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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当把淀夫人送到江户做人质,还是答应交出大坂城,移至大和?二者只要择一,难题就算解决了,但以七手组为首的主战众人定骚动起来,到时只怕生出更大的变故。那就让秀赖去江户,向岳丈将军秀忠认罪,且不说十七周年忌,怎说也应让大佛开光。待人心稍稍安定,再以丰臣氏主动要求移封的形式,解决根本问题。
因此,且元对自己告诉两个老女人三条件之事颇感宽慰,希望两个老女人能不动声色讲给淀夫人,以让夫人心中有所准备。就这样,一路忧心忡忡的且元,于第二日拂晓回到了大坂城。
片桐且元的府邸位于二道城俗称“东府”的地方。一旦战端开启,此处便将成为军事据点,能驻两千人。
一进大门,且元大吃一惊。府里处处都是整备鞋履、神情紧张的士卒,虽不像欲出兵,却也像有大事发生。
“到底怎回事?主膳正在何处?”且元立于前庭枝繁叶茂的楠木下大声喝问。主膳正贞隆闻讯,急急从内门奔了出来,“兄长,此处说话不方便,快到房里来。”
“哦,回到自家宅里,竟不方便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贞隆支吾起来,“说是兄长与关东内通,大逆不道,现在全城炸了。”
“什么,我与关东私通?”
“是。金库的钥匙也被少君一道命令收去了。”一瞬间,且元的脸上全无了血色,心中暗道:唉!
“究竟是怎回事,兄长?”贞隆一面追问,一面紧抓着且元的手向里走去。
但且元顾不上说话,三言两语说不清。他寄希望于军饷策略,却未找机会向秀赖禀明。一旦他被误为欺瞒主君,私吞金银,到时可是百口莫辩。
“你真把钥匙交出去了?”且元用额头抵住门口的柱子,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只感绝望。
“兄长先在房里歇息片刻,愚弟有成堆的疑虑要问兄长。”
且元微微点点头,静静地走进自己房间。
“兄长,方才传达少君命令的使者来了,是个新来的人,名叫……对,名叫奥原信十郎。此人说,兄长回来之后,立刻去参见少君。但奇怪的是,说到后来,他却闪烁其词。”
“哦?”
“说到后来,他透露前去恐怕凶多吉少,一旦前去,怕会有意气用事之人害您性命。奥原受太阁之弟秀长恩惠,乃大和本乡的武士,兄长也颇熟悉。”
也不知且元究竟有未听见,他只是呆呆地仰脸发懵。
“兄长为何在途中向大藏局和正荣尼透露了大事?大御所什么也未对她们说,就将其打发了回来。她们在途中听了兄长告诉的三条难题,并不以为是大御所的意见,而以为乃是私通关东的兄长,为了向将军和大御所表忠心,私自想出来的。总之,少君和夫人都已对兄长恨之入骨。弟是这般估量,奥原信十郎也这般说。”
“……”
“兄长乃是接受了那三个苛刻的条件后回来的?”
“……”
“若只是其中一条倒还好说,可把夫人纳为侧室,交出城池,还要让少君亲赴江户谢罪,这样的几条,愚弟听了都忍无可忍。真是得陇望蜀,欺人太甚!”
听到这里,且元才对弟弟的愤怒奇怪起来,“主膳正,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真是可笑。”
“可笑?还有比这更难以接受的刁难?如是这样,就连我都觉得只有一战了。”
“你以为一战就能解决问题?”
“不能,怕关东也不觉得这三条能兑现。若让夫人为侧室,少君交出城池投降,这样尚可留得性命。但即使为了太平盛世,也不能如此践踏人的体面,就连家臣都忍不下去。说实话,若兄长真是接受了这三条回来的,在您参见少君之前,连弟都想劝您切腹。兄长,您究竟是怎想的?”说到这里,贞隆簌簌落下泪来。
且元刚欲启口,又沉默无语,汹涌的感情封住了他的喉咙:连对亲兄弟都已说不清,遑论对天下?
“兄长,您为何不言?我相信,兄长必是抱着决一死战之心回来的。若是这样,那倒罢了,否则,就算未被少君或夫人杀掉,也要被迫切腹。兄长究竟是怎么想的,请告诉贞隆!”
