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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黄绍竑笑道:“德公,论打牌,我是袭手了,往往前三圈赢了,打到第四圈却输个精光。我第三圈站起来不打了,也不收人家的钱,我岂不是赢家吗?何必打完四圈又变成输家呢?”
李宗仁明白黄绍竑说的是竞选的事,但他却忿然说道:
“打牌为了赢钱,竞选为了当选,为什么要在胜利的中途退出呢?你打牌的时候肯这样做吗?
“打牌的时候,我当然不能这样做,因为四家是约定要打四圈或打八圈、十二圈的。中途退出,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故,否则其他三家就不答应。竞选是没有约定的呢!你退出了,我们的代表郁不入场参加决选,国民代表大会怎样收场呢了老蒋、孙科怎样收场呢?这就是我侧一着妙棋老弃积孙科是绝对料不到我们会这祥干的,这叫攻其不备。”黄绍竑这才将他的妙计和盘托出。
“对!”一直不说话的白崇禧眼睛一亮,果断地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好似下棋一样,将他们几军,缓和一下局势,虽然将不死,打乱了他们的阵脚,办法就好想了。我同意德公宣布退出决选!”
“那就这么办吧!”李宗仁一拳打在牌桌上,好象一位正在挥师决战的将军,突然接到了撤退命令一样,一腔怒气无所发泄。
“呜呜……”郭德洁忍不住掩面伤心痛哭,充分暴露了她女流之辈的弱点。
白公馆里正在连夜部署一场扣人心弦的大撤退……
第七十五回 假戏真唱 李宗仁发表声明 长袍马街 蒋介石突然袭击
“娘希匹!”蒋介石狠狠地骂着,“要不是‘行宪’期间,我非枪毙他李宗仁不可!”
蒋介石得知李宗仁宣布退出副总统竞选后,气得火冒三丈,在黄埔路官邸的客厅中大发雷霆。今天―四月二十五日,按计划要进行副总统的决选。根据蒋介石的部署,最后击败李宗仁,已是不成问题的了。谁知,一早便传来李宗仁宣布退出竞选的消息,京、沪一带广播电台和新闻快报,竞相广播和登载,特别是李宗仁在报上发表声明说:“选举有某种压力存在,国大代表不能自由投票。……最近有人制造谣言,谓宗仁此次竞选,志在‘逼宫”谣琢纷兴,人心震撼。为肃清流言,消除误会,不得不放弃竞选,以免影响大会之进行“云云。接着报载《八百二十五名国大代表联名提案请保障投票自由》、《试场舞弊,举子罢考,国民党监委酝酿弹劾案》、《李宗仁先生已购二十七日机票飞平》……这简直象一座爆发的火山,炽烈的岩浆四处迸射,群情激愤,怒涛汹涌。蒋介石愤怒、惶恐、束手无策。国民大会中断了,国家机构瘫疾了,东北、华北枪声遍地,共产党正从外部杀来,国民竟内都却在自相残杀火并,这怎么得了哟!蒋介石焦头烂颧,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收场!
“娘希匹!这就是你们要的民主自由呀!”蒋介石在咒骂着,骂完中国要民主自由的人,跟着又骂逼他效仿美国民主政治的美国人:
“你们是在逼我饮鸠止渴,中国不是美国的一个州!你们懂吗?”
发脾气也罢,咒骂也罢,但不管怎样,总得圆场,否则,他这“行宪”后的第一届总统又如何做下去呢?眼下军事形势危急,通货膨胀,财政枯竭,要“勘乱”,要“剿共”,要安定大后方的人心。这一切都离不开美援,离不开国民党内部的统一。偏偏这时司徒雷登大使的那位私人秘书,又及时向蒋介石传达了美国政府和司徒大使对国民大会中断表示“关注”和“遗憾”的意向,更使蒋介石焦灼不安。现在,舆论大哗,弄得中外皆知,如不能及时收场,便“国将不国”了。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蒋介石集数十年从政经验之大成,他咬了咬牙,为了不使局势失去控制,他忍让了,急召白崇禧到官邸来见。
“崇禧奉召谒见总统!”
