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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在“偕化黔首,悉入道场”〔五六〕。何孟春就曾经指出:“是虽一家之云,而岂姁姁私焉为其子孙计哉?”〔五七〕
颜氏此书,虽然乍玄乍释,时而说“神仙之事,未可全诬”〔六一〕,时而说“归周、孔而背释宗,何其迷也”〔六二〕,而其“留此二十篇”〔六三〕之目的,还是在于“务先王之道,绍家世之业”〔六四〕。这是古代时期一般士大夫所以训家的唯一主题。
此书涉及范围,比较广泛。那时,河北、江南,风俗各别,豪门庶族,好尚不同。颜氏对于佛教之流行,玄风之复扇〔六六〕,鲜卑语之传播〔六七〕,俗文字之盛兴〔六八〕,都作了较为翔实的纪录。至如梁元帝之“民百万而囚虏,书千两而烟炀”〔六九〕,使宝贵的文化遗产,蒙受历史上最大的一厄〔七0〕;以及“齐之季世,多以财货托附外家,諠动女谒”〔七一〕;以及当时的“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七二〕”以及俗儒之迂腐,至于“邺下谚云:‘博士买驴,书券三纸,未有驴字。’〔七三〕”这些,都是很好的历史文献,提供我们知人论世的可靠依据,外此其余,颜氏对于研讨我国丰富的文化遗产,亦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第一,此书对于研究南北诸史,可供参考。颜氏作品,除观我生赋自注外,像风操篇所言“梁武帝问一中土人,……何故不知有族”,这个人就是夏侯亶〔七四〕;勉学篇所言“江南有一权贵”,以羊肉为蹲鸱,这个人就是王翼〔七五〕;文学篇言“幷州有一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这个人就是姜质〔七六〕;省事篇所言“近世有两人,朗悟士也,性多营综”,这两个人就是祖珽、徐之才〔七七〕。这些,都可以补证南北诸史。教子篇所说的高俨〔七八〕,兄弟篇所说的刘瓛〔七九〕,治家篇所说的房文烈〔八0〕和江禄〔八一〕,风操篇所说的裴之礼〔八二〕,勉学篇所说的田鹏鸾〔八三〕和李恕,〔八四〕文章篇所说的刘逖〔八五〕,名实篇所说的韩晋明〔八六〕,归心篇所说的王克〔八七〕,杂艺篇所说的武烈太子萧方等〔八八〕:这些,都可与南北诸史参证。而风操篇所说的臧逢世〔八九〕,慕贤篇所说的丁觇,涉务篇所说的“梁世士大夫不能乘马云云”〔九0〕:这些,更足补梁书之阙如。慕贤篇所说的张延隽〔九一〕,勉学篇所说的姜仲岳:这些,更足补北齐书之俄空。又如杂艺篇所说常射与博射之分,则提供我们弄通南史柳恽传所言博射之事。
第二,此书对于研究汉书,可供参考。旧唐书颜师古传写道:“父思鲁,以学艺称。……叔父游秦,……撰汉书决疑十二卷,为学者所称;后师古注汉书,亦多取其义。”大颜、小颜之精通汉书,或多或少地都受了家训的影响。如书证篇言“犹豫”之“犹”为兽名,汉书高后纪师古注即以犹为兽名;同篇引太公六韬以说贾谊传之“日中必”,师古注亦引六韬为说;同篇又引司马相如封禅书“导一茎六穗于庖”,而训导为择,师古注亦从郑氏说,训导为择。这些地方,师古都暗用之推之说,尤足考见其遵循祖训,墨守家法,步趋惟谨,渊源有自也。
第三,此书对于研究经典释文,可供参考。经典释文是研究儒、道两家代表作品的重要参考书。纂写经典释文的陆德明,是颜之推商量旧学的老朋友,他们的意见,往往在二书中可考见其异同。如书证篇言“杕杜,河北本皆为夷狄之狄,此大误也”;诗唐风杕杜释文则云:“本或作夷狄之狄,非也。”书证篇言“左传‘齐侯痎,遂痁’……世间传本多以痎为疥,……此臆说也”;释文则引梁元帝之改疥为痎,此尤足考见他们君臣间治学的相互影响之处。书证篇引王制“臝股肱”郑注之“●衣”,谓:“萧该音宣是,徐爰音患非。”释文则云:“擐旧音患,今宜读宣,依字作●,字林云:‘●臂也,先全反。’是。”音辞篇言:“物体自有精麤,精麤谓之好恶;人心有所去取,去取谓之好恶。”释文叙录条例则云:“质有精麤,谓之好恶;心有爱憎,谓之好恶。”至如书证篇言:诗“黄鸟于飞,集于灌木。”传:“灌木,丛木也。”“近世儒生,改菆为●”,而有徂会、祖会之音之失,更可订正释文所下徂会、祖会、亦外等反的错误。
