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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森布吕赫,”他嚷道,“这就是他的模样。”
他一下子拿出他的聪明的模仿绝技,使劲地把脸拧出条条粗陋的线条,把下巴拼命向前翘起,装出文森特的脸形。那是一幅绝好的漫画。他向韦森市吕赫走去,眯着眼睛抬头瞧着他说:“这就是他讲话的样子。”他神经质地用文森特惯常的粗野的声音咕咕映峡地乱讲。韦森市吕赫大叫起来。
“唤,象极了,象极了,”他嚷道。“梵·高,这就是别人看到你的样子呀。你可知道你是一头如此美丽的动物?莫夫,把你的下巴再那个样子地翘出来,搔搔你的胡须。真迷人。”
文森特目瞪口呆。他缩到屋角里。口中发出他自己也听不出是他自己的声音。“你们要是在伦敦的街上度过多雨的夜晚,或者在博里纳日的旷野里度过寒冷的夜晚,忍饥挨饿,无家可归,发着热病,那末你们的脸上也会有那难看的线条和沙哑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韦森市吕赫离去。他一走出房间,莫夫便踉跄地走向一张椅子。他的孩子气的热狂使他感到十分吃力。文森特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最后,莫夫看到了他。
“噢,你还在这儿?”他说。
“莫夫表兄,”文森特冲动地说,脸拧成莫夫刚刚漫画化的那个样子,“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做错了什么,对我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
莫夫无力地站起来,把一瓣头发往后直流
“我不赞成你,文森特。你应该自食其力。你不应该到处向人乞讨,败坏见·高家的名声。”
文森特想了一想,然后说:“特斯蒂格来看过你了?”
“没有。”
“那末你不想再教训我吧?”
“好吧。”
“很好,让我们握手,彼此不要感到不快和厌恶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改变我对你的感恩之情。”
莫夫好一会儿没有作答。后来他开口说:“别记在心上,文森特。我很疲劳,精神不佳。我尽力帮助恢。你带着速写呜叩
“带着。不过这不是时候……”
“给我看看。”
他用熬红的眼睛仔细观看,批评说:“你画得不对。完全不对。我感到奇怪,怎么以前从来没有看出来。”
“你对我说过,我只要画,就能成为一个画家。”
“我把你的生硬错看成了有力。如果你真的想学画,那你必须从头学起。角落里的煤箱旁边有几只石膏像。如果你高兴的活,可以画画。”
文森特茫然地走向屋角。他在一只白石膏足部模型前坐下。好一会儿他没法思想或行动。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速写纸。-。根线条也没法画。他转过身来看着站在画架旁的莫夫。
“怎么画呢,莫夫表兄?”
莫夫砰地倒在一张长沙发椅上,充血的眼睛马上闭了起来。“特斯蒂格今天说这是我最好的一张作品。”
过了一会儿,文森特大声说:“那末是特斯蒂格了!”
莫夫打起轻轻的呼噜,没有听到他的话。
过了片刻,痛苦减轻了一点。他开始画足部模型。他的表见过了几小时醒来时,文森特已经画好了七张。莫夫象猫般跳起来,就好象没睡过,冲到文森特旁边。
“让我看,”他说。“让我看。”
他看着七张画,连声重复遭:“不!不!不!”
他把画全撕得粉碎,把碎纸片扔在地上。“同样的生硬,同样的浅薄!你不能依样地画下来吗?你不能把线条画得肯定一点吗?难道在你一生中,一次也不能如实地描绘吗?”
“你听起来象个美术学院里的教师,莫夫表兄。”
“如果你进过几个美术学院,那末你现在也许会懂得怎么画画了。把那只脚重画一遍。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它画成一只脚!”
他穿过花园,走进厨房去弄点东西吃吃,回来后又在灯光下画他的油画。夜晚的时刻过去了。文森特把脚画了一张又一张。他画得愈多,对放在他面前的不讨人喜欢的石膏模型愈感到厌恶。曙光偷偷地溜进北窗的时候,他面前已经难下了许多张画。他站起身来,心烦意乱。莫夫又一次看着他的速写,把它们揉成一团。
“不好,”他说,“一点也不好。你违反了绘画的全部基本法则。好吧,回家去吧,把脚带走。要一遍又一遍地画。没有画正确,就别回来!”
