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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正午,天晴得好,冬天的太阳温暖异常,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尤一夫便爬上房顶,躺下来,晒着太阳,舒服极了。
忽然,他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声,并夹杂着低微的说话声。他昂起头向院子里一看,只见褚英双膝跪在香案前面,先磕了几个头,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白纸,口中小声地念着,然后对天焚烧。之后,又叩了几个头,站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狄盖特道:“这一次,让父王和他爱如心肝的四贝勒,以及与他同甘共苦的五大臣们,一起见鬼去吧!”
此时,狄盖特急忙摆手示意,提醒道:“说话声音小一些,别让尤一夫听见了,他就在后面屋里。”
“不怕!他不敢去报告的。”
原来他们是要谋反。
当晚,约在二更多天,尤一夫趁他们熟睡之后,悄悄爬起来,跑到何和理家里,将白天的所见所闻,向他作了报告。
何和理听后,也显出十分谅讶的表情,反复叮咛他说道:“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事,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更不能打草惊蛇,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当晚,何和理向努尔哈赤作了汇报,气得这位五十五岁的建州大王暴跳如雷,大骂不止。第二天,努尔哈赤隐忍不发,派人把城门口的算命先生抓来,经过审问,老老实实地说了褚英曾找他算命,并让他施法害父王及贝勒、大臣的事情的经过。
何和理带着努尔哈赤的手令,领人把狄盖特抓起来,经询问,在算命先生对证后,也不敢抵赖,只得如实交代。从褚英屋内的地板下面泥土中,掘出十几个小木头人儿。
其中最大的一个木头人,就是努尔哈赤,身上钉满钉子、针儿之类;其余还有五大臣、四大贝勒等,全是满身是钉、针,若非亲眼听见,绝不会相信是事实。
褚英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似的,一言不发。
努尔哈赤看看面前那些木头人儿,尤其是那一根根铁钉、银针,气得混身发抖,又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立储不久的褚英,忍着气道:“你还有啥说的,这物证、人证、旁证,所谓三证俱在,没有人冤枉你吧?”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褚英由于犯了诅咒罪,被其父王努尔哈赤监禁起来。
褚英被关押在小屋里,想起二叔穆尔哈齐与汗父争权夺利,被押后自缢而亡一事,不禁悔恨。
此时,安文子竟劫狱来救褚英,然而行动失败,全被抓获。
因为参与这次劫牢反狱的案犯全部抓回来了,案情也比较清楚,都堂把判决意见逐层上报,最后由努尔哈赤裁决。
他手拿判决文书,看上面分明写着:
褚英犯诅咒罪,又越狱逃跑,判死刑;
安文子策划、组织这次劫狱行动,判死刑;
龙辛五、扈拉山、何其儿、兀西、路约齐、正旦儿参与劫牢事件,又盗窃军马、奶酪,判各人监禁三年,并罚银每人二百两。
努尔哈赤手拿判决文书,不禁思潮滚滚,心情激荡,深感这次劫狱事件的严重性。
八个人褚英在外,其余全是大臣的后代!他们小小的年纪,竟目无法纪,平日胡作非为,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影响极坏。
这次竟然策化、组织劫牢反狱,公开对抗法律,猖狂地向自己的长辈挑战,真是胆大包天,法纪不容!
突然,努尔哈赤的目光又在“安文子”三个字上停了下来,心里不由一颤,想道:“安费扬古的长子早已战死,这是他惟一的一个儿子了!怎么办呢?”
不由得他目光投向安费扬古大臣,恰巧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安费将军似乎猜出了努尔哈赤的心意,只见他昂然站立起来:“请大王放心!宁愿没有儿子,也不要这个逆子了!”
努尔哈赤听后,心里顿时热乎乎的,还说什么呢?
在名单里,那龙辛五是额亦都的小儿子,扈拉山是扈尔汉的小儿子,何其儿是何和理的小儿子,兀西是扬古利的小儿子,洛约齐是昂纳克的小儿子,正旦儿是噶盖的小儿子。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儿之后,把那张判决文书在手里掂了一掂。看着大臣费英东说道:“这事情由你去执行罢!”
