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纫簧骸澳玫独矗〗袢瘴揖牟涣诵谐ぃ∩绷苏夤范鳎∧玫独矗 �
看到秀吉真要杀行长,沈惟敬脸色也苍白了。他大概觉得小西行长及石田三成等人早就胸有成竹,安排好了一切。片刻之前,他还以为秀吉只是一时气话。
“拿刀来!你这个欺骗太阁、辱我国威的奸诈小人,不结果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请……请等一下。”承兑慌忙抓住秀吉的袖子,“贫僧认为,小西大人恐不知此事。请大人息怒。”
“行长不知此事?”
“是。这是大明皇帝给大人的国书,小西大人对内容当然无从得知,也同样被骗了。你说呢,小西大人?”
“是……是,是。小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这样无礼……”行长语无伦次,拼命抓住承兑这根救命稻草。家康向前田玄以招招手,厉声命令道:“还不快让明使退下去!不要让他们留在城里,把他们赶回堺港,好生反省。”
“遵命。二位使节,请。”
使节出去后,秀吉大喝一声:“大家都看到了。议和破裂,丰臣秀吉要立时向朝鲜兴兵。”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承兑一本正经附和道,“请太阁大人再给小西大人一次机会,好让他洗清您今日所受的耻辱……”
秀吉脸上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他看了家康和利家一眼。二人都无言。若秀吉事前不知真相,恐会当着明使的面把小西行长杀了。可秀吉似早就预料到此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无心杀人。一旦斩杀了行长,石田三成、大谷吉继、增田长盛等人恐也难逃其咎。
“你这浑蛋,今日且留你一命,但我还没答应饶了你。”言罢,秀吉拂袖而去。
家康和利家相互使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回到室内,秀吉伏在案上,肩膀还在抖个不休。
不知前田利家到底知道秀吉多少秘密,他看了家康一眼,对秀吉道:“利家甚为明白大人现在的心绪。”
“哦?”秀吉顿时瞪起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二人,“出兵!这次我要亲征!你们谁也休想阻止我!”
家康平静地伏在地上,他的眼睛突然一热,这悲壮的人生绝唱啊……
第十四章 极乐醍醐山
明使被逐。世人都已厌倦了战争,丰臣秀吉仍决意再征朝鲜,并已着手安排大军。
世事难料,遭谗言诽谤、被秀吉从朝鲜召回的主战大将加藤清正,以伏见大地震为契机再度出山,力排众议,到底实现了决战到底的主张。秀吉的身子骨已不允许他临阵指挥。但往常他只是嘴上吆喝,可此次已全然没有罢手之意。
小西行长等人仍存有议和希望,想清正放过的两名王子能来谒见秀吉,哪怕只是同朝鲜方面讲和也好。他们一再努力,但谈判始终没有成功。
再征的人马合计十四万一千四百九十人,兵分八路,后备有各城之军。以毛利秀元、宇喜多秀家为主力,前锋为加藤清正和试图戴罪立功的小西行长。时间定于次年,即庆长二年(一五九七)二月。黑田长政和加藤清正待明使一离去,便立刻着手准备渡海船只。
从决定再度出征时起,秀吉便不时茫然若痴,不只是因为肉体已经衰老,为了面子不断发起战争,也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若身边人能明白他的心思,好言相劝,他自会轻松许多。家康和利家虽洞察了他的心思,可二人也和秀吉一样,从不轻易向人敞开心扉。数十年的恩恩怨怨,已使他们不再与秀吉一途。
旷世英雄、太阳之子,一生没有做不到的事……这些想法牢牢束缚住了秀吉。日渐衰老的肉体、年幼的秀赖、顽固的出兵……这一切向自信的秀吉张牙舞爪扑过来,成为他的重荷。当他精神恍惚、独自陷入沉思时,大概就是他在同这些重荷作斗争之时。可是,一看到人,他便立刻硬生生隐藏起重荷,生龙活虎。
日月如梭,庆长二年春天眨眼间就到了。三月初八,已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这一日,一看见家康,秀吉便邀他去醍醐的马场观赏垂樱。由于事出突然,前田玄以忙派人赴金刚轮院,吩咐准备酒宴。
秀吉却立刻阻止:“酒只要一葫芦足矣,另外备些野外用的茶点即可。”他脸上现出极其少见的淡泊。
于是,几顶轿子鱼贯出城而去。不知为何,看着秀吉的背影,家康不知不觉想起死亡。今日的秀吉真是出奇地平静……难道,他也忽然间想到了死?
