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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去随喜。莲女要去,父母拦挡不住,王氏叫道:“孩儿年已长成,不比你七八岁时,去混他的讲堂,也惹人议论。同几个邻舍老婆婆去能仁寺看灯,早去早回。”
首座击馨,又念:有莲女能仁寺把灯观看,密层层佛塔上万盏明灯。
又遇着老禅师登堂说法,引动了红莲女去问禅宗。
向法堂讲座下高声大叫,问和尚满寺灯何处先明?
和尚答佛殿上灯光先照,莲女说佛灯外谁是心灯?
老和尚答不来莲女大怒,走上去打一棒要问机锋,当下莲女问道:“佛灯今在殿上,心灯却在何处?”长老一应答不来,莲女夺过长老禅杖,当头就打。慌得这些看灯妇女,一涌上来,把禅杖夺了,推拥莲女回家。张善人夫妻十分惶恐,埋怨女儿不守闺门,使人嗤笑,连忙叫个媒婆与莲女提亲。有一个李员外儿子,和莲女同庚,也是一十六岁,且是聪明俊秀。常见莲女门首卖花,看在眼里,使人来说媒。张善人两口儿只拣择女婿,不争财礼,遂结了亲。看了吉日良时,把莲女打扮得如花似玉。三络梳头,两截穿衣,上了花藤彩轿。各处花店,将花朵添箱,点起花灯,前后有百十余对,都来看莲女成亲。
敲磬一声,又念:李家男张家女门当户对,许了亲下了礼酒果羊红。
红鸾星择就了七月十五,众亲邻来助喜俱送花灯,有莲女打扮的天仙玉女,插金钗戴缨络一似观音。
穿一套大红纱麒麟通袖,系一条遍地锦裙带金铃。
李小官在轿前骑着大马,有爷娘送上轿两泪交零。
叫莲女我的儿养得娇惯,到人家守规矩休要讲经。
撇得俺老夫妻没有下落,养了你多半世没个后成。
从今去休要出三门四户,避是非守札法少要斋僧。
说着话上了轿佯长就走,有莲女全不答高诵莲经。
走大街穿小巷没有半里,一卷经刚念毕不听人声。
到门前放下轿拜门行礼,有公婆接新喜捧着花瓶。
掀轿帘忙来请新人下轿,似木雕如泥塑全不答应。
半空中忽闻得竺萧仙乐,放金光天花落香满虚空。
当下莲女在花灯轿里,一卷莲经诵毕,左脚盘着右脚,小小弓鞋搭在膝上,坐化而去。李家慌忙去请张善人夫妻,只见半空中笙萧仙乐,一道金光,天花乱坠,见莲女站在空中而说偈日:我本西方座上人,偶将两脚踏红尘。
众生要问莲经义,看取灯花不坏身。
后来张善人夫妻升天,不在话下。
法师宣卷一毕,大众高声和佛,打起法器,送法师下座。这些妇女们听到好处,也有笑的,也有哭的。只有这金桂、梅玉二人嗑瓜子,吃茶食,不住的乱笑,也不管甚么经典佛法。两个寡妇要辞了福清,和二女回家去。只见有两个喇嘛女僧进来,传百花姑的师命,要来寺里同大众讲西番经,教明日打扫一座禅堂,在这里过夜。封了五十两银子,叫福清早早安排斋供。慌得这福清满口答应,那敢推辞,这金桂、梅玉二人要等着看西番讲教,就不肯起身。福清留个,在后禅堂法炕上歇去了。不知西番演教如何,有分教:外道邪魔,安下修罗排欲网;迷人淫教,移将阿鼻闹经堂。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演邪教女郎迷性 闹斋堂贫子逢妻
诗曰:
我本禅宗不会禅,甘休林下度余年。
万缘歇尽非除遣,一性圆明本自然。
山色溪光明祖意,鸟啼花笑语真诠。
开窗自看云生灭,惊起鸳鸯水上眠。
又:
道高一尺魔高丈,魔道相因有是非。
山鬼自能生伎俩,野狐原不碍禅机。
珠投赤水传心密,火种青莲喻法微。
洗脏吞针能学否?牧儿骑得铁牛归。
