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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琏在国民党军十八军从少尉排长干起,历经北伐、中原会战、江西剿共、抗战诸役,因战功显赫而不断耀升直至十八军中将军长。三十七岁己名列国民党军一流将领之序。
日寇投降,内战爆发,十八军改为整编十一师,与新一军、新六军、第五军、整七十四师,并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胡琏率全部美械之三万余众,并骡马七千,汽车坦克大炮各数百,在中原、华东两大战场,成为刘伯承二野、陈毅三野各部的顽强劲敌。
遍览台湾近年之军史著述,不光竭力贬低刘伯承、陈毅、粟裕等大陆将领,而且将张灵甫、李仙洲、邱清泉、黄百韬,黄维等国民党败军之将也说得愚蠢之至粪土一般,唯胡琏超智超勇鹤立鸡群乃千古难觅之良将,似乎蒋公介石如早早委此君以大任,则定能扭转乾坤、挽狂澜于既倒。
平心而论,胡琏在战场上的表现确比其同僚们略高一筹,他有张灵甫的“悍”,但无张灵甫的“骄”;其“忠”不比黄百韬少,其“谋”绝比黄百韬多。台湾史籍广泛传引所谓毛泽东给前线部队的一封亲笔函称:“十八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宜趋避之,保存实力,待机取胜。”以说明共军对胡琏的畏惧之甚。毛泽东是否发过如此信函根本无据可查,但把胡琏喻为“虎性”与“狐性”的结合体还是恰如其分的。许多三野老人认为,胡琏的整十一师(十八军),综合战力仅略逊于整七十四师,从其几次避免了被歼的命运,而且是“五大主力”中最后一支被歼灭的王牌部队来看,说胡涟“能战”,不算是溢美之词。
1947年8月, 华东野战军三个纵队将整十一师包围于山东南麻,志在全吃。总攻发起后,天降暴雨,弹药受潮,部队于泥泞水洼中苦战四日不果,敌增援迫近,不得已撤出了战斗,打了一次不划算的消耗仗。胡琏由此而声名更噪。“南麻大捷”随即被吹上了天,列为国民党“十大武功之一”,后于台北圆山忠烈词,以浮雕壁画作纪。其实,胡琏心里最明白,若没有那一场大雨,上帝也难保佑!
一年之后,整十一师恢复十八军番号并扩编为十二兵团,由黄维率领,杀向淮海战场。副司令胡琏因父丧请假离军前,殷殷以“不能被围”向黄将军郑重留言,然不久,黄维即被刘伯承诱入口袋,包围于安徽蒙城的双堆集。国民党史书至今对黄维仍众口一片微词,都说,若是胡伯玉挂帅国军硕果仅存的精锐就不会被共军包围了,云云。对时间之未来,任何人都可发挥想象力预测展望,但对于已经翻过之历史,任何重新翻一次的想法全然失却意义。其实,被围与否同黄维或胡琏均无大干系,只要最上面有个蒋某人在南京瞎指挥,十二兵团早晚要在一个什么“集”被围住的,此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在老部队即将倾覆之际,胡琏的表现相当卓越,他乘坐小飞机降于双堆集简易机场,与黄维共策战守,与袍洋相濡以沫。此举与国民党军众多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将军相比,确让人有耳目一新不同凡俗之感,“对领袖忠贞不贰”,也经受了一次疾风板荡的考验。据说,当胡琏以其“超人的机智和勇气”落地之后,十二兵团“全军腾欢,士气大振”,方得以“在弹尽援绝的状况下,艰苦撑持了十五天”。然而,再多降几个胡琏也没有用了,整十一师——十八军——十二兵团——蒋介石最后一支嫡系主力彻底覆败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巧得很,将双堆集突破口炸成一片火海的解放军指挥员,正是九年后在云顶岩上受命喊“开炮”的那个石一宸。
四十余载过去,博闻强记的石老将军对我回忆道:
1958年“八·二三”,是我第一次指挥炮击金门,也是我第二次指挥
炮击胡琏。第一次炮击胡琏是在淮海战役的双堆集。
胡琏把他王牌中的王牌所谓“老虎团”部署在双堆集东面,工事很坚
固。二野六纵缺少重武器,打了几次没有打下来。野司要我带三野三纵八