秀吉今年虚岁六十有二,可近年以来,他确让人觉得比实际岁数苍老甚多。或许他已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春天,便把家康邀来,忽然剥掉自己冠冕堂皇、争强好胜的面具,把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众人。家康年轻时曾多次想象过,秀吉定是一个果断无比、自由自在之人。可随着年轮渐长,他发现自己的猜测多是错误的。无论秀吉是果敢,还是天真,都是出于其炫耀的本能,是虚荣,是罪孽。而这些,正是如今令秀吉困扰不堪的罪魁祸首。
他今日究竟会对我说些什么?家康心想。
从伏见城到醍醐,虽说路途并不遥远,可一路上,轿子里的秀吉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平时,秀吉总是话题不断,可今日,他却出奇地平静。或许他又在轿中恍恍惚惚,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到马场下了轿,眼前的金刚轮院,南院的樱花点点绽放。
“花开得很寂寞,内府。”秀吉对并肩而行的家康道,“不如吉野的樱花有气势。”
“也算别有风情了。大人,咱们找处地方喝茶如何。”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其实啊,我并不大喜饮茶。”
“大人说到哪里去了。大人可是久负盛名的茶人啊。”
“内府,当你的气力取之不竭时,茶才是好东西,既可用于反省,也可借以防备。需养精蓄锐时,再也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家康也以为,一个人平静地走完人生时,就该喝上一碗茶,这大概便是茶之真意。”
“人一生是罪孽深重的一生,从生至死,一直担负重担,心中迷惘,只如在无尽的黑暗中前行。”
家康愣愣地看着秀吉。他未从秀吉口中听过这等话。由此看来,尽管秀吉平日出语铿锵有力,嬉笑怒骂,背后却极其寂寞。
“今日天气,你看如何?初春阴沉的灰色天空,竟被称作‘樱阴’倒也风流。”
“是啊,此种风情真令人心醉。”
“看来,内府依然是言不由衷的风流之人。我今日有事要和你说说。”
“家康不胜荣幸。大人要说什么?”
“你可信骄者必败一说?”
“这……”
“我看那是在胡说八道。人无论骄与不骄,都不会长久。”
家康没去刻意反驳。人固有一死,无人会永生。忘记了这些,此人的人生方式、思虑和志向就会陷入褊狭。秀吉大概也看到了这些。
“内府,实际上,我今日约你来,并非想和你在这零星的花下体会空寂之味。”
“哦,大人何意?”
“如今世人都看着我,都会说太阁是因征大明失意,不得已而出兵,其实,我心中甚是苦恼……”
家康默默陪着秀吉走下去。如他所料,秀吉果然再也忍不住,向他告白了。
“所以,我想让高野的木食上人给我戴个高帽。”
“高帽?”
“是啊。木食绝不满足于仅仅中兴高野山,醍醐也望得到一笔大大的捐赠。他们其实都是些罪孽深重的出家人……你瞧,他们来了,和义演走在一起的那个,一副听话的模样。”说着,秀吉的表情突然轻松起来,快步向出迎之人走去,“果然不假,比我想象中还要荒芜。”
醍醐寺座主义演准后和特意从高野山赶来的木食应其,都恭恭敬敬合掌施礼,道:“连这古刹都荒废如此。”
“连村上天皇敕建的五重塔,都倒塌得看不出原来模样了。”
秀吉回头瞥了家康一眼,抬脚进了南院。在院里,秀吉或赏花喝茶,或评说损坏的五重塔,家康一时不明他究竟在想什么。
在垂樱树下铺上毛毡,把带来的第一葫芦酒喝完时,秀吉道:“照这样下去,醍醐也完了。”这话既非说给木食上人听,也不像是给义演和家康听,“我且捐一千五百石。用这些钱赶快把这座五重塔修好。”
“这……这,千万……”二位高僧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家康此时才如梦初醒,虽说骄者必败,可即使不骄不傲,人照样不会长久……秀吉的空虚寂寞,不住击打着家康的胸口。
“我也不长久了。有机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