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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
“我们成了白健生的敌人啦!”
李济深道:“据我所知,我们来桂之前,破路阻敌的命令已经下达了。”
“为什么昨天不破这段路,今天偏偏破坏了呢?”陈诚不能同意李济深的看法。
“昨天还设打仗,今天已经接火,大约是从战局需要出发才破坏这段路的。”李济深仍平静地说道。
“汽车走不了,我就步行到昆仑关前线去!”陈诚倔硬地说道,“在江西剿共,我穿草鞋一天一夜走过一百六十里!我不怕走路!”
此地到昆仑关步行路途遥远,陈诚身体有病,恐怕走不到一半就得倒下,照陈诚的脾气,倒下了也要人抬到前线去的。李济深最担心的是陈诚到了前线之后,必然要干预第五军的作战指挥,势必与白崇禧发生冲突,攻夺昆仑关本就是一场恶战,如果在大战之中,我军最高指挥官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冲突分裂,则局势不堪设想。因此李济深此时不主张陈诚马上到前线去,他对白崇禧指挥作战颇为放心,待白将战局稳定之后,他再和陈诚去也不迟,便说道:
“辞修兄,前线战况紧张,我们此时去必然要给前方将士增加麻烦,不如还回迁江,等白健生派人送来战报再作理会。”
陈诚见李济深不肯陪他去,而他的随从卫士只有两人,道路不熟,语言不通,战争环境里,什么样意料不到的情况都可能发生,他不敢再坚持一个人步行到前线去了,只得窝着一肚子的火气,钻进吉普车里,掉头回合山煤矿公司呆着。回到那座清静的洋楼里,陈诚简直成了软禁中的囚犯,没有电话、电报,也没有人来请示、报告,他不能批阅公文,不能下达命令,不能贬褒下属,对于权欲极强的陈诚,真是度日如年!记得当年在江西剿共,陈诚的胃溃疡病发作,病情颇重。蒋介石命陈诚到上海治病休养,为了使他尽快康复,蒋介石让他静养,不准过问军政方面事务。这可把陈诚害苦了,在百无聊赖中,他只得每日指挥他身边的十几名随从卫士,一会儿让他们把房间里的床铺搬到这边,一会儿又把柜子挪到那边,一会儿把地毯撤掉,一会儿把电扇搬走,当他看到随从们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忙得不亦乐乎时,心里才感到舒服些。随从们还没喘上一口气,陈诚便又戴上雪白的手套,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碰碰,他终于找到了训斥部属的机会——壁灯后有一处地方擦拭得不干净,他那雪白的手套沾上了一点淡淡的灰尘。他当即大发雷霆,那口气严厉得似乎要把随从们全部枪毙!发完脾气骂完人,陈诚就舒服了。他对部属并不时刻都是那么严厉,有时倒还体贴人,一次他得知军需官的父亲病危,马上命人把对方找来大骂一顿,为何不向他报告。军需官说这是家中小事,不敢打扰军座。陈诚把桌子一拍,大骂道,父亲大人病重,何谓小事,你这人对父母想必一向都是不孝不敬的。军需官正在惶恐之中,陈诚却已写好个手令,要军需官支领五百元,给假一月,回去侍奉病父。有一次陈诚召开军事会议,在会上他责驾了一位团长,那团长觉得自己的人格受了侮辱,便在团部以生病为由,向陈诚请病假。陈诚闻报便派了医生去看望,想不到那团长躺在床上大发脾气,说:“陈老总不尊重我的人格,我不干了,你不用来给我看病,我没病,要我起来,除非他亲自来向我赔礼道歉!”那医生不敢隐瞒,只得把那团长的话如实向陈诚报告。陈诚沉思了一下,即刻乘车跑到那位团长的团部,登门向对方承认错误,赔礼道歉。那团长感动得泪如雨下,霍然而起,“病”一下子便好了。现在,他被白崇禧抛在合山煤矿公司,与前线和后方都隔绝了,他既不能监督白崇禧,也不能指挥杜聿明、更不能朝老上司李济深发脾气。他身边只有两名卫士,也不能无限制地使唤他们。他只能在那间颇为宽敞的房子里来回踱步,真是有气无处出、有火没处发。隔壁房间里,李济深正和合山煤矿公司的几位高级职员谈话,出于礼貌上的原因,陈诚连脚步也不好走得太重。他就这样在房子里乱转,一刻也不停。那两名卫士侍立在门外,深怕陈诚气愤至极一头撞在墙壁上!