“我决不干!”文森特大叫。
他把石膏模型摔进煤箱,撞得粉碎。“别再向我提起石膏,因为我受不了。只有在没有活人的手脚可画的时候,我才会去画模型。”
“如果你是那样想的话,”莫夫冷冰冰地说。
“莫夫表兄,我决不能接受不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死板的体系的束缚。我要根据我自己的气质和个性来表现事物。我应该按照我所看到的那样,而不是按照你所看到的那样,来描绘事物。”
“我不想跟你再多罗苏了,”莫夫以一个医生对一具尸体说话的腔调说。
文森特在中午醒来的时候,看到克里斯廷和她的大儿子赫尔曼在工作室里。他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脸色苍白,一双鱼绿色的眼睛露出害怕的神情,小小的下巴。克里斯廷给了他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哄他木吵。他还没有学认字。他羞怯地向文森特走过来,因为他总是提防着陌生人。文森特教他拿笔,画牛。他感到很开心,很快就亲热起来。克里斯廷拿出一些面包和乳酪,他们三人就在桌上吃饭。
文森特想起了凯和美丽的小扬。他感到喉咙便住了。
“今天我感到不舒服,所以你画赫尔曼吧。”
“怎么啦,西恩?”
“我不知道。肚里在翻腾。”
“你以前怀孕的时候,也有这样感觉吗广
“也有过,但不象这一次。这次更难受。”
“你该去看看医生。”
“到免费诊疗所去看医生是没有用的。他们仅仅给我一点药。药不起作用。”
“那你应该到莱顿的公立医院去。”
“……我想应该去。”
“乘火车去不远。明天早晨我陪你去。荷兰各地的人都上那医院看病。”
“他们说那医院好。”
克里斯廷终日躺在床上。文森特速写男孩。晚饭时他送赫尔曼回到克里斯廷母亲家,把他留在那儿。一清早他们搭火车去莱顿。
“当然你会感到不舒服,”医生检查了克里斯廷和问过她一连串问题后说。“孩子的位置不正。”
“有办法吗,医生?”文森特问。
“噢,有的,我们能给她动手术。”
“情况严重吗?”
“现在还不。只要用镊子把孩子翻一翻。不过,那得花点钱。不是手术费,而是住院费。”他转向克里斯廷。“你有存款吗?”
“一法郎也没有。”
医生无可奈何地叹声气。“往往是这样,”他说。
“要多少钱,医生?”文森特说。
“不超过五十法郎。”
“要是她不动手术呢?”
“根本没有可能度过难关。”
文森特想了片刻。为科尔叔叔作的十二幅水彩差不多要完成了,那将有三十法郎。他再从泰奥的四月份生活费中取二十法郎。
“我负责付钱,医生。”他说。
“好。星期六上午带她再来,我亲自动手术。现在还有一件事,我还不清楚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知道。那不属于医生的职责范围。不过,我想应该正告你,如果这位小太太再回到街上去游荡,那末半年之内就会送命。”
“她永远不会再回到那种生活里去了,医生。我向你保证。”
“太好了。那末我们在星期六上午再见吧。”
几天后,特斯蒂格来访。“呀,你还在画。”他说。
“是的,在画。”
“你邮寄还我的十法郎收到了。你至少也应该亲自来谢我一声吧,这是我私人借给你的。”
“要走好长一段路呢,先生,天公又不作美。”
“当你需要钱的时候,路就不长了,”
文森特不作答。
“文森特,你竟这样没有礼貌,这使我对你产生反感。这就是我对你缺乏信心,不能收买你画的道理。”
文森特坐在桌子边上,准备另一场战斗。“我想你的收购应该与个人之间的争论和不睦毫不相干的,”他说。“我认为这不应该凭我而应该凭我的画来决定。让个人的反感来影响你的判断,并不是公正的。”
“当然不是。只要你能画出一些卖得出去的、有点就力的东西,那我是太高兴把它们放在普拉茨广场出售的。”
“特斯蒂格先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