你出来摆摊,钢厂那边的工作关系没丢吧?”沈淮问陈桐。
“敢丢了,我姐还不揍死我?”陈桐说道。
“你五大三粗,谁揍得过你?”陈丹脸红的顶了弟弟一句。
“工作关系都还在钢厂,那就好办。你现在就好好在钢厂工作吧,不要给你姐惹什么麻烦了。”沈淮说道,“等我过两天正式到梅溪镇工作之后,你继续留在钢厂或者想要进镇政府工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事情你要好好地想一想,不能遇到什么事都只有横冲直撞这一招。”
听沈淮这么说,陈桐有些喜不胜喜。
陈丹眼睛看着旁边的月光,她怕给弟弟心里泼凉水,但沈淮这么明目张胆的冲着自己来,这时候不拒绝了,就跟欠孙家两万块彩礼钱似的,以后怕是会越陷越深。
“对了,今天给这么一耽搁,我可能就没有时间在梅溪镇找房子了。陈桐要有工夫,就帮我这个忙,帮我在梅溪镇找处房子。我就图个安静,其他没有什么要求。”沈淮说道,心里想着把陈丹的弟弟当成小弟使唤,倒是蛮有趣的。
“姐,你不是说要接小黎一起住镇上吗?那老宅空着就空着了。”听着沈淮这么快就有事情给他做,陈桐兴奋起来,浑不顾脸上的伤还痛着,“不知道沈秘书嫌不嫌弃?”
“我们这是不是就去那边?那等看过就知道嫌不嫌弃了。”沈淮笑道。
陈丹就觉得头皮要炸开了:弟弟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这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吃?
但弟弟一脸的期待,在夜色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淮,似乎沈淮每说的一句话,他都能听进耳朵里去,陈丹心里的坚持就有些动摇了。
想着弟弟要能有机会走上另一种人生道路,她做姐姐应该支持才对,想到这里,陈丹心里忍不住就有种说不出口的伤感,就想一切顺其自然,不再想借口婉拒沈淮租老宅以及安排弟弟工作的事情了。
第三十三章人狗情未了
从公路下去不远,青砖墙围出的宅院有半亩大小,前面就紧挨着一座池塘,四下里分散着四五户人家,在静谧的夜里亮着七八盏灯,将远近景物的轮廓浅浅勾勒出来。
沈淮与陈丹姐弟走近宅子,突然间从黑暗里传出来一声狗叫,叫人认识到有条狗就伏在院门后。也许是听到脚步声没有停下来,院门的狗又猛烈的叫唤了两声,意图打消外人接近院子的企图。
陈丹见沈淮在前面停下步子,猜他是怕给狗咬了,解释道:“金子可胆小了,是海文生前从城里捉回来养的一只金毛狗。它听着陌生人的脚步声,也就敢叫唤两声,认识过可就温顺了。不过也奇怪了,海文死后,金子有大半个月不大叫唤了,整天就趴在院子门后面,盯着过路的人,好像在等海文回来。”
沈淮示探性的吹了一声口哨。
这一哨音在静寂的夜里还是显得有些沉闷,但哨音传出来,就见从黑暗里窜出一条黑影来,猛的往沈淮身上扑过来。
陈丹吓了一大跳,以为金子发疯了要咬沈淮,但要挡都挡不及,就眼睁睁的看着金子扑到沈淮跟前才猛的收往脚。
金子迟疑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又试探的凑过去嗅了嗅,似乎想从眼前这个人身上嗅出熟悉的味道来……那一声哨响是那么的熟悉,但眼前这人味道又是那么的陌生,金子迷茫了,似乎又不甘心那熟悉的哨音就此消失,呜咽般地低吼着。
陈桐也只当金子要咬沈淮,他哪里能让沈淮让狗咬了?跳下车来,抬脚就朝金子踢去,想将危险从沈淮踢开。
“不要!”看着陈桐抬脚就过来,沈淮挡不住,抬脚就跨过去,挡在金子跟前。陈桐抬脚踢狗也不知轻重,沈淮小腿上生生的挨了一脚,钻心的痛,忍不住回头冲着陈桐大声呵斥:“它只是不认识我,你为什么踢它?”
陈桐给沈淮吓住,陈丹也为突发的变故不知所措。
沈淮也知道陈桐刚才情急出脚是怕狗咬了他,只是这一刻他再抑不住心里的情绪,蹲下来将陷入迷茫中的金子抱住,无法控制的无声痛哭起来……
金子给沈淮抱住的瞬间,还想挣扎,突然又觉得这样的搂抱是那么的熟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人脸颊上大颗落下的泪水,虽然迷茫,还是凑过头去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两下,咸咸的泪水没什么好吃的,便没有挣扎着躲开,而是沉浸在这熟悉的搂抱里。
陈丹的警惕跟戒防,沈淮不会怪她,也觉得她是应该的,知道她是洁身自好的一个好女人,沈淮也控制着不过分唐突的去接近小黎跟陈丹。只是越理智的克制,那种亲人就在眼前而不能相认的复杂情绪就压抑得越厉害,竟然不经意间就这么崩溃掉。
金子还是认得自己!沈淮心情激动的想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刷刷的下落,糊了满脸。
陈丹、陈桐姐弟都傻在那里,沈淮天黑前将“黄脸猫”王刚震住时是何等的威风,哪里想到他会抱着一只“陌生”的狗失声痛哭成这样子。好在是夜里,还不算是形象全毁,但也将陈丹姐弟俩吓住了,不知所措。
“哥?”院门里突然传来怯生生的一声喊。
“哦,是我们。”听着小黎在院子里喊,陈桐以为是喊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回应道。
也是小黎的这声怯喊,仿佛灵魂里传来一记空灵的响声,叫沈淮失控的情感惊醒过来,转头看去,院子里的大灯亮了起来,灯光打在小黎那张清瘦白皙的脸上,看得出她眼睛似满是迷茫以及掩饰不住的失落:难道是小黎也听到他刚才情不自禁唤金子所吹的口哨?
金子有八个月大了,有着漂亮的皮毛,像浅金色的缎子似的,长有沈淮膝盖那么高,摆着尾巴,冲着站在院门里的小黎低吠了声音,似乎在告诉她:他就是哥哥啊。
小黎站在亮处,看不到沈淮脸上的泪水,看着陈丹、陈桐以及之前曾在市钢厂帮过她们的沈秘书站在路口上,只当刚才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口哨,是自己的幻觉。
小黎心里虽然失落,还是将院子门打开,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陈桐哥脸上是怎么回事?”
沈淮心里虽然揪痛,倒是清醒过来,抹着脸颊上的眼泪,跟吓傻的陈丹笑道:“我打小也有一条狗陪伴,金子长得太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