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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遂平妖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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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是鬼?”那厮道:“他不是我浑家,我在路上撞见他,和我同到此讨房儿做假夫妻的。方才我去买酒,来到房里,看见却是胡子。我却错叫了待诏,吃他一顿拳头。再会看他时,却是朱红头发,碧绿眼睛,青脸撩牙,原来是鬼。”众人吃了一惊,灯光之下看那妇人时,如花似玉一个好妇人,都道:“你眼花了!这等一个好妇人,你如何说他是鬼?”永儿道:“众位在此,可耐这厮没道理。我自要去郑州投奔爹爹、妈妈,这厮路上撞见了我,和我同行,一路上只把唬吓的言语来惊我。又说捉了两个细作,店里不容单身的歇,强要我做假夫妻来讨房儿。一晚胡言乱靥,不知这厮怀着甚么意故。”众人和店小二都骂道,“忍耐这厮,情理难容。着他好生离了我店门,若不去时,众人一发上打,交你粉骨碎身!”把这厮一时热赶出去,把店门关了。
  那厮出到门外,黑洞洞地不敢行,又怕巡军捉了吃官司,只得在门外僻静处人家门前存了一夜。到天晓,那厮道:“我自去休!”离了店门,走了五七里路了,却待要走过一林子去,只见林子里走出胡永儿来,看着那厮道:“哥哥,昨夜罪过你带挈我客店里歇了一夜,你却如何道我是鬼?”那厮看了永儿如花似玉生得好,肚里与决不下道:“莫不昨晚我真个眼花了?”那厮道:“姐姐!待要和你同行,昨夜两次吃你惊得我怕了。想你不是好人,你只自去休!”永儿道:“昨夜你要我做假夫妻也是你,如今却又怕我,我交你看我的相识!”只见永儿用手一指,叫声:“来!”林子内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看着那嘶只一扑,那厮大叫一声,扑地便倒。那厮闭着眼,肚里道:“我性命今番休了!”多时没些动静,慢慢地闪开眼来看时,大虫也不见了,妇人也不见了。那厮道:“我从来爱取笑人,昨日不合撩拨了这妇人,吃胡子打了一顿拳头;又吃他惊了,交我魂不附体。今朝他又叫大虫出来,我道性命休了,元来是惊耍我,若是前面又撞见他,却了不得,我自不如回东京去休]”那厮依先转身去了。
  且说胡永儿变大虫出来惊他:“他再不敢由这路来了。我自去郑州去,一路上好慢慢地行。”却在路上有些脚疼,只得会一株树下歇一歇。正坐之间,只听得车子碌碌刺刺地响。见一个客人,头带范阳毡笠,身上着领打路布衫,手中缚腰,行缠爪着裤子,脚穿八搭麻鞋;推那车子到树下,却待要歇。只见永儿立起身来道:“客长万福!”那客人还了礼,问道:“小娘子那里去?”永儿道:“要去郑州投奔爹爹、妈妈去,脚疼了走不得,歇在这里。客长贩甚宝货,推车子那里去?”客人道:“我是郑州人氏,贩皂角去东京卖了回来。”永儿道,“客长若从郑州过时,车厢里带得奴奴家去,送你三两银子买酒吃。”客人思量道:“我货物又卖了,郑州又是顺路,落得趁他三两银子。”客人道:“恁地不妨。”交永儿上车厢里坐。那客人尽平生气力推那车子,也不与永儿说话,也不把眼来看他。低着头,只顾推车子了行。永儿自思量道:“这个客人是个朴实头的人,难得,难得。想昨夜那厮一路上把言语撩拨我,被我略用些小神通,虽不害他性命,却也惊得他好。一似这等客人,正好度他,日后也有用他处。”那客人推那车子,直到郑州东门外,问永儿道:“你爹爹、妈妈家在那里作?”永儿道:“客长!奴奴不识地名,到那里奴奴自认得。”客人推着车子入东门,来到十字路口,永儿道:“这里是我家了。”客人放下车子,见一所空屋子锁着。客人道:“小娘子!这是锁着的一所空屋子,如何说是你家?”永儿跳下车子,喝一声道:“疾!”锁便脱下来,用手推开一扇门,走入去了,客人却在门前等了两个时辰,不见有人出来,天色将晚,只管望着里面。被一个人喝道:“你这客人在这里歇许多时了,只望着宅里做甚么?”