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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呀?”李治拉着长腔问。
“皇上,韩国夫人她,她……”
“韩国夫人怎么啦?!”李治“扑腾”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回皇上,韩国夫人暴病身亡。”
“什么?!”李治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武则天却躺在被窝里冷静地问道:“死亡原因是什么?”
“据太医说可能是食物中毒。宫婢们说,韩国夫人吃了皇上赐的河豚肉,就开始难受肚子疼,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行了。”
武则天从被窝里欠起身子,冷冷地问李治:“你赐给她河豚肉吃了?”
“这事不假,可河豚肉是我们没吃完的,也是绝对无毒的,可她吃了偏偏有事。”说着,李治跳下床,双脚满地乱找鞋。
“你又想干吗?”武则天问。
“朕去看看,是不是吃河豚吃的,可怜的她,早年丧夫,刚把儿女扶养大,刚过两天好日子,就……”说着,李治的眼泪就下来了。
“你就省点眼泪吧。”武则天说着,一把把李治又拽上床,又命令旁边的内侍,“连夜把韩国夫人运出宫,连夜把她和其夫贺兰越石合葬。”
“什么?”李治道,“丧事也不办,就连夜把人给埋了,还亏着是你亲姐姐。”
武则天阴沉着脸不吱声,只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李治,见那内侍还站着不动,吼道:“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去办!”
“是,是。”内侍翻过神来,连声答应着走了。
重新躺在床上,李治怎么也睡不着觉,脑海中老是浮现出韩国夫人的音容笑貌。她怎么会死呢?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宫中食用的河豚肉是绝对保证无毒的,那韩国夫人也就吃我送的河豚肉毒死的。我想去看看,这武媚又不让我去看,且听到韩国夫人的死讯后,她表现冷漠反常,难道我和韩国夫人的事让她知道了,难道她又施杀手了。李治的脑子终于开了点窍,听着枕边武则天的睡梦中的喘气声,看着窗外的冷月照着她那张冷峻的脸,李治心头不禁一凛,他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
武则天压住内心的怨气,转身一把搂住李治,对李治柔情蜜意了一番。李治经历了一场争斗后,又享受了武则天的殷勤侍奉,不禁把一切怨怒,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武则天捧着李治的脸说:“阿治,虽然我每天都帮你批阅奏章,但我从来没有感受朝堂上的气氛,我想以后和你一起去上朝,我也好帮你分担一些烦恼啊!”
“这样不好吧,”李治推开武则天,看着她说,“你也坐在龙廷上,天下人怎样看待联,有违大唐礼法。”
“天下人不会说你的,”武则天拍拍李治的肩膀安慰说,“再说,在朝堂上,我又不和你坐在一块。”
“那你坐在哪里?坐大臣帝边?”
“坐大臣们的旁边像什么样子,听朝时,我坐在你的旁边,靠后一点,面前再搭个帘子就行了。”
“这不成了‘垂帘听政’了,朕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行。”李治嚷嚷着。
武则天揽过李治说:“这怎么叫‘垂帘听政’,这叫辅政。你还像平时一样办你的事,我坐在帘子后一般不发言,等你错了的时候再发言,再者镇镇那些不知深浅的大臣们。”
“不行,自古以来,哪有皇后也跟着临朝听政的。”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你不是身体不好常犯头痛病吗?要不然,我操这份心干啥,我在后宫里,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有多自在。”
“那……那就让你听几天朝试试,如不行你还是……”
“如不行我还是光在后殿批阅奏章件。”
一场重大的变革,就这样在床上被轻描淡写的决定了。
早朝时,百官惊异地发现,在高宗皇帝御榻的旁边,吊起了一扇翠帘。翠帘后,一个身着大红朝服的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不是皇后吗,她也来和皇上一起并列视朝了。”群臣间都小声嘀咕着。
李治坐在御榻上咳嗽了一声,“朕身体不好,特准皇后临朝辅政。”
