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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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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显得很恬静。她获得了新的健康和生活。他坐在那儿,抬头望着她的粗糙的、有印记的脸,这张脸上显露出些许愉悦的神色,他又一次想起了米什莱的话:“世上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孤独绝望的女人?”
  “西队我们生活得马虎点,尽量节约,可以吗?我怕会有一一一筹莫展的一天。我能够帮助你,直到你去莱顿为止,但在你回来时,我不知道你会看到什么情况,有或者没有面包。我有什么就一定与你和孩子们分享。”
  克里斯廷从椅子上滑到他身旁的地板上,双臂挽住他的颈脖,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文森特。我不要求很多。如果只有面包和咖啡,我也不会抱怨。我爱你,文森特。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如果你不要跟我结婚,那就不要勉强。我能摆姿势,努力做好,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幸福,文森特。我不要什么东西。我只要分享你的所有,只要幸福。”
  他能够感觉到正在涨大的婴儿贴着他,温暖而活动。他的手指尖轻抚她的并不漂亮的脸庞,亲吻一粒粒疤痕。他把她的头发松散在背上,轻柔地一绝给地把平。她把红晕的、幸福的脸颊偎倚在他的红胡须上,温柔地擦着那毛糙糙的胡须。
  “你真的爱我,克里斯廷?”
  “是的,文森特,我爱你。”
  “被爱是幸福的。舆论会说这是不对的,高兴说就说吧。”
  “去他妈的舆论,”克里斯廷简截地说。
  “我将当个做工的人,那适宜我的。只要你和我彼此理解,我们不必管别人的闲话。我们不必假装要保持什么社会地位。我自己的阶级早就把我撵出来了。我宁可吃自己炉子上的面包皮,不管怎么穷困,也不愿意活着不跟你结婚。”
  他们坐在地板上,互相偎抱着,火炉里的红色旺火使他们暖和。邮差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刻。他递给驻猕特一封从阿姆斯特丹来的信。信上写着:文森特:
  得悉你的可耻行为。六幅画的合同取消。我对你的作品不再感到兴趣。
  他的整个命运现在就系在泰奥身上了。除非他能使泰奥理解他和克里斯廷之间关系的全部道理,否则,切断每月一百法郎就会被还明是正确的。他可以没有他的老师莫夫;他可以没有他的画商特斯蒂格;他可以没有他的家庭、朋友和同行;只要有他的绘画和克里斯廷。但是,他却不能没有每月的一百法郎!
  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长信给他的弟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请求泰奥理解,不要抛弃他。他天天提心吊胆,深伯情况逆转。他不敢再多买绘画材料,再作水彩画,再快速前进。
  泰奥提出了许多反对的道理,但没有责怪。他也提出了劝告,但一次也没有表示如果他的劝告不被接受,他就要停止寄钱的意思。最后,尽管不表示赞成,他还是向文森特保证将一如既往地帮助下去。
  、五月初。莱顿的医生通知克里斯廷,她将在六月里分娩。文森特决定,最好在分娩之前两人分开住,他希望在她分娩时,租下申克韦格街隔壁的空房。克里斯廷大部分的时间在工作室里,但她的财物仍留在她母亲家。等她恢复健康后,他们将正式结婚。
  为了克里斯廷的分娩,他赴莱顿。从晚上九点起直到半夜一时半,胎儿在肚里一动不动。不得不用钳子,但这决不会引起损伤。克里斯廷感到很痛,但当他一看见文森特,便忘记了疼痛。“
  “我们很快又能开始画画了。”她说。
  文森特站着向下看着她,眼里噙着泪水。这孩子属于另一个人是无所谓的。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感到幸福,胸口一阵紧痛。
  他回到申克韦格街,看到房东和屋前堆木材院子的主人。
  “另租房子的事儿怎么样,梵·高先生?租金一星期只要八法郎。我给你粉刷一下。如果你指定所喜欢的糊壁纸,我就给你糊上。”
