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声好不难捱。今日早起功课,见师父后园开门,料有七八分是去做事。
念完功课,想去踏狗尾,分点残汤吃吃,果然薛姑子与和尚才完事。他就进园去高声叫师父,慌的薛姑子迎出屋来。大家明知道,故意放条路,说道:“你在园里把那胡萝葡浇浇,拔出几根来腌小菜吃。我前头去,你顶着园门,休走了水!”
薛姑子整整衣裳去了。那妙凤热火如烧,顶上园门,忙忙走进屋来。看着和尚正系裤子,道:“好秃厮,于的好事!”那和尚才完了兴,见妙凤生的红馥馥、笑嘻嘻,久已有心,不觉□□□□那椅子已弄折了,抱在破炕边护炕上,又是一场好战,妙凤久旷思淫,已是湿透重帏,忽然受此异味,美不可当,和尚虽有余勇,那阴山火盛,不比老阴松冷,□□□□□□□□□一连三次,妙凤还恋战不休。早已醉僧出户,扶之不起了。从此俱是三人同榻,不相回避。
小玉坐在厨门首单等妙凤,足有两个时辰才出园来,把园门锁上,蜇到厨边取水来净了手,眉黄颊赤,十分爽快,各自去上灶不题。
到了夜间,小玉和月娘俏悄细说一遍,月娘才知道这尼姑是佛门中的色鬼,女流中的强盗。自己寻思:“这和尚住久了,知我是个寡妇,和姑子们一气来算计我,又不敢声扬,弄出事来,可不丢丑?”想了一夜,不如早寻别路。况手中没布施,久住在此,也不是常法。次日早起来,要同玳安上城里看看,那薛姑子不知其意,说道:“我的奶奶!这天渐渐冷了,你那里去?这几日忙,是我待你不周了,你老人家计较?常言道,熟不讲礼,咱是一家。这样去,也使人笑话。”月娘道:“那有这活。打搅的薛爷还少哩!因他大妗子有信来,替他大舅出殡,我城里问问老冯。宅子里破床破瓮的,胡乱换几个钱来好做冬衣穿。这些人有尺布哩!”说毕,抱着孝哥,小玉、玳安往外就走。薛姑子留不住,也爱没人好放心与和尚行事,只道:“过儿日,我使妙凤接奶奶去罢。”一面送出庵来,千恩万谢作别,关上庵门去了。月娘上路,自入城找寻吴大妗信息不题。
从来说僧寺尼庵不可轻入,多有看出破绽来害了性命的。未知此去不知何如,正是:孤身一只无巢燕,又绕空梁别处飞。
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西门庆望乡台思家 武大郎酆都城告状
《北邙行》:
洛阳北门北邙道,丧车遴遴入秋草。
车前齐唱菲露歌,高坟新起日峨峨。
朝朝暮暮人送葬,洛阳城中人更多。
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谁家柱下石。
山头松柏半无主,地下自骨多于土。
寒食家家送纸钱,乌鸦作巢衔上树。
人居朝市不知愁,请君暂向北邱游。
这首歌是唐人张籍所作,专叹这人命无常,繁华难久。
三九大老,貂冠紫绶,几年间一梦黄粱;二八佳人,花面蛾眉,顷刻时一堆自骨。此话人人俱解,个个还迷,只为一点爱根,被他轮回不祝那《感应篇》说的宋朝有筒州进士王巩,病笃未汗,为阴司所追,至一山,楼字壮丽,金钉朱户,大书“东岳府”三字,廊庞清肃,殿陛森严。殿左立白玉碑一丈余高,近前细看,大书着《太上感应篇》,俱是黄金刻字,蛟龙围绕,下有许多官吏在旁抄写敬读。又到旁边一衙门,大书“速报司”,多人聚集,有带扭锁的、绳系的,也有从容闲立的,俱是官司候审未结。游览已毕,梦醒出汗而愈,因此刻《感应篇》万部传世,后享年九十而终。
今日单讲《感应》前四句说:“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算尽则死。又有二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人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逢庚申日上诣天曹,言人罪恶,利人速死。月晦之日,灶神亦然。”此等言语,分明劝善戒恶。那圣贤是天性慈祥,不待鬼神监察,自然是善的,那恶人天性好贪,百计害人,那肯信这迂阔无凭的话?他说道:“我心里言人的事,机巧深藏,鬼神那里测度?
