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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骑兵和突击队员们已经在伤痛中疲惫不堪了,他们中很多人都还打着绷带,带着青肿的淤伤。当看到那些恶心的电视画面时,他们愤怒了。电视中欢天喜地的索马里人正在杜兰特的超级64的旋翼叶片上跳来跳去,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直刺心灵痛处的恐怖画面。
索马里人的手中有尸体。那是直升机中的机组人员和三角洲士兵的尸体。那是曾经与这群士兵并肩作战的兄弟。从摄像机的角度很难分清他们的身份。索马里人将尸体的一头绑上绳索,在大街上拖行,不停的踢打这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肉体。这样的场面只能用丑陋、残暴来形容。愤怒的士兵们回到了飞机棚,清理武器,等待着再次出发的命令。
三角洲的一级军士保罗·豪已经整装待发了。一旦他回到摩加迪沙,能杀多少索马里人就杀多少,杀戮就是他的目的。他已经受够了,不再会有什么交战规则,也不再会有什么抽象的道德底线。他要把这些人送到黄泉路上。
巴舍尔·哈吉·约瑟夫(Bashir Haji Yusuf)为他所看到的一切感到厌恶和羞愧。这位留着胡子的律师在受害者被拍照之后来到了巴卡拉集市。尸体已经被拖到了街上。他还看到了一些死去的驴子;僵直的尸体躺在街上,并且已经开始发胀。在距离奥林匹克旅店比较近的那个坠机地点周围的一些建筑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损坏。
就在他端起相机对着飞机的残骸照相的时候,他听见了兴奋的人群向这边跑来的声音。这群索马里人将一名美国士兵的尸体架在了一辆手推车上。
巴舍尔站在愤怒的人群的边上,照了几张照片。人们将士兵的尸体从手推车上拽了下来,然后在泥泞中拖行。女人们尖叫着咒骂,男人们不停叫喊、大笑。
律师想要阻止他们。他想走近那群拖绳子的人,提醒他们,可兰经中教导人们要尊敬死去的人。但是他胆怯了,退后了。愤怒和复仇快感使这些人变得疯狂,这是一个血之欢宴。他跟随着人群走了几个街区,然后溜走,回到了家中。
驾驶着联合国车辆的一个沙特阿拉伯分遣队在K-4转盘遇见了一群人。他们正在拖着一名死去的美国士兵。这群人的人数非常的多。
“你们在干什么?”一名沙特士兵问道。很显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们抓住了豪那个牲口,”其中一个年轻的索马里头目说道。他们所说的豪是那个讨厌的美国联合国行政官员——退役的美国海军上将乔纳森·豪(Adm。Jonathan Howe)
“这是名美国士兵,“一个沙特士兵说道。“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做这些?你们难道不是人么?”
其中一个索马里人端起了步枪,指着这名士兵。“我们也会杀了你,”他说。
人群中的一些人开始对沙特士兵喊:“离开这里!别多管闲事!这些人已经很生气了。他们真的会杀了你。”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名士兵仍然坚持。“你们可以战斗,美国人也可以战斗,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要拖着他的尸体?”
