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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说法不可全信,却可以借鉴。一个包含不同地理环境的大国,它的法律在讲究国家统一性的同时也应该尊重地方区域的不同性。所谓既遵守国家大法的权威也考虑乡规民约的合理就是这个意思。
节目播出后不久,我在一个偶然的场台遇到了美国大使馆的一位中国通。知道我是谈话节目、主持人十他马上挑起一个话题,坚持说中国是发达国家,理由是他们总统在这里享受的待遇和发达国家一样。如果是发展中国家,根本没这实力。
我告诉这位中国通几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打肿脸充胖子…
看他听得上瘾,我又讲了老张和老赵的故事。
有人提出质疑,既然你们节目有这么多的文化内涵,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说,圣人说得好,谁难受谁知道。
用一个通俗的形式表达一种复杂的理念,并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首先,做法和想法就有着天然的差异,实施者无意中又衰减了几分,接受者的随意状态再次流失些信号,最后的结果就可能是南辕北辙。
我曾经连续三天做过揭露人体电子增高器骗局的报道。广播时为了客观,没加贬损的字眼,播出后居然收到500封求助信,希望代买此产品。
我们做过辅助生殖技术击溃传统旧观念的节目,其中,花了相当篇幅陈述试管婴儿的利与弊。播出后,电话铃声大作,纷纷要求就到这个医院,就找这个医生,就用这些试管。成了医疗广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办公室的电话每天还在响着,我们时刻咀嚼着沟通不良的苦果。
有人想买我们推荐的蜗牛、蝎子。
有人想买我们的树苗。
有人想吃我们的药。
有人想和我们合作加工饺子和大碱馒头。
有人想谈我们介绍的对象。
有人想让我们修电视机和燃气灶。
有人想和我们合伙再开一个饭馆。
对天发誓,这些事我们一件没干过。我想,这或许是推介新观念、新思维的副作用。
有点文化不易,传播更难。
更多的时候,是我们默默体会接壤文化以后,内心充实与平和的感觉。
文化要求受众的理解力,没有这个能力,都是文化人也没戏。
画家戴敦邦1977年和一群画家去了敦煌。
偶然机会,他钻进了465窟,一个元朝前期的密宗洞。
回到宾馆,戴先生与同行们大谈感受,他认为,作为传统的工笔画,在色彩的运用上打破了固有色和不注意整个画面色调关系,大红大绿孤立地乱用,不懂得黑白灰互相映衬的惯例,然而,这反倒给人一种艺术启迪。
戴先生谈得眉飞色舞,却未能引起同行画家们的注意,甚至不断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因为他们一致认为,戴先生去465窟,是想家了。
第13期的时候(6)
《实话实说》做到第13期的时候,策划陈骞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选题。陈骞告诉了邝阳。已近不惑的邝阳听完选题,手舞足蹈。当时我正和也夫下象棋,竖起耳朵听到他们轻声交谈,其间邝阳拍了两次手,陈骞还吃吃地笑,莫非真是个好选题。
一盘棋过后,老邝笑吟吟地说,小崔,我们找到了一个特棒的选题,猩猩活。
猩猩活?名字听上去很费解。老祁仍旧笑吟吟地重复:猩猩活。我猜想又是老邝的口音问题。上次吃饭老祁夸奖河南,说什么他的自行车坏了,有4个人主动上来帮着修,他问路,人家放下手中的事,给他领路……我实在听不过去了,高声说,老邝,河南我去过,不是这样。老邝也不甘示弱,拉开架式,回击道:你是哪年去的?陈骞忙出面调停,别吵,误会了,小崔说的是河南,人家老邝说的是荷兰。
果然,老邝说的猩猩话,正确发音应该是星星河。
星星河,多么富有诗意。
我刚在电视上露面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念头,觉得自己决是灿烂银河中的星星了。
陈骞一开口,我知道他说的星星河和我的浪漫是两回事。3个独生女的父母决定让3个孩子一起学习,一起玩,目的是让他们感受到有伙伴的快乐,他们为这个小集体起名叫星星河。现在是,孩子一家一个,孤苦伶仃。这有意思吗?意思,是那时我衡量选题的第一标准。陈骞和老邝异口同声,绝对有意思。