师二十三团前去担任主攻,专打“老虎团”。
对胡琏的十八军(整十一师),我们相当熟悉,其特点是狡猾求稳,
不走险招,曾多次交锋,均未达成全歼,这一回,冤家路窄,该是同他彻
底算总账的时候了。
部队到位后,彻夜进行近迫作业,把交通壕延伸到离胡琏“老虎团”
前沿只有几十米的地方。 我们又集中了十几辆坦克和数十门105榴炮,38
式野炮、 4。2英寸重迫击炮,炮弹充足,火力强大。战士们还发明了一种
炸药包抛射筒,电影《大决战》再现了这个玩艺,其原理和“二踢脚”爆
竹差不多,第一响把一个三、五十斤重的炸药包从简中甩出去,飞行一、
二百米,落在敌人阵地上爆炸。缺点是准确性很差,优点是威力比炮弹还
大。每个攻击连队都有十几个这样的土造抛射筒。
攻击令下,我们密集的炮弹、炸药包下雹子一样猛砸过去,“老虎团”
阵地上顿时开锅,我从了望孔看出去,破碎的铁丝网、砖头瓦块夹杂着敌
人残缺的肢体,一会儿飞上去,一会儿落下来,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真称得上翻地三尺,火烧连营。然后,打信号弹,冲锋!战士们冲上去,
突破口一带根本就没仗打了,如入无人之境,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死
没伤的被震晕了,炸懵了,端个扫帚,都能逮小鸡似地抓俘虏,多少年都
没被吃掉的敌人吹得天花乱坠的“老虎团”霎时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黄
维很快被抓到。胡琏搞了一辆坦克,乘着天黑人杂,钻个空子跑掉了。算
他命大,很可惜。
胡琅仓皇爬上坦克之际,一颗手榴弹在不远处爆炸,他背部负伤,血肉模糊。坦克载着他落荒而逃,我军大队人马潮水般涌向战区,竟无人理睬这辆迎面而来的逆行坦克。还有不少战士“礼貌友好”主动为其让路,胡琏得以侥幸走脱。辗转被送到上海虹口天主堂医院,由于救治及时,共从背部手术取出大小弹片三十二粒,有几粒与肺、心“仅一纸之隔”,但终未触及命脉,胡琏休养数日,举手投足如初,遂以“更加饱满的战志和坚不可摧的信念,重新投入剿灭匪祸的战场”。
既没有被送往抚顺战犯管理所去苦熬铁窗,又从死神的手心里安然滑脱,南京城看见胡琏者无不道贺称奇:伯玉兄岂止命大,简直是命硬哩!从此,“胡老头”更为“蒋老头”所赏识、所倚重。
胡琏向“总统”面献“重整旧部,续为国用”之策。“总统”当即任命胡琏为第二编练司令部司令,于新到的美援武器中,为其拨足三个军的装备。胡琏不负倚重,即日起程,前往江西,收拢残部游勇,并独出心裁,提出“一甲一兵,一县一团,三县成师,九县成军”的特殊征兵构想,仅数月,得新兵四万。举着在双堆集彻底覆亡的十二兵团的灵幡,又出现在国军的序列之中。
解放军高级军事机构,很快于敌营垒中重新发现十二兵团番号。战场上,此类被全歼又再度恢复之敌, 即便延用“王牌” 标签,一般均不堪一击,战斗力与其“前身”,不可同日而语。故对敌新组建之十二兵团,未予足够重视。
悲剧恰恰就发生在这“不够重视”上面。叶飞的三野十兵团在千里入闽先下福州又向厦门发起猛攻之时,胡琏的新建十二兵团也从江西退至广东的潮汕一带。胡琏的任务原本是保卫广州,眼看四野攻势犀锐,为保存实力,乃从汕头悉数登船,其回撤方向无非是海南、台湾、金门三地。十兵团情报部门已侦知胡琏正在海上,不排除会驰援金门,但最后判断敌去台湾的可能性为大。此时,金门岛上只有敌李良荣二十二兵团二万余惊弓之卒,十兵团遂下决心,挟大破厦门之余威,一鼓作气再攻金门。
胡琏开始确是要回撤台湾的,航至半途,接获台北电令,“去金门与李良荣换防”,方掉转船头,向金门进发。胡琏船队刚刚驶抵料罗湾,解放军在古宁头的抢滩登陆也已打响,守方一个未走又来一个、平添数万新锐,而攻方仍在按原计划实施操作,势大利于守而不利于攻。交战之初,胡琏对胜负之数并无把握,双堆集的教训太深刻,他不敢再冒空降敌前的风险,坚持蹲在船上指挥,以防不测。后来,发现解放军船只被焚,后援不继,已成孤军,才下决心弃船登岸,实施更大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