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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大藏局沉下脸,斥责道,“大御所道,即使他死去,也会给将军留下遗言,要其务必遵从。”
“休要再说!”重成打断她,“不愧是大御所,努力至暮年。这种执著,着实令人佩服。不过,这毕竟是欺骗小儿的把戏,右府大人已心如磐石。夫人很是担心你们。你们还是先到夫人那里去报个平安吧。”
“对,对。”秀赖也应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才把出阵日子推迟到了二十八,还利用你们,施最后的手段。秀赖已非小儿,此次我必据城一战!你们先向母亲报个平安吧。”
“大人……”
大藏局还想说些什么,可治房已经冷眼站了起来,“我们正商量出兵大计。快退下!”
“这……”
“哎,您怎么这般不明理?若说那郡山,估量目下早让治房放火烧了。那老狐狸再瞧不起我们,母亲也不当要右府到那座废墟里去吧?不只是郡山,怕奈良也已烧了……您快退下!”
“郡山……”
“他想把右府赶往那废墟,不费吹灰之力骗取这大坂城。妄想!是可忍,孰不可忍!”言毕,治房抓起母亲的手,强行把她拉了下去。
女人们刚一出去,渡边内藏助和明石守重、木村宗喜三人就相继进来,三人都是全副武装。
“天气太热了。可这大热天却要去点火……”木村宗喜向秀赖施了一礼,一面苦笑,一面擦汗。
木村宗喜乃古田织部正家老。治房特意把他叫来,不消说,乃是为了告坼秀赖:放火命令正是出自秀赖之口。
“宗喜,尽管辛苦,但还是想请你立刻人京都一趟。”
治房挺起胸,转向木村宗喜,“这并非我个人的意思,右府也答应了。情况已变得越来越紧迫。”
“明白。”木村宗喜又向秀赖施了一礼,方回治房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大人放心。”
“那就拜托了。由于小幡景宪和有乐父子等人的叛逃,我们已失去了从宇治向势田进兵的机会,结果让关东大军随心所欲集结到了京都。如此一来,手段就只剩下一个:首先在大和郡山至奈良一带放火,把家康父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瞅机会烧毁京都。”
“此事……”
“关东大军被拦腰截断,家康必慌忙撤回京都。趁其混乱之际,我们强力出兵,一举击破来自纪州的浅野部。可以说,京都的大火乃是进攻郡山、截断关东诸军、我方赢得胜利的关键。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在下保准万无一失。”木村宗喜满怀自信地保证。
治房又转向秀赖,“他既保证了,大人也再叮嘱几句吧。”
秀赖红了脸,刚才他一直在认真倾听。他恐是第一次清楚地听到战争的安排。
“是啊。”秀赖激昂道,“此次战事,秀赖已决意要把父亲筑建的城池作为自己的坟墓。若有必要,把伏见城和二条城皆烧掉,奈良和堺港……也都烧了。这些都是父亲的城池和街市,若取胜,大可重建;若失败,就让它们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你放心行动吧。”
“遵命。”宗喜夸张地伏地领命。
治房立刻接嘴:“好了。老狐狸特意把出兵拖延了两日。我们必须用好这两日。快去吧,暗中进入京都。”
“明白。在下告辞。”宗喜朝众人施了一礼,嘴上不断念叨着天热,大把擦着汗退了出去。
目送其离去,治房大笑着起身,大声复道:“我也要发兵。听着,在堺港点火,以此为号。”
淀夫人的大殿里也异常闷热。突如其来的炎热让人思绪不清,心中烦闷。
汗水不断淌下,淀夫人焦躁不已地盯着大野治长领口露出的包扎着肩部伤口的白布,道:“真是奇怪啊。要刺杀你的听说竟是治房?你不觉得内中可能有鬼?”
是日,淀夫人仍把千姬留在了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
“城内如此危险,我便把阿千留在了身边,万一有谋害阿千的莽者出来,那可就要出大事。”说着,淀夫人瞥了千姬一眼,又把身子转向治长,“一母同胞的兄弟竟要谋害兄长,并且,右府和我都痛恨不已的敌人大御所,竟也清楚你遇刺之事,还要特意派人来探望,这究竟是何居心?”
治长望向敞亮的庭院,面色苍白,不语。
“我的使者被扣在二条城,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可是就连你派出去的青木一重都回不来了,这又算怎回事?”
