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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无中生有地说你的老父亲生了什么病。这样一来,我就只能独自一个人留在伦敦,无所事事地等着你回来,这样影响我们合作是不行的。”
“保罗,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现在是我雇佣你来为我拍录像,一切应该听从我的安排。”邓丽君在半年多与保罗的接触中,对这位聪明机灵,又十分善解人意的法国摄影师很喜欢。特别是她到法、奖各地去采风拍录像时,保罗对她的友爱令人感动。
有时他为自己拎皮箱和衣物,在下雨时他会主动地擎起雨伞。吃饭时,保罗会将最好的美味先捧到邓丽君的面前,有时在旅馆下榻时,保罗为了防止在夜间有人打扰睡熟的邓丽君,他会独自守候在廊道里,彻夜不眠。保罗不仅仅是邓丽君的摄影师,更是一位忠诚可靠的护花使者。也许正是因为保罗与邓丽君之间有了如此深厚的友情,他才敢于如此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的反对。邓丽君不得不将脸色变得严肃,大声地命令保罗说:“出去,请你马上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保罗真的害怕了,因为邓丽君还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他迟疑了一下,向门边退去。
“明天,我是非要飞回台湾不可,谁也休想干涉我的行动自由!”邓丽君指着正战战兢兢向门外退去的保罗大声说:“保罗你听着,如果你还想继续为我拍录像的话,在我返回台湾的时候,你可以留在这家客店的房间里等我回来。如果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就请你目便好了!”保罗怯怯地退出门去,将房门小心地关上了。
偌大的套房里空空荡荡,只剩下邓丽君一个人。她独自坐在昏黄的灯影里,泪珠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流淌,她越想越悲痛,越想越辛酸,后来她终于“哇”的一声,扑倒在床上放声地哭了起来。
两份无情的台湾电报第二天清晨。
一轮红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那耀眼的光芒驱散了弥漫在泰晤士河上的重重晨雾,古老的雾都伦敦渐渐显现出它雄浑庞大的轮廓。
伊丽莎白酒店三楼。
邓丽君的浴室里水雾氤氲,她躺在白瓷大浴缸里,让那温热的水浸泡着她丰腴的洞体,在水雾中邓丽君双眼布满着血丝,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在辗转反侧中邓丽君想到了自己苦难的童年,她的父亲为了让她早日成才,每天清晨起大早带她到台北城外去练嗓子。邓枢那时教她唱京戏,又鼓励她说:“孩子,既然你有唱歌的天赋,那么你就只管去咱吧。迟早会有出息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邓丽君又想起台北的家已有几年没回了,老母亲赵素桂虽然时常与她通电话,可是如今变得是否更加苍老了呢?还有她的大哥长安,二哥长顺,三哥长富和小弟长禧,他们都好吗?自己像一叶飘萍,多年来行踪不定,随着年龄的增长,回台湾的机会越来越少。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应该尽快地回去探望一下久病不愈的老父亲了。可是,当邓丽君想起昨晚与保罗。史蒂芬的不愉快争吵,她就感觉到不安。保罗虽然有些不近情理地喧宾夺主,但是他这样做完全是好意,保罗是担心中途停止了在伦敦的拍摄,将来还会浪费邓丽君的资金。因为保罗在邓丽君返回台湾期间,必须要住在伦敦等她。邓丽君感到自己也有过错,她虽然几年没有回家,也不能因为一场梦就来断定家中发生了事情,匆匆忙忙地回台湾。再想到保罗平日待自己的诸多好处,邓丽君就更加为昨夜的疾颜厉色而深感惭愧了。
邓丽君晨浴过后,来到卧房时,竟发现保罗。史蒂芬正在她的床塌前忙得手忙脚乱。他小心翼翼地将邓丽君的服装用品,一件又一件地装进皮箱。听到脚步声,保罗吓了一跳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与邓丽君相碰时,便立刻避开了。
“保罗,你在做什么?”邓丽君有些意外地怔住了。
“我……邓小姐不是要回台湾吗?”保罗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大孩子,对昨天斥责他的邓丽君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感。在邓丽君询问他的时候,保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像一位怯怯的小姑娘,低头喃喃地说道:“我是在为你……准备回家的用品呀!”
