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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记者。
1939年,母亲怀上了我。听说蒋经国在江西赣州搞新政,父亲很想实
地去看看,同时,也为了找一个相对太平的环境安家,好让母亲顺利生产。
家刚安顿,蒋经国便亲自登门造访了,说:曹老师,我这里有一张报纸,
希望您能留下来,帮我办好这张报纸。于是,父亲便留在赣州,担任了蒋
经国《正气日报》社的主笔,把报纸办得颇有声色。也就是从那时开始,
父亲与蒋经国相识相交;结下了友谊。本来,父亲如果六根不净,凡心未
泯,这是一个加入“太子党”,在仕途上求发展的好机会,但不管谁来劝
说, 他均坚持“平生只做无冕王” 的原则,坚拒参加国民党。他称自己
“并非清高,秉性使然”。
1948年,国民党败象百露,父亲到了南京。蒋经国去看他,父亲对蒋
说:政府非有大的更张,否则难以为继。蒋经国对他的劝告不置可否,而
国民党也依然故我,滑向崩溃。父亲仰天叹道:国民党不亡是无天理!
共产党胜利,新中国成立,父亲是高兴和拥护的,但是,要叫他亦步
亦超只能写赞美歌颂的应景文章,是与他自由主义的个性不相吻合的。此
时艾思奇曾作报告,说:新政权好比一堵墙,知识分子好比一块砖,砖头
砌进墙里,你就是革命队伍的一分子了,砌不进去呢,便只能把你搬开了。
父亲想,我是自由惯了的人。哪堵墙都很难砌进去,不必劳动别人来搬,
我还是乘早去自谋生路吧。1950年,他下决心去了香港。当然,促使他下
决心的还有一个很现实的“民生”问题,一家大小八口人,都靠他来养活,
而他却已失业了。
父亲初到香港,开始很艰难。你既然不愿为新中国服务,肯定不是同
路人!这是一个简单自然的推理,于是,左派们不理睬他。他到香港后发
表的第一篇文章是《我从光明中来》,这是已被赤化的证明,于是,亲国
民党的右派们又组800篇文章围攻他。 处于夹缝中的父亲左右为难,举步
维艰。然而,正是这种尴尬处境又恰恰强化了他非国非共的独立撰稿人形
象,他讲话发表文章,客观中立,反而有人听有人看。
父亲人在香港,心系两岸,与内地和台湾的许多高层人士仍保持着通
信联络。大概正因为他独特的事业背景和多边的人脉关系,使他成为五十
年代沟通两岸信息比较合适的人选。
能够报效祖国,父亲十分高兴,愿效犬马之劳,他曾说过:我最感痛
心的事情就是国家分裂。但我又最不希望看到用武力的办法达到统一。两
边一旦打起来,台湾将被夷为平地,大陆沿海城市也将变成废墟,遭殃的
还是国家和老百姓啊。
1956年7月, 邵力子先生一纸邀请函,把曹聚仁请到了北京。周恩来、陈毅与曹氏同乘游艇泛舟昆明朗,品茗叙旧谊,煮酒论时局,美景佳境,尽兴开颜。周恩来一国总管,公务繁冗,很少以这样方式见客,此番破例,从而说明了中共高层对曹氏十分看重,寄予厚望,并希望与他建立一种密切亲近无拘轻松可以无话不谈的私人联系。
曹聚仁在他的《颐和园一夕谈》中,较为详尽地记叙了他同用恩来的这次难忘的相聚。
记者入京时,恰好在周总理在人民代表大会公开发表和平解放台湾的
重要演说之后。记者便问到“和平解放”的票面里的实际价值。周氏说:
“和平解放的实际价值和票面完全符合的,国民党和共产党合作过两次,
第一次合作有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成功,第二次合作有抗战的胜利,这都是
事实。为什么不可以第三次合作呢?台湾是内政问题,爱国一家,为什么
不可以来合作建设呢?我们对台湾,决不是招降,而是要彼此商谈,只要
政权统一,其他都可以坐下来共同商量安排的。”周氏郑重说到中共政策,
说过什么,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不用什么阴谋,玩什么手法的。中
共决不做挖墙脚一类的事。
周氏的话,只是一种闲谈。因为是闲谈,所以记者特别看得重要,他