暗室亏心,鬼神那里得见?这四海九州多少人烟?如是鬼神处处察记,也有到有不到的。况人命一定,我该享这些富贵,一似天教我下来行这些恶的一般。那些官禄、钱财、女色、宅产,俱是他该送来与我享用的,就取之不义,亦是当然。
况人一死,那口气散了,那里有甚形质,有甚衙门?那有死鬼还来素报的理?这因果的话头,不过假此骗人施舍罢了,那讨真正鬼神。过了百十年的事,还有人对证不成?“所以,往古来今,满天地间俱是这个疑心,又有那七情八欲六贼相引,以此任意贪淫。那儒者读书,自说明理,疑心更多,又作《无鬼论》以辟邪说,反把孔圣人”敬鬼神而远之“一句不曾参透。所以,这些《感应篇》也只半信半疑,存为虚言劝世而已。就有亲见死者托梦、病人见鬼等等现象,又道是游魂习念结成幻境,到底不肯信鬼神是真有的。所以佛说众生好度人难度。只此疑心,误却死生大事, 真可慈悲! 今日就《金瓶梅》说这些”感应“,难道做书的亲见不成?那《华严经》说:”有花有果,有冤有报,如影随形,佛法真实不虚。,又说:“不可思议,正为世人小小聪明,反成愚惑。”因此把西门庆死后光景说与活人现眼。
闲话休题,再归正传。却说西门庆死后,茫茫荡荡,魂如飞絮,魄似游丝,随着两个鬼使先到本县土地祠前,如今的乡约一样,领许多人在衙门前伺候,也有酒店、面店、各样杂货银钱铺面,往往来来,与阳世一般。见了城隍,和县官一样冠带,公座升堂一毕,鬼使持牌领进众人,跪在阶下。那西门庆心凶胆大,在提刑衙门做了几年官,还指望以官礼相待,谁想这城隍两样点名:一边是命限自终的无罪之人,点名起去了;一边是阳世为恶、阴司被告的人,点名一毕,换上长枷大锁。把西门庆穿的衣帽一时剥得赤条条,真如饿鬼相似,也不审刑,也不问事,只见起了一路长批发解,一似别有大衙门去审的一般。出到二门,见有些死去亲戚朋友也来问,说道,“你几时来的?”才待让进饭店里去,忽然人丛中出来一个人,跑上前来一把揪住西门庆好打。你道这鬼是谁?但见:戴一顶嵌珠子的圆帽,穿一双皂熟皮的朝靴。黄面无须,嘴下绘纹如挂线,细声低语,人前说话似家婆。
牙牌旧写内官衔,鸾库新充东岳使。
这个人走上前来把西门庆抓住,早有跟随牵马的家人五七个上前用马鞭、大棍打起。后有一人飞奔前来,走的披头散发,只叫:“休要放了奸贼!和众人们一顿砖头石块,打的西门庆鼻口出血,没人上前劝一声。你道是谁?原来是花太监领着便于花子虚,知道西门庆已死,这里等他报仇。那花太监因造了东京大寺铜佛,平生行善,死后又做了东岳帝君管弯驾的太监,谁敢劝他?打了一回说:”到上司已是告的久了,等审了再讲。“气冲冲的去了。
这西门庆带的些钱钞,俱被一群饿鬼抢去,牺栖惶惶,只得随着鬼使上路。原来不是前番,走的是高山峻岭,怪树阴林,但见:阴风吹面,冷雾迷空。冷飕飕黑路自沙,密匝匝荆针棘刺。眼朦胧,心下明白,却似半醒半醉;步艰难,脚不沾地,如过万岭千山。听了些怪哭神嚎,尽悔从前做过事;见了些非刑重拷,相逢无语各分途。黄泉路上少人家,黑水河边多蛇狗。
这阴司没有日月星辰,不知早晚昼夜,一味里黑茫茫,似那五更月黑天气,略见些人影,似有似无,及至近前,又不见了。西门庆一路行来都是凶神恶鬼,在黄风黑雾里,带的这些人们沿山摹岭,密密层层,也不知有几百万。老的、少的、男子、妇人、尼僧、和尚和那官员、武将、吏卒、娼优,也有绑锁的、空行的、骑马的、坐轿的,无般不有,比阳世人们还多,不计其数。难道阴司就有这些的鬼!俱往何处发放?有诗叹曰:生莫贪欢死奠哀,往来昼夜几轮回!
若言死者无生乐,何事泉台去不回?
又说那《感应篇》,讲那天有司过之神,出在《华严经》上。说凡人有生,即有二天人相随:一个唤日同生,一个唤日同名,在人心里为家。凡有意动,心里先有声响,他先知道。心中有二门,分阴阳二窍:行好事,开了阳门,就有喜声;行恶事,开了阴门,就有悲声。俗说二部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