连这位战马上砍杀了大半生的建州王自己也不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处死的场面,于是他走过去,伸手拉着安费扬古,两人骑上快马,借口去喇嘛庙敬香,而回避了他们的儿子被处死的情景。
于是,万历四十一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根据努尔哈赤的命令,两具尸体悬挂示众两天,以儆效尤。
这一年,褚英三十六岁,安文子三十五岁。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天命元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年号天命,并同时宣布代善代政,协助汗王管理国家政务。这一年,努尔哈赤正好五十八岁。这是他在处死二弟穆尔哈齐五年之后、处死长子褚英一年之后的又一次立储。
为了强化主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努尔哈赤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毅然杀弟戮子,及时清除了内部的反对势力,纠正了首次立储的失败。但是,有王位,就有争夺,这是一条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在努尔哈赤的晚年,“立储”风波此伏彼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虽然他的子侄众多,但斗争主要发生在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之间的明争与暗斗。
经过广泛征求意见,特别是从五大臣那里,得到众口一词的推荐,努尔哈赤终于得出“三长三短”的结论。
所谓“三长三短”,是指代善和皇太极相比,就德才说,代善为人宽厚,能得到大家信赖,皇太极性格威厉,好弄权术,为人所畏惮;以武力论,代善独掌二旗,皇太极只领一旗;再从序次而言,代善居长,是嫡出,皇太极为弟辈,又是庶类。
努尔哈赤依据这“三长三短”肯定代善代政之后,当着全体宫妃、众子侄的面许诺道:
“在朕百年之后,你们都得听代善的命令!”
可是,代善只是一名武将,才气平庸,除了带兵打仗,多立战功以外,在抚民理政、处理纠纷等方面,表现出优柔寡断,措置失当。因此,努尔哈赤又常常感到很不得力,父子二人在某些重大问题的决策上,经常有观点相悖、父子各执一端的时候。
在他们父子俩各持一理、互不相让之时,皇太极总是主动站在努尔哈赤一边,以他的伶牙俐齿、机锋敏锐之长,讨得父王的欢心与赏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与代善十分有关系的宫廷大案,立刻把代善裹了进去,并使这位代政的承继人声名狼藉。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天命五年)三月的一天,努尔哈赤的小妃泰恩察主动来向他报告:大妃乌拉纳喇氏两次备佳肴送给大贝勒,又连续两三次深夜出去,与大贝勒之间如何,如何……
小妃泰恩察乃是随叶赫纳喇氏孟古嫁来的使女,那时,孟古十四岁,她才八岁。
十四岁的叶赫纳喇氏孟古生得面如满月,丰姿研丽,庄敬聪慧,词气婉顺,闻恶言愉悦不改其常,不好谄谀,不信谗言,耳无妄听,口无妄言,不预外事,殚诚毕虑以事努尔哈赤,并深得宠爱。
两年后的万历二十年(1592年)十月二十五日,生下皇太极,排行第八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清太宗皇帝。
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努尔哈赤出征归来,走进孟古的屋子,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俏丽苗条的少女,在领着皇太极玩耍。他上前一问,方知是孟古的使女泰恩察。
努尔哈赤见孟古不在,便上前搂住求欢,泰恩察正求之不得。
尽管是初承雨露,小小的泰恩察却尽心承欢,让大战归来的努尔哈赤极度兴奋,充分享受到性的甜美与刺激。正当两人在云收雨住,沉浸在缱绻缠绵之中时,孟古突然回来从窗隙中看到。以后,泰恩察便成了努尔哈赤的小妃。
孟古生性善良,对泰恩察偷情之事不予追究,反而更加体贴,权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皇太极自小随她长大,孟古让儿子以姨娘呼之,日久天长,二人便建立了深厚感情。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十一月,布占泰送其侄女(原满泰女)乌拉纳喇氏阿巴亥到建州,与努尔哈赤成亲后,是为大妃。当时,阿巴亥年仅十二岁,却生得体态婀娜,妖艳风流,其风韵更胜孟古十倍以上!努尔哈赤遂宠新欢,自然冷落了那位叶赫纳喇氏孟古。
孟古因忌生妒,郁郁闷闷,终于忧烦成疾,不到两年的工夫,貌若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