“好,好,陛下英明、英明,早就该让皇后娘娘临朝听政。”许敬宗竖起大拇指连连夸道。 “上宫仪呢,怎么不见上官宰相?”李治伸着头,在上朝的队列中满处的寻找。
“启奏陛下,上官仪和宦官王伏胜、废太子忠等人密谋造反。昨夜里,上官仪率领本府甲士,荷枪带刀,往皇宫而来,被巡夜的五城兵马拿获,现全部看押起来,另外……”
“有这等事?”李治问道。“你本该辅佐太子读书,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虽然在东宫辅佐太子,但按娘娘的旨意,仍参与京城的防务,所以最先得知,不信请看臣在上官仪家搜获的几十套铠甲。”许敬宗话刚落音,就从殿门口进来四、五个内侍,吭哧吭哧抬进来一些铠甲,往殿当中一撂。
没等高宗李治说话,武则天在翠帘后厉声命令道:“许爱卿,速审鞫上官仪、王伏胜等人,查清有没有其他同党。”
“皇上,娘娘,老臣昨夜里一夜未睡,已连夜审清了。”说着,许敬宗从怀里掏出来一卷纸,拍打着,“都已经招了供了,已经铁案如山了,请陛下、娘娘速下处理敕诏。”
武则天看也不看高宗,就命令道:“传旨,将上官仪、王伏胜等人斩首弃市,其家族一并籍没,女眷发配到掖庭充作宫婢。”
许敬宗往背后一斜眼,背后的袁公瑜早悄悄溜出去,执行武则天的旨意去了。杀了上官仪、王伏胜以后,武则天也派人快马加鞭,赶到三千里以外的黔州,赐废太子李忠死于流所。这位可怜的王子,一生郁郁不得志,二十二岁就成了政治倾轧的可怜的牺牲品。同时,因上官仪之败,与其交往甚密的右相刘祥道也因失察之罪被逐出宰辅之列,贬为司礼太常伯。与上官仪有私交的左肃机郑泰等许多朝臣都因与上官仪交通之故,或被流放,或被左迁。自此以后,武则天堂而皇之的临朝听政,大肆安排自己的亲信,太子右中护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同知军国政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百官上朝,俱称“二圣”。
杀了上官仪等人之后,武则天就着手准备来年正月的泰山封禅大典,指示许敬宗负责刊撰封禅仪注。
麟德元年,武则天就鼓励高宗李治封禅,七月,即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泰山。最初高宗李治不同意,他说:“先帝太宗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却未行封禅。朕承奉鸿业,十有余年,德未加于百姓,化未覃于四海,若封峦展礼,恐为后世所议论。”
“非也,非也。”武则天说,“陛下自永徽以来,任贤用能,轻赋税,薄徭役,民和岁稔;克突厥,平高丽,文治武功。德配天地,情超古今……”
“朕哪有这么贤明。”
“陛下就是贤明仁慈的圣人嘛。”
“封就封吧,先让许敬宗等人撰写个仪注,朕看看。”
“已经写好了。”说着,武则天从龙案上翻出一叠文书,递给高宗。
为防止突厥乘间入寇,除加强边境防务外,邀请四夷君长及使臣从封泰山,计划邀请契丹、突厥、奚、昆仑、靺鞨、大食、日本、高丽、新罗、百济、日南等国。
“计划的很周到。”说着,高宗又往下看。
皇帝行封禅之礼,以文德皇后配皇地嘐,武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为终献……
“这,这有些不大好吧?”高宗拍打着手里的文书说,“这亚献、终献,自秦皇以来,都是太子、亲王干的事,这猛一改,弄得宫闱接神,有乖旧典,恐为天下人所耻笑。”
“谁说宫闱不能接神?封禅祭祀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神可也,何以拘泥于上古旧制。”
“话虽如此,但朕老觉着不合适。”
“朕答应你为泰山封禅的亚献,但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什么事?”
高宗鼓起勇气说,“朕想追复长孙无忌的官爵,让其曾孙长孙翼袭封赵国公的爵位,另外,朕想把长孙无忌的灵柩迎回,陪葬昭陵。”
武则天半天不说话,高宗急了,把脸一冷:“说。”
“好!我答应皇上,不过,现在还不能做这事,因为时机还未成熟。”
“何时成熟?”
“用不了多久,三年二年的事,到时候我再和你说。”武则天又吓唬高宗说:“如给长孙无忌等人平反,恐惊动别的旧案子,到时候你有意见,他有意见,还不闹翻了天。” “说以三年为限,到时候就给帝舅办追封的事。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行,一言为定。”武则天爽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