  “慢一点儿,”文森特说。“我妻子返家后,我会租下新房的,不过我得先写信给我的弟弟。”
  “哦,我本来要糊墙纸的,请把你最喜欢的花色告诉我,如果你不租,也不要紧。”文森特听说隔壁的房子已有好几个月了。那大得多,有工作室、起居室、厨房。凹室和一间顶楼卧室。那比老地方贵四法郎一星期,但是,克里斯廷、赫尔曼和婴儿都来到申克韦格街的话,他们就需要一个新地方。泰奥回信说他的薪水又加了一次,因此目前文森特可以指望每月收到一百五十法郎。文森特立即租下新房子。克里斯廷一星期内就回来,他想让她到达的时候,看到一个温暖的窝巢。房东派了堆放木材院子里的两个雇工,把他的家具从隔壁搬进新的工作室。克里斯廷的母亲来帮忙整理。
  新工作室看上去那么地象样,素净的谈棕色糊墙纸,地板擦洗干净,墙上挂着画,角落里摆着画架,还有一张白色的松木大工作桌。克里斯廷的母亲在窗上挂起白布窗帘。工作室的凹室里,文森特堆放全部画板、纸夹和木刻。角落里的壁橱中放置瓶壶杂器和书籍。起居室里有一张桌子、一些厨房用的椅子和一只油炉,靠窗放着一张供克里斯廷坐的大柳条符。他在椅旁放了一个有绿色罩子的铁摇篮,摇篮主方挂着伦勃朗的铜版画。两个妇人坐在摇篮旁,一个凭着烛光在读《圣经》。
  他添置了必不可少的饮马克里斯廷回来后就能在十分钟内把饭烧好。他多买了一份刀、叉、匙和盆,以备泰奥会在哪一天来访。在顶楼里,他放了一张和妻子同、睡的大床,本来的一张连同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枕头的床,留给赫尔曼。他和克里斯廷的母亲弄了些麦秆、海草和褥套,在顶楼里动手把床垫塞好。
  克里斯廷离开医院的时候,替她治疗的医生、诊疗所的护士和护士长都来道别。文森特比以前更充分地认识到,她是一个能使严肃的人们给予同情和好感的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是好的,”他自言自语,“怎么会有好的品行呢?”
  克里斯廷的母亲和男孩赫尔曼在申克韦格街迎接她。这是极其愉快地回到自己的家里,因为文森特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新窝。她走来走去,东摸西摸,摇篮、安乐椅,他放在外面窗台上的花盆。她兴高采烈。
  “医生真好笑,”她嚷道,“他说:‘哎,你喜欢喝社松子苦艾酒吗?你抽雪茄吗?’‘是的,’我回答他。‘我不过是问问,’他说,‘我想告诉你,你不必戒烟酒。但决不能吃醋、胡椒或芥茉。你至少一星期要吃一次肉。’”
  他们的卧室看上去很象船舱,因为四周都有护壁板。文森特每天晚上把铁摇篮搬上楼,早晨再搬回到楼下的起居室里。克里斯廷还很衰弱,全部的家务只能由文森特来做,铺床,生火,抬,搬,洗。他觉得好象与克里斯廷和孩子们在一起很长久了,也似乎是在干他的本行。虽然手术的影响尚未完全消失,但她在渐渐康复。
  文森特怀着一股新的安宁之感回到他的画上去。有一个自己的家是幸福的,感到有一个家在周围喧噪和活动是幸福的。和克里斯廷~起生活,给了他以勇气和力量来从事自己的工作。只要泰奥不抛弃他,他确信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在博里纳日,他曾为上帝做牛马,在这儿,他有一个新的、更实在的上帝,一种可以用一句话来表示的宗教:劳动者的形象、士翻过的田里的畦沟、沙、海洋和天空,都是严肃的主题,如此地困难,同时又是如此地美丽,是一个的确值得他毕生去把蕴藏其间的诗意加以表现的任务。
  一天下午,他从沙丘回来,在申克韦格街的家门口碰上了特斯蒂格。
  “很高兴见到你,文森特,”特斯蒂格说。“我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文森特深伯特斯蒂格一上楼,一场暴风雨就免不了。他站在街上和他谈了一会儿,壮壮胆。特斯蒂格友好而愉快。文森特哆嗑着。
  两人进来的时候,克里斯廷正在柳条椅上给娃娃喂奶。赫尔曼在炉边玩耍。特斯蒂格吃惊地对他们呆望了好久。当他开口的时候,讲的是英语。
  “那女人和娃娃是什么意思?”
  “克里斯廷是我的妻子。那娃娃是我们的。”
  “你真的和她结过婚吗?”
  “我们还没有举行过仪式,如果你是指那个的话。”
  “你怎么想到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孩子们……”
  “人通常都结婚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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