“……”
“既然探望你伤病的人能来这大坂,一重未必回不来。你说,治房究竟为何要谋害你?”
“……”
“怎的不回话?你甚至都不是我的家臣了?传言说,治房与你争夺阿玉,才是主要原因,外面的人都这般说。”
“……”
“在事关主家沉浮的关键时候,掌管这座城的人却……遭到了兄弟的谋害,真是体面啊!”
但治长仍是沉默。如今的淀夫人,已变成一个尤爱唠叨的女人,一有空就抓住治长和千姬大发牢骚。治长甚是清楚其原因:她天性要强,竟然被一个三河人逼得无路可走。行由心主,她自有此心思,便更加乖戾。从她得知家康借口参加名古屋的婚礼而向京都发兵时,人即陷入癫狂。
“我为何要出生到这世上来?”淀夫人不想做浅井长政之女。出生之后,父亲为舅父和太阁所杀,就连继父、生母也因太阁而命丧大火。“尽管如此,我却被不共戴天的仇敌太阁所宠,还为他生下儿子,才招致今日恶业。”定是父母和祖先的阴魂在作祟——这种妄念始终在残酷折磨着她。
怕是真有阴魂在作祟,治长有时甚至这样想。
此间,淀夫人亦经常去城内的真言堂祈祷。“母亲大人,宽谅女儿!宽谅女儿!”有时,仿佛被谁抓住头发,她体统尽失,满地打滚。不只如此,她甚至深更半夜把治长叫来,说是祖父的怨魂出来了,不敢入睡,要让治长陪在身边。“祖父的阴魂在咒骂我。说阿江与嫁入了与浅井无怨无仇的德川家,故会守护她的儿女。可我却生下了仇敌的儿子,要诅咒我,诅咒我……”
冰冷的黎明,在空荡荡的卧房里听到她的疯语妄言,就连治长都觉得房中充满魑魅魍魉,不禁毛骨悚然。之后,她必然又会来那一句:“我为何要生到这个世间……”然后便抢地痛哭。
治长自然无法回话,他也同样迷惘。若是明白了生的目的,就可决定如何存世了,可尽管知道这是一个黑暗的世间,却无破除黑暗的智慧,我和夫人都是永远处于黑暗之中的可悲生灵……正是这种共识,让治长忍受住了淀夫人的恶意谩骂和讽刺。
千姬吓得动弹不得。只有坐在她身后、两眼放光的阿小,看来像来自另外一个世间。她像一块坚固的磐石,不疑天,不疑地,更不疑对江户的信赖。
“看来修理无言以对啊。”看到治长死活不开口,淀夫人便把视线转移到仿佛冻僵了一般的千姬身上。
正在这时,右京局上气不接下气赶来,“禀告夫人,大藏局一行回来了。”
“大藏局?回来了?”
“是。刚向右府大人问安,马上就过来。”
“修理,这究竟是怎回事?”淀夫人问一声,又立刻转向右京局道,“常高院也在一起吗?”
“不,常高院未回。”
“未回……”话音未落,淀夫人就站起身来,“走,我要亲自去右府大人面前!右京,跟我来。”淀夫人面无血色正欲出门,却已用不着她移步了,大藏局一行已到了廊下。
“大藏,正荣,你们都辛苦了,快到这边来。”淀夫人大为兴奋,旋折回,两手按胸,抑住急促的呼吸,坐下。
在淀夫人的催促下,老女人们快步走了进来。可是,治长的心却猛地一沉:母亲脸色太苍白了!尽管正荣尼看起来亦十分疲惫,但尚有生气,大藏局的脸色只让人想到死人。
大藏局已跪倒在淀夫人面前,嗓子沙哑,痛哭起来。她一哭,正荣尼和二位局也抬不起头。
“哭什么哭!若是平安归来,喜极而泣,过后再好生痛哭一场!常高院怎的了?大御所想把你们杀了?”
面对淀夫人一连声的问话,大藏局哭得更甚。
“休要哭了,大藏!”淀夫人敲打着扶几,吼道,“你们是我派出去的使者,还未告诉我出使结果呢。”
“请夫人宽谅!”大藏局忽地大大喊了一声,“已经无甚可说了。请宽谅……”
“你说什么,无甚可说了?”
“是……没有了。奴婢的不肖子……不肖子已经……放火烧了……已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