白崇禧对第五军使用的是“借刀杀人”,对陈诚则用的是“上楼抽梯”,这两条妙计,在那部秘传的兵书《三十六计》里,都有记载。
却说白崇禧为了摆脱手握尚方宝剑的陈诚的掣肘,连夜将行营指挥所由迁江扶济村向前推进到离火线很近的宾阳白岩村,他将指挥所设在白岩村的白氏宗祠小学校里。拂晓时分,杜聿明向他电话报告,第五军准时向昆仑关发起攻坚作战。白崇禧说了声“好”,他告知杜聿明,天亮后他将到昆仑关前督战。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阵春雷般的震响,第五军重炮团开始以强大的炮火,猛叩昆仑关。重炮轰击过后,便是密集的机枪扫射声,步兵小炮的炸响声,嘎嘎嘎的战车奔驰声,大地震撼,山鸣谷应。头上,黎明后的天空亮得耀眼,十八架由苏联自愿人员驾驶的轰炸机从柳州机场起飞,猛袭昆仑关上日军阵地。昆仑关天险,自古以来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血战,但这是它第一次经受现代化战火的洗礼!白崇禧心情颇为激动,因为这是他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中,破天荒第一次直接指挥现代战争的机械化兵团作战。
白崇禧登上昆仑关对面一座高山的半山腰,来到杜聿明的指挥所。这里怪石嶙峋,野草丛生,稀稀拉拉的灌木丛里,有一个地洞,洞口和山顶上都架设着电话通讯网,山顶还架设炮兵专用的远程观测镜。军长杜聿明身披伪装网,身上插着小树枝,象一段魁伟的树干矗立在洞口的一丛灌木里,一只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敌阵,一只手握着电话筒,指挥重炮团团长朱茂真:
“请规定各目标的距离,准确射击,将敌火力点逐一击毁!”白崇禧也弄了几枝树枝插在身上,举着望远镜观战。杜聿明见总指挥白崇禧竟爬到他的前方指挥所来了,大为诧异,忙道:
“这里危险,请主任到掩蔽部里去!”
正说着,几发敌人射来的炮弹纷纷落在周围炸得树枝乱飞,几名卫士正要把白崇禧拉到洞里去,白崇禧低声喝道:
“不要管我,怕炮弹我就不到这里来了!”
他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我双方猛烈的炮战。在我远射程重炮的火力压制下,昆仑关守敌的炮兵被迫中断向我方射击。
杜聿明随即电话命令战车团团长胡献群,以战车掩护步兵第二○○师和荣一师攻关。战车部队沿公路直扑昆仑关下,敌人从两侧和正面的工事里,以战防炮和步兵炮向战车猛袭,只见一辆辆战车中弹起火,倾斜、翻倒、爆炸,关下约一公里长的公路上被烈火浓烟封死。杜聿明见了又急又心痛,不断命令炮兵支援。步兵在失去战车掩护下,被迫向关两侧的高地冲击。敌人在阵前布的电网,有的被炮火击毁,象无数条巨蛇横七竖八地躺在山坡上。步兵以大刀开路,劈斩电网、鹿砦。荣一师和第二○○师官兵在山坡上葡伏仰攻,山坡上野草树木、被炮弹打得燃起熊熊烈火,陡又被炮弹的爆炸击灭,山野浓烟弥漫。在炮击间隙的几秒钟里,草木又倏地燃烧起来,山野变成一片火海,当炮弹落下时,烈火熄灭,又是一片滚滚浓烟。整个昆仑关,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灶,烧的是一膛湿柴,用力一扇风,灶膛里窜起一道火苗,风一停,又吱吱冒着浓烟。敌我双方,都在这个巨大的灶台上经受烈火浓烟的烧、煮、蒸、炸、煎、烤……
公路中间,是几十辆波击毁的战车残骸,公路两边,荣一师和第二○○师官兵的尸体,几乎填平了那道冲沟,沟谷里有一条奔腾的小溪、被尸体堵塞、慢慢形成一片殷红色的湖水。
军长杜聿明镇静如常,一边观察,一边通过电话下达一道又一道非常严厉的攻击命令。白崇禧身上的血在急剧地奔流着,他的眼睛通过那架望远镜一直在死死地盯着昆仑关下那一片愈积愈高起来的“血湖”,他的心猛烈地震颤着。突然,他一下紧紧地抓住杜聿明握着电话筒的手,叫着:
“光亭兄!光亭兄!”
“主任,有什么情况吗?”杜聿明忙放下望远镜,望着激动不安的白崇禧。
“牺牲太大了,是不是暂时停止攻击?”白崇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打了几十年仗,还从没有手软过,他恪守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信条,名将之所以成为名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