客人见是个老儿问,慌忙唱个喏道:“好交公公知道,适间城外五十里路见个小娘子,说脚疼了,走不得,许我三两银子,交我载到这里,入去了不出来,交我等了半日。”老儿道:“这宅是刁通判廨宇,我是看守的。”客人道:“恁地相烦公公去宅里说一声,交取银子还我则个。”老儿道:“锁的空宅子,一向无人居住,你却不害疯么!见今官司出榜追捉胡永儿,如有知情不首者一体治罪。你会事的便去了!”客人道:“好没道理!我载你家小娘子来家,许我三两银子,又不还我,到说白府活儿,你只交我入去看,我情愿吃官司!”老儿道:“你说了!若寻不见时,不要走了!”老儿大开了门,交客人入去。到前厅,过回廊,至后厅,只见永儿坐在厅上。客人看见了他,叫道:“小娘子!如何不出来还我银子,是何道理?”永儿见客人来,便走起身望后便走,客人大跨步走到后厅,永儿见他赶得紧,厅后有一眼八角井,走到井边,看着井里便跳下去了。客人见了,吓得只叫:“苦也!苦也!”却侍要走,被老院子捉住,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逼人下井,罢休不得!”拖出宅前,叫起街坊人等,将客人一条索子缚了,直解到郑州来。正值大尹在厅上断事,地方里甲人等,解客人跪下,备说本人在刁通判府中,将不识姓名女子赶下八角井里去了。大尹将客人勘问,客人招称:系本州人氏,姓卜名吉,因贩皂角前往东京货卖回来,行到板桥八角镇五十里外大树下,遇见不识姓名女子,言说胸疼行走不得,欲赁车子前到郑州东门十字街爹爹、妈妈家去则个,情愿出银三两。是吉载到本家,即开门人去,并不出来。吉等已久,只见老院子出来,言说我家是刁通判廨字,豢匣挂
  第七回 八角井卜吉遇圣姑姑 献金鼎刺配卜吉密州
  诗曰:
  日前积恶在心怀,妄言天地降非灾。
  从前作过亏心事,至今兴没一齐来。
  众人绞上竹箩来,齐发声喊,看那水手时,当初下去红红白白的一个人,如今绞上来看时,一个脸便如蜡皮也似黄的,手脚却板僵,死在箩里了,委官叫抬在一边,一面叫水手老小扛回家去殡殓,不在话下。委官道:“终不成只一个下去了不得公事便罢了?再别差一个水手下去!”众水手齐告道:“郎中在上!众人家中都有老小,适才见样了么!着甚来由捉性命打水撇儿?断然不敢下去。若是郎中定要小人等下去,情愿押到知州面前吃打,也在岸上死。实是下去不得!”委官道:“这也怪不得你们,却是如何得这妇人的尸首上来了你一干人都在此押着卜吉,等我去禀复知州。”委官上了轿,一直到州门前下了轿,迳到厅上,把上件事对那知州说了一遍,知州也没做道理处。委官道:“地方人等都说刁通判府中自来不干净,今日又死了一个水手,谁人再敢下去?只是打捞不得那妇人的尸首起来,如何断得卜吉的公事?不若只做卜吉着,交卜吉下去打捞,便下井死了,也可偿命。”知州道:“也说得是,你自去处分。”委官辞了知州再到井边,押过卜吉来,委官道:“是你赶妇人下井,你自下去打捞尸首起来,我禀过知州做主,出豁你的罪。”卜吉道:“小人情愿下去,只要一把短刀防身。”众人道:“说得是!”随即除了枷,去了木杻,与他一把短刀,押那卜吉在箩里坐了,放下辘轳许多时不见到底,众人发起喊来道:“以前的水手下去时,只二十来丈索子便铃响,这番索子在辘轳上看看放尽,却不作怪?放许多长索兀自未能勾到底!”正说未了,辘轳不转,铃也不响。
  且不说井上众人,却说卜吉到井底下抬起头来看时,见井口一点明亮。外面打一摸时,却没有水;把脚来踏时,是实落地。一面摸,一面行,约莫行了一二里路,见那明处,摸时却有两扇洞门,随手推开,闪身人去看时,依然再见天日。卜吉道:“这里是那里?”提着刀正行之间,见一只大虫伏在当路。卜吉道:“伤人的想是这只大虫,譬如你吃了我,我左右是死!”大跨步向前,舀着大虫便剁,喝声:“着!”一声响亮,只见火光迸散,震得一只手木麻了半晌:仔细看时,却是一只石虎。卜吉道:“里面必然到有去处。”又行几步,只见两边松恫,中间一条行路,都是鹅卵行砌嵌的。卜吉道:“既是有路,前面必有个去处。”仗着刀,入那松径里行了一二百步,闪出个去处,唬得卜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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