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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十八分,在亳州地方官员和缙绅的陪同下,高宗和武则天率文武百官,缓步来到了老子祠正殿。摆上了福礼,点起了香烛,烟雾缭绕,木鱼声中,高宗率众给祖宗老子三叩九拜。老子端坐在尊台上,他和蔼可亲,偏瘦,一缕白须飘洒在颌下。高宗看着他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对武则天介绍说:
“这就是我们李氏的祖先,他名扬千古,学问高超。他保佑朕李家人当上了皇帝,富有四海,将来必将继续眷佑我们,直到永远。朕为拥有这样的名祖先而骄傲。”
“传旨,追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县人宗姓给复一年!”李治又道。
“谢皇上!”旁边随侍的当地县官忙跪在地上,代表本县的老百姓向高宗致谢。
高宗一高兴,在故乡亳州流连了个把月,踏遍了老家的山山水水,到处留诗刻碑,弄得当地官员起早贪黑,疲于应付。四月甲辰,在武则天的一再催促下,高宗终于传令起驾,驾返东都。回到东都,除了应高丽泉男生的请求,派左卫将军薛仁贵等人率兵援之外,天下无大事,有大事也有武则天,高宗有时以身体不适为由一连几天不上朝,军国大事都交由武则天代劳。后殿里,高宗一等武则天上朝后,就急不可待地招来魏国夫人小真真。一番云雨之后,真真鲜嫩的脸颊一片红润,她娇声问道:“圣上,您是真心疼我吗?”
“是,是。”高宗点头应道,揽过真真放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用手指碰着她的鼻子说,“等你进了后宫,你要好好的辅佐朕,慢慢地,朕就把整个后宫都交给你了。”
“嗯,”真真小声地应道,变得小鸟依人躺在高宗的怀里,“皇上,我哥哥贺兰敏之,呆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哩。”
“行,没问题,不过他今年才刚二十岁,朕想先让他当个随常侍,跟在朕身边,锻炼锻炼,等过几年,再授他实职。”
“皇上真好!”贺兰真真搓着高宗的下巴说,接着又眼看着帐顶,无限向往地说:“到时候我在宫内,我哥哥在外为皇上办事,贺兰氏也可以在朝廷里大放异彩了”娘娘到——“
“娘娘到——”
大门口和二道门各传来二声吆喝。高宗火急火燎地推着贺兰真真,满处地给她找衣服,惊慌地说:“快起快起,快躲起来。”
“我不躲,我不怕皇后。”贺兰真真道。
高宗只得手忙脚乱地自己穿衣服,褂子不是穿反了,就是伸错了袖子,忙得不可开交,满头是汗,嘴里咕哝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怎么皇上还没起床?”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武则天已来到了寝帐前,高宗又钻进被窝里,蒙上头,不敢喘大气。武则天撩开帐帘,掀开被头,一片瀑布般少女的发丝。
“哟,这是谁呀?”武则天和蔼地问。
“是真真,她自己睡觉害怕,才过来的。”高宗在被筒里嗡声嗡气地说。
“噢,是真真,这孩子,”说着武则天拉过被子,盖在贺兰真真身上,沉默了三、二秒钟,武则天拍拍被子说,“我走了,吃过早膳我还有一些政事需要处理。皇上可不要欺负我侄女儿,你大她小,多照顾她些。”
听着武则天远去的脚步声,李治方掀开被子,长出了一口气,面对真真鲜活的肌肤,也没了兴趣。
不到五更天,武则天就开始早朝视事,忙了四个时辰,饭也没吃一口,回到寝殿就看到了那一幕,她心里有些愤怒,长出一口气,短吸一口气,漫无边际地在皇宫内游走。后边的一大群近侍,知道皇后心情不好,都轻手轻脚,逼着手,小声敛气地在后边跟着。
“你小小年龄,少不更事,更主要的是,你是我姐姐的女儿,我的亲外甥女,我因此不愿意杀你。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不知天高地厚,蔑视我的权威,还妄想代替我,虽知你不自量力,但不杀你也不足以泄吾恨。……”武则天想到杀人,鼻子里笑了一声,一朵娇嫩的花朵就在眼前,武则天伸出两指,轻巧地把它掐掉,嗅了嗅,眼睛里寒光一闪,一把捏碎花蕾,一扬手,把它随风洒向了远方……
脚步把她引到了偏殿母亲杨氏夫人的住处,推门进屋,说:“母亲,您昨天下午进宫的?”