是把胸中要说的话,老老实实说出来了。
1956年10月,曹聚仁二次赴京。这一回,中共方面将接待又升一格:毛泽东推迟了与印尼总统苏加诺会见的时间,在中南海恭候。曹聚仁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谈不上受宠若惊,但确实感动不已,曹雷曾多次听父亲说到毛泽东时,流露出发自肺腑的敬佩之情。关于这次谈话的内容,曹先生没有留下记录文字,故已无从考证,曹雷只记得父亲说过,他对毛主席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从此要收起自由主义的旗号。毛主席说,你不妨更自由主义一点嘛。仅此而已。但有几点则可以肯定:毛泽东找曹聚仁是要谈台湾问题;是要具体地阐述中共“和平解放”的新方针新政策;是希望曹聚仁把话传进台湾去。香港报纸披露的曹聚仁回港后积极给蒋经国写信的情况可以作证。
香港《真报》报道:
几个月来,传说中国国民党和红色中国将会和谈的谣言,传遍了整个
远东。在香港,谣言集中于记者曹聚仁的头上,他著名于既反共亦反对国
民党。在国民党被逐出中国大陆之前,他认识国共双方的许多显要人士,
并且写过一本关于蒋经国的书。他相信一个独立的台湾是没有前途的,对
所有中国人来说,最好的事情是国民党和中共谈判而得到一个解决。他从
北京方面得到讯号,他就写信去给台北的蒋经国,信内说:“在这一紧急
时间中,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你。”他要求蒋经国派出一个彼此熟悉的人士
来香港,他呼吁说:“不要让这时机溜了过去。”曹氏得不到答复,他又
写一封信,催促说:“有很机密的事情要讨论”,经过两个月的沉寂,他
再试探:“某一方面要求我告诉你几句话,请你谨慎考虑。”“我再要求
你,勿让这一件大而难得的时机溜走了。”
大事件少不得大记者。 1958年8月和10月,金厦热战时刻,曹聚仁又两度北飞来到北京,均受到毛泽东、周恩来接见。毛、周故意放话泄露“天机”,将炮击金门的战略部署告之一二,于是,才有了《南洋商报》神通广大提前报道的事情发生。事后,毛泽东在一次内部讲话中曾谈及此事:我们事先让曹聚仁这位大记者知道,也要准备他第二日写成新闻去发表。当天,台湾即使知道,也不一定信以为真,若信以为真,要做防备工作也来不及了。让我们的大记者更出名也好。
“也好”二字,道出了毛泽东深层次的思考。笔者一直认为,毛泽东、周恩来于炮战决策、进行中,两次邀曹聚仁进京面谈,通过曹把核心军机预先捅了出去,决非可有可无的细节,而是精心设计的一笔。此举目的,既在提升曹氏“此君确与中共最高层保有联络”之知名度,以增加其做台湾工作的权威性;也在向台湾示意:我的重大举措光明磊落,已事先通报,勿怪言之不预也;还在期冀曹氏日后向台湾解释我之真正意图,勿使台湾理解产生歧义,即中共自1956年提出的“和平解决”诚意未变,“炮击”实出于被迫无奈,乃为了“以战促和”,并非重又回到“武力解放” 的方针。唯有如此理解,才能对毛泽东10月6日《告台湾同胞书》所提“三十六计,和为上计”,“建议举行谈判,实行和平解决,”“暂以七天为期,停止炮击”有正确、深刻的理解。
对《南洋商报》提前一天发布重大消息的考证,人们看到了事情后面复杂微妙生动有趣的背景,我也犹如循径入门、眼前豁然开阔、走进了一处新天地般感到快感。
对中共方面1956-1958年发动的和平攻势,国民党方面表面上不为所动,蒋经国站出来对外界所传“曹聚仁为国共和谈牵线搭桥”之说予以辟“谣”:“完全是一派胡言。共产党是谎言者和魔鬼,我们是不会和魔鬼去谈判的”。私底下却继续保持与曹氏的鸿雁往来,不愿将管道切断。老蒋甚至几次三番从海外派人到北京打探消息,摸中共的底,谁又能武断地说老爷子从来就不曾动过心思?然而,到底形势比人强,第三次国共合作并不取决于三几个决策大人物的良心发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