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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等着他们。他们大概怀疑我私通德川。”
“正是。他们让主公立刻到黑濑帐中去。”
“我知道!因此正与贞昌商量,是否带你一起去。没想到你这么慌张……”
“主公尽可这么冷静,但事情并非如您预料那么简单。因为对方要在诸将评议后作出决策,所以让您带个人质过去。”
“什么?”听到人质二字,美作看了看儿子贞昌,“那也不必如此慌张。”他叹了口气,“他们究竟要谁做人质?”
“夫人和小公子千丸。”
“千丸和夫人?”美作声音颤抖,但他很快又笑了,“哈哈哈,是吗?没想到武田家也有如此工于心计之人。但也不必慌张。贞昌已经占卜到了。”
“卦中已经显示……”
“不错。好,将千丸叫来。夫人正卧病在床,只要他们需要,随时都可以交出去。让黑屋甚九郎陪着千丸,先我出发。”
“父亲。”贞昌忍不住叫道,但美作根本不听。这次送去的人质将和前次送去的阿枫一样,只恐均走一条死路。但此时若是徘徊不定,将对不住家康,也对战局不利,因为家康定已下达进攻长筱城的命令。
以幼子的生命换来三千贯新领地,美作胸中一热:“叫黑屋甚九郎和千丸过来。”
“是。”奥平六兵卫惊魂未定地站起。美作一向言出必行。但这是什么乱世!美作晚年得子,今年十三岁的千丸,乃是他的宝贝,此子读书习字出类拔萃,且武艺非凡,特别是箭术,家中几乎无人能及。千丸的容貌在兄弟间是最出众的,加上幼子惯有的娇气,更显得可爱无比。
“父亲!您难道要让千丸去送死吗?”
“浑蛋!没人愿意送他去死!”
这时,千丸和黑屋甚九郎在六兵卫的引领下到了。
老臣黑屋甚九郎似已听说了什么,露出大无畏的神色,眼里隐藏着沉毅的光芒,但千丸好像还蒙在鼓里。“父亲,哥哥,早安。”千丸问候完毕,眼望着父亲,脸上浮现出亲呢的笑容。
“千丸……”美作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眼睛却睁得出奇的大,放射出骇人的光芒,“你是谁的孩子?”
“是奥平美作守贞能之子。还有……”他睁大一双慧眼望着长兄贞昌,“是奥平九八郎贞昌之弟。”
“哦,我来问你,你认为父亲和哥哥是有骨气的忠义武士吗?”
“孩儿以为,你们都是山家三方众中响当当的武士。”
“哦。”美作深深吸了口气,“我太宠你,使得你过于乖巧……我教过你如何切腹自杀,还记得吗?”
千丸脸色大变:“如果忘了,就不能叫武士……”
“是吗?父亲甚感欣慰。不要为你父亲和兄长脸上抹黑。甚九,”美作终于将视线转向黑屋甚九郎,“我需要你时,你当献出生命。”
“主公!不必说了,甚九郎已作好了准备。”
“我知。你刚进来时的眼神就已说明一切。我要将千丸送往甲府。我觉得……他虽然天性聪慧,但有些溺爱过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管教他,不得让他被人笑话。千丸……”
“父亲。”
“听着,我要将你送往甲府。在那里,你要努力读书习武。”
听到父亲的语气如此严厉,千丸悄悄跪下了。他已知道自己将成为人质。他那双如少女一般清澈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父亲,仿佛可听得到他内心的颤动。
“千丸……”哥哥贞昌开口了,“甲府山高水深,气候恶劣,你要多保重。”
“是……是。”
“浑蛋,哭什么?父亲经常对我们说,男儿绝不能用眼泪表达感情。”
“我明白。我没有哭。”
“奥平家没有可怜虫。好了,去和母亲告别,精神抖擞地前往甲府。”
“是。千丸会高高兴兴去甲府。父亲和兄长也……”
“好了好了,甚九,拜托你了。”眼看贞昌和自己马上就要滴下泪来,美作立刻轻声吩咐甚九郎。
“千丸公子,在下陪您去吧。”甚九郎催促着千丸,站了起来。六兵卫已经哭得抬不起头来。
“啊呀,饿了。”脚步声渐渐远去,美作声音嘶哑地拍打着肚子,“我们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快马加鞭赶往黑濑。六兵卫,你且随我去。赶快吃饭。”
美作出二道城时,已经过了辰时。山雾被吹散,晴空万里,处处散发着秋天的气息。晴空底下,黄色的稻穗波涛滚滚。
“秋天到了,六兵卫。”
“是。”
“千丸大概也会被这美丽的秋色吸引住。”
美作拨转马头,向六兵卫靠过去,“你明白吗?我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人间的秋色。不要着急赶路。”
“在下明白。”
“到了黑濑后,我要向武田信丰展示三方众武士的风采。你也要鼓起勇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沉着冷静,不要被对方看透心思。”
“是。六兵卫和主公一样,已作好必死的准备。”
“他们定会百般侮辱你。你只需说,我绝无私通德川的企图和行为!”