一身戎装的白崇禧,在侍从副官的引导下,步入客厅,向已当选总统的蒋介石致礼。蒋介石那脸部的表现,变化得真快,刚才还是一副红火暴怒的样子,当白崇禧一脚跨过客厅时,倏地便变得从容镇静,慈祥温和,他这一手功夫也许连那最有素养的演员,也甘拜下风。因为那演员扮的毕竟是剧中的角色,他的感情的获得,乃是靠体验和分析;而蒋介石的表演却是真情实感——瞬间由暴怒到亲切,把怒火熄灭,把怒容拂去,换上温和慈样的微笑——官场中的斗争,不也是一幕幕精彩的戏剧么?每个阶级、阶层的代表人物都在表演着历史赋与他的那一个特殊的角色!
“嗯,健生,你来了,很好,很好,嗯,这边坐,这边坐,请!”
蒋介石虽然当了总统,但与白崇禧相见仍是那么亲切,他微笑着,过来拉住白崇禧的手,让白与他并排坐在那双人沙发上。白崇禧心里感到甜滋滋的——黄绍竑这步棋下得真不错,把老蒋将得既乱了阵脚,又有口难言。白崇禧心里嘀咕着。他已从表情上估计到老蒋是召他来转圜的,既是这样,棋就活了。
“健生呐,北伐和抗战这两大关,我们是怎样闯过来的呢?”
蒋介石看着白崇禧,颇有感慨地说道。聪明绝顶的白崇禧,当然知道老蒋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偏装糊涂,把眼睛眨了眨,说道:
“总统,这还用问吗?历史已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北伐和抗战的胜利,是您英明领导的结果啊!”
“嗯嗯嗯,”蒋介石从语气上和脸部表情上,似乎对白崇禧的回答不完全满意,他“嗯”了几声后,才说道:
“北伐和抗战这两个时期,因有你和德邻同志的帮助,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对此,凡本党同志与国人,无不知晓。”蒋介石象一位权威的裁判,又象一位最公允的史家,把李、白的功劳摆到了国民党的功劳簿最显眼的那一页上——尽管这话过去与现在无法在“正史”上查到,但这句话蒋介石不知对白崇禧当面说过多少次,几乎每次都收到了奇妙的作用。果然,白崇禧受感动了,他站起来,向蒋介石躬了躬身子——他那顶大沿军帽在进入客厅时,已交侍从副官挂到衣帽架上去了。
“总统过誉了!”白崇禧谦恭地说道,“崇禧和德邻追随介公数十年,对党国的贡献微不足道,微不足道,介公是参天大树,我等只能算几棵小草!”
“嗨,树也罢,草也罢,总离不开脚下这块土地啊!”
蒋介石忽儿从权威裁判,公允史家,变成了多愁善感的诗人,他拍拍白崇禧的肩膀,慨叹道:
“健生呐,战局如此危殆,党国之前途尚难逆料,大家千万不要再干‘煮豆燃豆箕’的事啦!希望你劝促德邻,重新参加竞选。我一定全力支持他,以达到合作到底的目的,把国家推上民主政治的轨道,以慰孙总理在天之灵。”
“介公放心,我一定回去劝促德邻参加竞选,不负介公之厚望!”
白崇禧笑嘻嘻地说着,表情虔诚极了。看来,老蒋不得不让步了。如果李宗仁能顺利地通过决选当上副总统,而他手里又抓着三十个师的兵权,则无论是对共产党或蒋介石,都有着讨价还价的筹码,总之,这步棋是下活了。但为了使李宗仁在竞选中造成更有利的声势,白崇禧又不露声色地暗将了蒋介石一“军”:
“介公,我相信回去只要对德邻一转达您的厚望,他是会顾全大局,重新宣布参加竞选的。可是,也要设法保障国大代表们的投票自由呀,进行人身攻击的谣言和传单,半夜敲门吓唬代表的事,最好应该及时有力地制止,否则,难免还要出事。”
“这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和德邻他们都不必介意,这全是一小撮反动分子干的,他们希图破坏本党之团结,破坏国家民主宪政之实施,我一定要严加追究。”蒋介石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他说话的口吻和姿势,使他一下变成了一位民主宪政的伟大捍卫者。
白崇禧从蒋介石宫邸辞出之后,感到意犹未尽,既然已经打开了突破口,何不再放一把火烧他一烧?他没有马上回公馆去向李宗仁、黄绍竑面报蒋介石召见的情况,而是驱车直奔马老板的安乐酒家,请马老板立刻备几桌丰盛的酒席,随后他命秘书给南京所有报馆和通讯社打电话,邀请记者到安乐酒家来开招待会。
却说南京各报馆的记者们,正在到处打听李宗仁退出竞选之后,最高当局如何应付这难堪局面的消息,他们分析形势,估摸情况,捕风捉影,作着种种预测。他们一听白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