“小弟弟……你……”邓丽君的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保罗的这一举动真正地感动了她,邓丽君越加感到昨晚不该那样不留情面地对待他。她急忙上前紧紧地抓住保罗的手,哭道:“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待你。既然你说我现在不该回家,我不回去就是了”姐姐,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保罗的心里也很难过,他猛地扑过来跪倒在邓丽君的衣裙下,无限痛苦地哭了:”如果你真的思念父亲,你就回去吧,我绝不再拦你了。“
“不不,小弟弟,别说傻话了。”邓丽君急忙搀起跪倒在自己脚下失声痛哭的保罗。史蒂芬。两个人想起昨晚不愉快的争吵,都暗自痛悔地哭了起来。很快,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在以后的20多天时间里,邓丽君和保罗在伦敦城拍下了许多珍贵镜头。邓丽君所喜欢的《月儿像柠檬》便是在伦敦塔的旧址上拍摄的。威廉一世在泰晤士河北岸所营造的兵营要塞,成为当今英国最辉煌的遗迹,尤其是那诺曼底式的建筑——被亨利三世涂抹成白色的巨塔,邓丽君置身在这种古老的背景中演唱是十分有意义的。保罗为了让录像达到歌景相映成趣的艺术效果,特意选择在月光如水的宁温夜晚,来这里拍摄邓丽君吟唱的情景。
月儿像柠檬,淡淡地挂在天空。
我俩摇摇荡荡,散步在月色中。
今夜的花儿也飘落纷纷,陪伴着月色迷迷蒙蒙……
6月初的一个下午。
风尘仆仆的邓丽君由保罗。史蒂芬陪着,从伦敦飞回巴黎。
“小姐,在您去英国期间,接连收到从台湾发来的两封电报,本来想给小姐打电话,却又不知道您在英国的地址。”邓丽君刚进家门,法国女佣便捧来两封收到多日的电报,邓丽君的心里一流,未及拆阅,已有一种不祥之感。第一封电报从台北发来的时间是5月4日,她哆哆嗦嗦地拆开封套,里面的电文是:巴黎香舍丽村大道50号邓丽君:“父病危,见电速归。”
从电报的语气上可以猜测到定是小弟邓长禧从台北拍给她的。邓丽君的心顿时紧张起来,天呐,5月4日,那日她正与保罗在苏格兰西大平原上采风呢!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台北的家里有这样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千里迢迢地飞到巴黎的寓所里来呢?她悔恨、负疚、追悔莫及,自己在临去英国之前,为什么不将她和保罗在英国伦敦订下的酒店的地址或电话留给女佣呢?
第二封电报的发出时间是5月9日。这时,邓丽君和保罗已经从外地返回了伦敦,并且正在泰晤士河畔的著名伦敦塔下寻找可供拍摄的角度和方位。邓丽君捧着电报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她不敢去拆阅,因为前一封电报已告病危,那么事隔几天发来的电报,难道还会有父亲起死回生的意外喜讯吗?带着一点可怜的希冀,邓丽君又将第二封电报拆开,里面的电文已经证实了她在潜意识中对父亲病情的判断:“父亲已于5月8日晚7时病故,望见电速回奔丧。大哥长安。”
“天呐——”邓丽君看到这里仿佛突然间遭到了晴天霹雳,眼前一黑,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毯上。
“邓小姐,邓小姐!”两个法国女佣惊慌失措地扑上来。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正在卫生间洗脸的保罗听到客厅里传来邓丽君凄惨的叫声,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
在大家的喊叫声中,昏厥的邓丽君渐渐地醒来了。她的面颊上流满了泪水,当她迷茫的目光从面前闪动的人影中突然发现了保
罗那张吓得苍白的面孔时,邓丽君立刻扑上去揪住他的衣襟,用拳头狠狠地去捣保罗的胸口,又恨又气地哭叫道:“全怪你,全怪你呀!如果那一天我不受你的拦阻,从美国飞回家的话,也许还可以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呜呜呜,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啊,我为什么变得如此无情,连父亲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也不见呢?”
“姐姐姐姐,你别哭,都是我不好!”保罗直到这时才知道邓丽君的父亲真的在台北故去了。他在后悔,在痛恨自己,在英国时为什么不承认邓丽君的预感,以致让邓丽君失去了一次最后尽孝的机会。
“父亲啊,女儿对不起您!”邓丽君被两个女佣搀扶进她的卧室里,她坐在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这是邓丽君平生最大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