“……”
“兄长,您不回答,难道想就此切腹?”
“兄弟啊。”且元这才开了口,“这三个条件,正如夫人和少君所猜,并非大御所提出,而是且元的主意。”
“哦?”
“你且听我说。我本想请他们评议,这三条之中究竟取哪一条好,可如今,苦心全都白费了。”说着,且元住口闭目,静如磐石。
第十二章 谋定九度山
纪州高野山的秋日来得早。真田幸村九度山宅院内的柿子已早早着色。天晴的日子,山鸡甚至常常把雏鸡带到庭前来,啄食嬉闹。
“父亲,听说片桐市正大人携族人,从大坂城退回了茨木的居城?”
读书的儿子大助如此一问,正在擦拭爱刀的幸村漠然答道:“哦。
“片桐大人恐是看透了大坂必败。”
“哦。”
“片桐大人撤出城,我们却偏偏要赶去,不知信浓的伯父如何想?”
听他这么一说,幸村才把视线移向儿子,“大助,你对为父有异议?”
“不,孩儿是在想,大坂究竟有无胜算。”
“此事你就不必思量了。”
“话虽如此,但孩儿总是放心不下。首先,松仓丰后守在五条一带严密警戒,如何才能突破封锁呢?”
“哈哈!”幸村笑着把擦拭好的刀置入刀鞘,道,“大助,没想到你如此谨慎啊。”
“事情并不像父亲想的那般简单。听说外面已贴出严厉的告示,就连对高野山的僧人都下了命令,说是无论发生何事,绝不许为九度山提供方便。”
“要说告示,不光是松仓和高野山。和歌山的浅野氏在桥本、到下、桥谷一带,都布满眼线。一旦我要离开九度山,他们就要毫不客气将我捉拿。战争就是这样。”
“父亲!”一句“谨慎”的评价,似大大刺伤了大助的自尊,“大坂众将的性情和力量,您都大致查过了?”
“已查。否则怎能指挥调遣?我儿怎的问起这些来了?”说着,幸村感慨起来。从前,自己与先父间的问答,只要事关战事,总是心心相通。可大助却不知战事为何物。他出生于息战之时,生长于太平年间。因此,身为乱世之人的劳苦和决心,他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莫非大助意识到了什么,变得谨慎了?
“看看大坂的人,几乎全是关原合战后的浪人。那些人可是惯打败仗啊。”大助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
“惯打败仗?你为何作此想?”幸村并不清楚大助究竟在想些什么,试探道。
“即使是善斗之犬,失败一次亦无用了,一到胜利的犬只前面,立刻就瘫软如泥。”
“这我可未听说过。大助,你把犬和武将看成一样?”
“人的习性也一样。因此,战败一次的武士,只有出家一途,孩儿乃是听一个和尚所言。据说此人亦在关原合战时战败。”
“哈哈哈!看来,你是从明王院的政佑坊那里听来的。不错,那人确是侍奉过石田三成的武士。”幸村忽然把视线转向天空,觉得此事还是有必要说一说,“不错,战事中只有胜者和负者。但是,关原合战之时,明知西军必败,仍有大队人马加入,却亦是事实。”
“父亲的意思是说,战争完全凭一个‘义’字。但是,为义而战,有时也甚是烦恼。那些战败的浪人多多加入,军队的破绽亦由此产生。因此,一个坐镇指挥的大将,不应只靠‘义’,而应靠力量。”
“这也是政佑坊的话?”
“是。但,无论是谁的话,该听的还是要听。”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父亲,片桐市正为何离开了大坂城?十数年来,他乃是大坂城的柱石啊。”
“片桐?”
“是。他去了,说明大坂城内派系之争愈烈。把市正赶走,总大将便是大野修理亮治长,他必不战自败。有人说,他连关原合战时的石田治部少辅还不如。”
“怎么说,石田也是佐和山十九万四千石的城主,修理却是区区年俸三万石的小人物,无论是待人还是统军,他几一无是处。”
“父亲!”大助终焦急地探出身子,“屡次催促父亲入城的渡边内藏助,定是受了大野之命。那个修理大人与石田治部少辅有着天壤之别,父亲为何会信任他?”
问题终于来了!这个疑问,年轻的大助不能不提,但无论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