这两首诗,偶因色界参入禅宗,必借色魔方明本性。从来三教中仙凡圣果先从魔障里打得出来,才成得个大道。如不遇魔头,即是那不炼之铁,入不得洪炉,怎做得重宝。《华严经》上说那善财童子,为修菩萨行,遍参五十三位善知识,然后得证菩提。这三教中,邪魔外道原是和正教相参的。当日如来佛在西域时,有一个外道名日申日,因佛道大行,动了嗔恨,几次害佛不得,假请吃斋,要害如来。这些外道们都在中门外凿下几个大陷坑,暗将火池烧起炭来,使一层虚土覆盖上面,引佛人来堕坑烧死,以破佛教。又将毒药散在斋供之中,要毒死五百大众,以散佛党。当时我佛世尊,悯其狂愚,许来赴斋,申日大喜。佛用天眼一观,知他如此毒狠,大放威神,召天龙八部一时俱到,将火坑化为七宝莲池,八珠俱足,遍地五色莲花。申日见法不能行,即将毒食供养,散给诸僧五百大众。但见饮食香美,食者人人充足。外道诸邪,惊得一时逃窜。申日稽首皈依,如来摩顶,后来得了罗汉正果。又有一个徒弟,法名提婆达多,佛法已成,只有妒心嗔恨不化,因自己门徒不比佛的大众盛多,便怀嗔心破败佛教,夺去弟子三百余众。目莲设法,弟子复归。提婆大怒,学得魔法,善能遣山,即推山压佛,佛遣金刚用宝杵掷去,击山粉碎。又生恶心,将毒药暗藏袖内,假称礼佛,欲伤佛足。彼时揭地神得知,提婆正行,忽然地裂成坑,现出火车,烧提婆而死。我佛遍游西域,历得恶趣,才证金身。原是佛教的魔,如来且不能免,那仙家的魔更多。吕纯阳未成道时,入山苦练,钟离祖以十样魔试其道力,见色不迷,见金不取,见外侮殴辱不与之较,见强贼劫杀不以为怒。直到十试,得了紫竹真君神剑,断却淫嗔,才授真丹。就如吾家儒教,即孔子圣人被桓魈伐木、厄于陈蔡,匡人接浙而行,微眼过宋,也只为外魔相困,无损我的大道。可见这外魔与我正道,相为表里,如敌国外患一般,正好借他修省,那里除灭得他。即如李师师府,以淫房改为佛寺,岂不是污泥变作莲池,那讨得一个西番百花姑来,忽然又变成邪地。此乃佛道大处,秽中原有净根,净中原有垢种,生生灭灭,随因现果的道理。
那一日,使喇嘛女僧送了五十两银子来,使福清姑子预备斋供,安立道常原是夜里演教,白日止念番经,又不肯在方丈讲堂上。福清无可奈何,只得把师师东书房取开,原是翟员外住的一带厢房,上下二十余间,原有床帐桌椅在内,周围安下帐幔、经桌、香烛之类。不消一日,俱已完备。使小尼姑谈富去请番姑登座。次日,先有一群喇嘛和尚三四十众,来寺里大殿上上香。但见:一个家,头缠番帽,高突起黄锦周围,一个家,腰裹长衣,斜披着红锦挡裹。光焰焰,烈火袈裟覆到脚面;黄烘烘,掺金锡杖高过眉头。多罗绒织就上下祥衣,伽楠香磨成百八串子。铜鼓手摇,口中鸟语音难解,金环耳挂,心内蛇行色是宗。
又有那中国的淫僧、无籍的光棍,把头也照样缠起来,一样披着红布一口钟,骑着大马,混在番僧队里,替他诈人钱财,引这些妇女人教,昏夜在一个单上行淫演法。吃的是牛肉火酒,说他这个教门原是不算荤的,因此,这些番僧们中间,倒有一半假喇嘛在内,动不动称是王爷供养的活佛。就是官府衙门,也奈何他不得,任他胡乱罢了。
到了天将过午,那百花姑一顶大轿,一对黄旗,一对红棍,后面骑马的女僧有百十余众,簇拥大轿,左右俱是黄布缠头,红棉披肩,一样僧鞋,男女不辨,只看嘴上没有胡子查的使道是女喇嘛了。那知道女喇嘛里又有假的,或是中国无耻的尼姑,吃斋的邪妇,也都投做徒弟,打扮起来,随众混乱,那里去辨去。到了大觉寺门,下了轿,这些女喇嘛一涌而入。那先到的喇嘛和尚迎出殿来,打起番鼓,吹着海螺,随百花姑上殿拜佛。然后走到东边新安的方丈,早已安下讲座蒲团,两边听经的长凳坐了满满的一屋。先是福清来参拜问讯,遍送了茶,茶罢,摆斋,番姑在法座上独自吃斋,糖食异果都是高簇朱盘。摆上饭来,又是二十大碗,无非香菇蘑菇、燕窝天花各种贵菜,油炸面筋、糖灌鲜藕等物,吃了几箸,取下去,给众喇嘛用了,分了两席。那喇嘛和尚却是一张长桌,另摆素斋,各人面前一盘糖卷,一体蒸饭,各样素莱,十分丰足。那喇嘛打起磐子,不知念了几句甚么番经,一齐把斋饭吃饱。取了家器,各人下堂洗手吃茶。
日落天晚,番姑才安排坛常这些看的妇女,和这烧香的闲汉,都立住了脚观看,有说是请下活菩萨来的,有说是试他法术要拆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