第四,此书对于研究文心雕龙,可供参考。如文章篇云:“夫文章者,原出六经:诏命策檄,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生于易者也;歌咏赋颂,生于诗者也;祭祀哀诔,生于礼者也;书奏箴铭,生于春秋者也。”文心雕龙宗经篇则云:“故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统其端;记传盟檄(从唐写本),则春秋为根。”与颜氏说可互参,这是古代主张文章原本五经的代表作。同篇又云:“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东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马长卿窃赀无操;王褒过章僮约;杨雄德败美新;李陵降辱夷虏;刘歆反复莽世;傅毅党附权门;班固盗窃父史;赵元叔抗竦过度;冯敬通浮华摈压;马季长佞媚获诮;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诃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麤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祢衡诞傲致殒;杨修、丁廙扇动取毙;阮籍无礼败俗;嵇康凌物凶终;傅玄忿斗免官;孙楚矜夸凌上;陆机犯顺履险;潘岳干没取危;颜延年负气摧黜;谢灵运空疏乱纪;王元长凶贼自贻;谢玄晖悔慢见及。凡此诸人,皆其翘秀者,不能悉记,大较如此。”文心雕龙程器篇则云:“略观文士之疵:相如窃妻而受金;杨雄嗜酒而少算;敬通之不循廉隅;杜笃之请求无厌;班固谄窦以作威;马融党梁而黩货;文举傲诞以速诛;正平狂憨以致戮;仲宣轻脆以躁竞;孔璋■恫以麤疏;丁仪贪婪以乞货;路粹餔啜而无耻;潘岳诡诪于愍、怀;陆机倾仄于贾、郭;傅玄刚隘而詈台;孙楚狠愎而讼府。诸有此类,并文士之瑕累。”颜氏论证,与之大同。同篇又云:“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文心雕龙附会篇则云:“夫才量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色;然后品藻玄黄,摛振金玉,献可替否,以裁厥中:斯缀思之恒数也。”他们所持的文学理论,都以思想性为第一,艺术性为第二。不过,之推所谓事义偏重在事,彦和所谓事义偏重在义,故一为皮肤,一为骨髓,非有所抵牾也。萧统文选序写道:“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翰藻。”很好地说明了二者的具体内容及其相互关系。
第五,音辞一篇,尤为治音韵学者所当措意。周祖谟颜氏家训音辞篇注补序写道:“黄门此制,专为辨析声韵而作,斟酌古今,掎摭利病,具有精义,实为研求古音者所当深究。”〔九二〕
外此其余,在一向重道轻器的历史时期,他对于祖■之的算術,〔九三〕陶弘景〔九四〕、皇甫謐、殷仲堪〔九五〕的医学,都给予应有的重视,也是难能而可贵的。
这部集解,是以卢文弨抱经堂校定本为底本,而校以宋本、董正功续家训〔九六〕、罗春本〔九七〕、傅太平本〔九八〕、颜嗣慎本〔九九〕、程荣汉魏丛书本〔一00〕、胡文焕格致丛书本〔一0一〕、何允中汉魏丛书本〔一0二〕、朱轼朱文端公藏书十三种本〔一0三〕、黄叔琳颜氏家训节钞本〔一0四〕、文津阁四库全书本〔一0五〕、鲍廷博知不足斋丛书本〔一0六〕、屏山聂氏汗青簃刊本。〔一0七〕我所见到的还有嘉庆丁丑廿二年南省颜氏通谱本,以其所据为颜本,无所异同,且间有新出讹谬之处,故未取以雠校。其它援引各书,亦颇伙颐,不复一一■缕了。
此书在唐代,即有别本流传,如归心篇“儒家君子”条以下,广弘明集卷二十八引作“诫杀、家训”,而法苑珠林卷一百十九且着录之推诫杀一卷;则唐代且以此单行了。同篇之“高柴、折像”,广弘明集“折像”作“曾皙”,原注云:“一作‘折像’。”凡此都是唐代有别本之证。而广弘明集卷三引归心篇“欲顿弃之乎(今本‘乎’作‘哉’)”句下,尚有“故两疏得其一隅,累代咏而弥光矣”两句,则本书尚有佚文;这当是颜书之旧,固非郭为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