“明白。”
“还有,他们可能会对你说,美作已经坦白了串通德川之事,且已被处死……那时,你什么都不要说,一笑置之。在见到我的尸首之前,绝不要相信我已经死了。”
六兵卫看到美作长长的睫毛下,明亮的眼睛露出笑意,也想笑,却笑不出来。先行离开的千丸和黑屋甚九郎的背影,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不久,他们二人就到了清冽的寒狭川边上,湍急的河水闪闪发光。黑濑的武田信丰遥遥在望,隐约闪现出无数的旗帜,在风中招展。信丰还不知长筱城已遭受总攻,还在此监视美作父子的动静。
“都在啊,若是他们前去长筱城——”美作放声笑道,扬起马鞭,“六兵卫,快!”
正如美作所料,二人一到信丰军中,很快便被分开了。六兵卫被挡在了第一道栅栏外,美作则被独自领到第三道栅栏内。他一边打量武田的布阵情况,一边慢慢踱到帐前。候在帐外的信丰抑制住兴奋,迎上来说道:“听说阁下最近和德川家有来往?”
信丰身边的家老小池五郎左卫门和田峰的家老城所道寿,冷冷地看着美作。
“噢,那种传言何足为据?”
“何足为据?我可不那么认为。阁下是不是想说……飞马赶来,就是想听我们提供的证据?”
“您如此迎我,真令人惊讶。讽刺人也要分场合,不要开这种玩笑。”
“好了,先进来。何必站着说话。”信丰的木屐踩得咯吱响,先行进去了。两个老家臣也跟在美作身后,表情严峻地进帐。
二十位弓箭手、五位火枪手和四十个长枪手守卫着信丰的大帐,帐内绑着两个奸细模样的人。大概是阳光太刺眼,那两个被反绑双手的奸细,在美作看来就像两头动物。他坐下,慢慢将视线转向坐在床几上的信丰:“若是戏言,那倒罢了。但如果传言真的让人起疑,我很是意外。”
“噢,你反倒要来向我问罪?”
“不敢。我是何时将千丸送来做人质的?”
“美作守,你心中有怒?”
“我怎么可能有怒?这不会是信玄公的指示吧?”美作尽管坚信信玄已死,还是故作认真地说。
信丰脸上露出苦笑,转头看着小池五郎左卫门和城所道寿,“美作守果然很难对付。”
“早有耳闻!”
“你真未串通德川?”
“信丰公,您若有证据,便出示给我看。对于武士来说,再也没有比被人无中生有地加以诬陷更为不快之事了。如有人怀疑您有叛心,请问您有何感想呢?”
“噢,你是要看证据吗?”
“不错。我最心爱的幼子被扣作人质,又以这种令人气愤的传言来盘问我……当然,在我山家三方众中,也有不服我之人,想必您也知道。但我没想到,信丰公居然因为那些谣言就怀疑我的忠心。”
信丰不觉笑了:“哈哈哈……阁下太敏感了。对吗,五郎左?好了,拿棋盘来……美作守,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对弈一局。”
“下棋……”
“德川很难缠,他不想让我们靠近长筱城。我也累了,趁着今日天气晴朗,就叫你来下一盘棋,你不会介意吧?”
美作明显有些不快地咂了咂舌。“但您何必如此戏言?我要是知道您的真实用意,也不会那么激切了……”他突然缓和了语气,大笑起来。
棋盘端上来后,信丰让人收拾了床几,然后脱下战服。“很久没有对弈了,我一定要给美作来个下马威。”
“我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