陈骞介绍他掌握的情况,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到吃午饭。我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事,重点说哪个,稍带说哪个,这么多理,哪个深说,哪个又浅说。
看到我热情不高,老邝多少有些郁闷,陈骞则匆匆地扒拉了一口饭,进了别的屋。
下午再谈的时候,陈骞抱了一大堆卡片,每个卡片上都有一个星星河的故事。
陈骞把这些卡片一字排开,然后说了一段令我终生受用的话,节目主持人就是火车司机,带上乘客,一路开过去,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光。每到车站就要停下来,大站还要多停一会儿。火车能行走得安全,停靠得稳当,是因为有铁轨。乘客一路赏心悦目,一是因为窗外有风光,二是火车停停走走的节奏感,使旅途变得不再漫长,不再乏味。
回过头来我们再看节目,节目中展示的事实有详有略,这就是窗外的风光,停靠的站台就是我们争论或讨论的层面,怎么能让事实的展示和理性的探讨都清晰,靠的就是轨道——所谓谈话的脉络。
听君一发言,省下买书钱。
这样的感觉以后我还有过多次。有段时间,很多人说我有现场控制能力,干头万绪,众说纷坛,都可以处乱不惊,一一化解,听多了,还真有些飘飘然。
这个时候,王韧来了。
王韧是上海东方电视台的编导,属于解放后最早做谈话节目的一拨人。他们制作的《东方直播室》,出手不凡,第一期开始就直播,我到现在还固执地认为,直播是谈话节目的最高境界。
王韧话不多,看完我录制一期节目后,不紧不慢地发表意见。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大家紧紧巴巴的。
我说,当然,我控制着现场呢。他说,大家不轻松,算不得上乘的谈话。不容我反驳,他紧接着说,当然,在录制现场让大家争相开口已经不容易,但如果大家说的不是自己的话,不是自己熟悉的方式,不是自己确定的语气,既便是很中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听得有些心凉,感到自信心受到打击。
主持人的形象(7)
王韧授着说,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抽着烟,散着步,信马由缰,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刚才我们沉默不语,难道这沉默就没有意义吗?其实,沉默里也有丰富的信息。沉默是金。可是你们的谈话现场为什么没有金呢,所有的空隙都被语言、掌声、笑声填满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谈话。好的谈话就像漫步聊天,话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却不会偏离主题。一会儿,你是谈话的组织者,一会儿,他是谈话的发起者。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因为轻松所以避免了言不由衷。
漫步聊天不只追求有意思,更要有意味。有了意味才会有意思。
这成为我们节目对品味和格调的要求。从那以后,观众在电视上看见我提着话筒在观众席间不停地走动,不断地发问,这样的镜头以前都会被剪掉,因为被认为无用。现在细心的观洲门发现,就这么走着谈话空间就出来就像王韧研究的那样,有用的和无用的是会转化的。
有一天有人请吃饭,一下来就点了道凉菜,凉拌萝卜皮。萝卜皮通常是视为无用的。看见萝卜皮,我想起了王韧。
录像那天,星星河的3个成员和母亲一起来了。
3个女生,都是齐眉短发,都上小学二年级。
进了演播现场,他们高兴地欢蹦乱跳,在他们眼里,演播现场和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这猛然提醒了我,如果观众进了演播室都这样放松,那么谈话一定会自然。
这时,陈骞和邝阳走了过来。陈骞说,记住,大站停,小站不停;老邝说,再重复一下,这个团伙叫猩猩活。
观众基本到齐,我忙回身招呼3位小嘉宾:“快过来,咱们准备录像了。”
3个人倏地凑了过来。
我再一次默记他们和他们团队的名字:猩猩……去,星星河,辛雨奇、周鹤、陈若欣,女,均是小学二年级。
陈苦欣,有特点,小胖子。
这时,陈若欣发问了:“今天谁是主持人啊?”
“我呀。”我捋了一下头发。
陈若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