杨老太太坐在床上不理人,好像在生谁的闷气。武则天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坐在母亲的身边,小声问:“怎么啦,谁惹着您了?”
“谁?还不是那个武怀运、武惟良!”杨老太太打开话匣子,说开了,“自从上次以岳牧例集于泰山下他俩,就跟你来京都了,如今大半年了,也不回去任职,成天在京城东游西荡的,四处造舆论,说自己如何、如何。成天到我那嚷嚷,让我来给你说情,想改任京官,你说这两个黄子是那块料吗?这会又认他这个嫂娘了,这会认他这个妹妹了,当初,你爹活着的时候,养活着他们,给他们成家立业,你爹一死,他们就霸占咱的家财,你还记得不,本是我们的一个大院子,他们不让住,撵我们住外屋。大过年的,地租也不给一个,我卖了首饰买了肉包饺子吃,那时,我眼里那个泪呀……哎——没法说。”
“母亲,别难过了,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武则天劝道。
“他们这会儿还跑我那闹干啥,来京城,钱花光了,还死皮赖脸跟我要,我不给他们,听说还出门骂我老不死的。”
“是吗?您听谁说的?”
“门房老张说的,他俩以为老张年纪大耳背,其实人听得一清二楚,早告诉我了。”
“哎,人啊人,”武则天摇了摇头,“您别生气,往后别让门房放他俩进去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俩说等两天请我吃饭,举行个什么家宴。鬼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才不屑吃他们的饭呢!”
“是吗?”武则天说着,手捏着玉佛珠,在屋子里走上两圈,说:“娘,您回去告诉惟良、怀运,就说我明天中午去参加他们的家宴,全家一起去,敏之、真真也去,人多了热闹。”
“去啥?去了他俩还得缠你。我估计了,他俩熬两天没有钱花了,准备打点打点各回始州、淄州任上。”
“没有钱花?听说他俩成天高头大马,花天酒地,怎么没有钱花。”
“还不是以你的名义从别人那里讹来的。”
“就这样定了,明天去他们家,到了以后得好好地训训他们,不能让他们给武家丢人。”
留下口谕以后,武则天转身走了。接着杨老太太就派一名内侍火速赶到武惟良、武怀运家,通知明天皇后娘娘来赴宴的消息。
这天一大早,武府的门前可就热闹了,太监和羽林军穿梭来往,有沿路安排礼节进退的,有检查警卫工作的,五路城防也在各主要路口布上交通岗。大街上,全扫得干干净净。一切准备停当,临近中午,二武早早地等到大门口,往皇宫方向翘首以待,不时焦急地问,怎么还没来?
巳时,街上进行了交通管制,宽阔的大街空无一人,两旁每隔五米,站立着一个羽林兵,不时地有飞骑兵往来巡逻。望着这不平凡的场面,惟良对怀运说:“真没想到武媚如此好运,哎,当初整天欺负她,要对她好一些就好了,也不至于在外地干了这几年刺史。”
“哥,什么话都别说了。快看——”
顺着怀运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大街上并排缓缓走过来一对高头大马,马上是手持拂尘的净街太监,接着又是一对,一连过去了八对骑马的太监,方见飞骑兵的马队过来。马队后边,一大群宫女太监,所着衣服花花绿绿,花绿丛中,一顶黄罗伞盖高高擎起格外显眼,不用问,伞盖下面准是武皇后。
“哥,来了,来了。”怀运激动地手心攥着一把汗,对惟良说。先到的太监、飞骑兵各按预定的方位站好,所乘马匹早有专人把它们赶到帷幕后边去了。
“接驾——”一个高级太监昂声唱道。
接迎的人们都撩衣跪地,不敢仰视。武惟良、武怀运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趴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面。“传本宫的口谕,免礼平身。”
“平身——”一个太监应声吆喝着。而后,这一大片跪着的人们才得以站起来。
“臣武惟良、臣武怀运,恭迎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二武恭手说道。
没等武则天回话,魏国夫人真真就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真真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