人群中的一些愤怒的人们再一次恐吓这名沙特人。最终他爬回了他们的汽车,离开了。
(第27章完)
第28章:电视中的杜兰特,一张被痛打的脸
28…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December 13; 1997
被俘虏的第一天,杜兰特仍然忍着背部的伤痛,躺在八角小屋里的瓷砖地板上。他的右腿断掉了,肩膀被一颗子弹打伤。劫持他的人问他愿不愿意录像。
“不,”杜兰特说。
他很吃惊这些人居然还会问他愿不愿意。如果他们想要录像,就只能由着他们。但是,既然他们问了,杜兰特只能说不。在被俘的情况下对着全世界说话,并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10月4日,星期一,美国已经从摩加迪沙的悲剧中惊醒。18名士兵阵亡(第19名士兵,重伤不治,几天后死在了德国的医院中)70多人受伤。几百名索马里人被打死。恐怖的画面出现在电视中:一名美军士兵正在被一群愤怒的索马里人拖拽着,穿过满是尘土的城市街道。
克林顿总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正身处三藩市的一家旅店中。根据伊丽莎白·朱(Elizabeth Drew)的书——在边缘(On the Edge)中的描述,他当时既震惊又愤怒。他要知道到底是谁决定采取这样的行动。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当时问道。
斯蒂芬妮·舒加特——三角洲士兵兰迪·舒加特的妻子,在那天晚上10点中之前已经接到了消息。住在北卡罗莱纳州布拉格堡的一名士兵的妻子打电话过来,向她透露了一条不幸的消息:“其中已经有一个人阵亡了。”
其中一个
她曾经在周五的晚上和兰迪通过电话。和往常一样,他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讲。只是说战事很激烈,他吃的还不错,而且已经晒成了古铜色。他告诉斯蒂芬妮,他爱她。兰迪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充满绅士风度、用情专一。很难想象这种人的工作居然是一名职业战士。
其中的一个。
在摩加迪沙的飞机棚中,士兵们已经看到了死去的战友被人在街上拖拽的一幕。他们挤在后面的小屋中,注视着屏幕中的回放镜头。没有人出声,哪怕是一个字,其中的一些人转身离开。飞行员们要求回去把那些人干掉。他们就是要把那群索马里人像割麦子一样撂倒,然后降落,抢回尸体。但是指挥官们说不。尸体周围的人群太大了。一旦出动,那将是一场集体屠杀。
一级军士约翰·马赛朱纳斯(John Macejunas)已经准备好再回去一次。这名满头金发的三角洲突击队员已经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中出动了3到4次。当救援车队无法抵达杜兰特的坠机地点时,马赛朱纳斯带领着一小队士兵步行抵达了坠机地点,为他的伙伴们将那片区域清理干净。现在他穿了一身平民的装束,打扮成一名记者。他准备回到城里寻找他的兄弟们,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面对如此镇定、勇敢的人,游骑兵们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在志愿者医院里,外科医生阿博迪·穆罕默德·艾欧米(Abdi Mohamed Elmi)浑身是血,筋疲力尽。受伤的人在前一天傍晚的早些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医院了,虽然外面已经是枪声大作,但是来医院的伤患人数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名。城中到处是燃烧的路障,美国人的直升机在低空嗡嗡的盘旋、射击,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出来。
志愿者医院的位置靠近机场的美军基地。在战斗打响之前,医院几乎是空的。由于害怕的原因,在美国人陷入麻烦之后,大多数的索马里人都不敢到这里来。但是到了这一天,也就是10月4日的末尾,所有的500张床位都已经满了,并且还有至少200名伤者被安排在走廊中。志愿者医院并不是城中最大的医院,在迪哥弗尔医院(Digfer)的人数要更多。大多数脏器受伤的人都将死去。他们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很多的病人本应在当天,而不是第二天才被送进医院。长时间的拖延已经使感染加深,即使是用医院中限制使用的抗生素进行治疗,也可能是回天乏术。
志愿者医院的那间有三张床位的手术室,整夜都在忙碌着。艾欧米是由7名外科医生组成的医疗小组的一员。他整夜都在工作,从没有休息过。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18例重大的手术,同时,在外面的走廊里,还有几十、几百甚至更多的人在等待治疗。
淤血和血块组成的波浪,潮水一般涌来。
最终,他在早晨8点钟的时候走出了手术室,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刺耳的尖叫声和受伤的人们的呻吟声充满了整个医院。一些肢体已经残缺的人,流着血,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医生和护士们来到走廊中,维持秩序。艾欧米坐在长凳上,静静的点燃了一根香烟。看到他闲坐在那里,一个法国的救济工作人员愤怒的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去帮助这些人?”她对着他喊道
“我无能为力”艾欧米回答。
她咆哮着走开了。艾欧米坐在那里,直到吸完了那根香烟,才站起身,回到手术室继续工作。接下来的24小时他将仍然不能合眼。
10月4日的傍晚,劫持杜兰特的人带着一个摄影队出现了。从他的飞机坠落,然后被愤怒的人群劫走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的时间了。杜兰特疲惫不堪,又饿又渴,脸上布满了血迹。那块被索马里民兵用枪托砸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影队由大约10名年轻人组成。他们架起灯光,很多的灯光。其中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