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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问到李家门首,小青向前敲门,公甫出来一看,只见二个俊秀后生,主仆打扮。忙问道:“二位尊兄何来?”白氏道:“弟姑苏来。这间就是李公甫仁兄府上么?”公甫道:“正是小弟舍下。”即请二人进内,分宾叙坐,小青侍立。公甫问道:“尊兄仙乡何处?高姓大名?今日到小弟舍下有何见教?”白氏道:“小弟家住姑苏,姓王,贱名天表,与令亲许兄汉文在苏相好。因弟要到贵地公干,许兄寄有书信一封,木匣一个,要交仁兄收入。”说完,将书并匣送与公甫。公甫接在手中,觉得十分沉重。里面递出茶来,吃罢,白氏起身告辞。公甫送出门外,翻身入内,将书并匣持入,与许氏同打开一看,黄黄是金,白白是银,二人梦想不到,欢喜无限。
正是:
只道一身受罪去,谁疑满贯金宝来。
且说二妖辞别公甫出来,行到僻静无人之处,仍驾起妖云,顷刻来到镇江府。探知汉文在徐员外家中,二妖计议停当,就租二间小厝,在五条街,左畔住家,右畔开张药店,依旧店名“保安堂”。这条街离徐家不远,二妖在店卖药不题。
这里,汉文在徐家中,员外看待如同至戚。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灾祸。汉文因前受了一场惊恐,后在路上冒着风霜,不期迫出一场大病。睡倒书房,乍冷乍热,昏昏沉沉,日重一日。请医服药,全然无效。员外十分惊慌,闷坐书房厅上。只见看门的老儿人来说道:“员外,近来五条街新来二位女人,同开药店,闻说他店内的药丸十分应效,一粒要五钱银子。员外何不去买一粒回来与许官人服,包管立愈。”员外见说大喜,即取五钱银子,令老儿去买。老儿领命,即刻出门,来到五条街保安堂买药丸。
这白氏已先知道了,即将银子收入,包好药丸,付与老儿,老儿取转回家,呈与员外。员外看了,就令家人煎好,亲自捧到床前,揭开帐幔,只见汉文昏昏迷迷,员外即令家人将汉文扶起,将药灌进腹中,仍行放倒,用被裹盖。未有半刻光景,汉文挣出一身冷汗,叫声:“吓呀快活!”员外问道:“许兄贵体若何?”汉文道:“此会十分轻松了。”员外笑道:“此药果然神效,一服就愈。”汉文道:“员外请何名医,使小弟霍然。”员外道:“医药并无见效,近来五条街有二女人同开药店,店号”保安堂“,闻他店中药丸神妙,因此弟令人去买一粒来,煎与兄服,果然见效。”汉文忙道:“员外,这保安堂乃弟在苏开店的牌名,怎么店号相同?何以无男人,全是女子,其中可疑,莫非又是二妖跟寻到此。明早待我同员外前去看个分晓。”员外道:“不可。兄体初愈,万一再冒,恐为不美,且再调养几天,俟兄身体健壮,同去方好,何须性急。”汉文道:“深感员外救弟残生,金言敢不敬从。”员外道:“此乃吾兄洪福所致,弟何力之有。”说罢,遂别汉文入去,令家人看视汤粥。
汉文心中只是疑讶二妖又来寻他作对,放心不下。不觉过了几天,汉文身体痊愈,行走如常,遂邀同员外来到五条街保安堂药店,举目一看,果然又是二妖。汉文骂道:“无端妖怪,苦苦相缠。浙江受你们害,问罪苏州;苏州又被你们害,发配此处。幸蒙这位员外提携,免受辛苦,为何你们又寻到此?想必要害我至死方休么!”白氏听罢,泪流满面,叫声:“官人吓,今日见妾,口口骂妖,妾与官人结发夫妻,安有相害之理。妾父官居总制,岂无银两宝器,府县不明,浙江冒认银两,苏州错认宝器。妾宦家女流,恐怕出乖露丑,不敢见官分辨,无奈躲避至此,害官人受罪。当日因庆生辰,不知何处来的强徒,见宝动心,妄行抢掠,贿嘱官府,屈打成招。世间的事冤枉尽多,何止妾身一人,望官人详察。”员外在旁劝道:“许兄,尊嫂所言似乎有理,兄须俯听。”汉文沉吟不语。白氏又道:“官人,妾同小青千山万水跋涉到此,只因怀孕三月,是你的骨血,恐在苏州无人照顾,是以不惜辛苦前来相寻。因未知官人下落,暂租此处栖身,卖药度日。官人,你不看僧面亦须看佛面,即不念结发恩情,亦须念腹中骨肉,别人尚且怜悯,亏你铁硬心肠。”说罢,放声大哭。汉文被白氏这段甜言蜜语,心已软了,更兼员外在旁劝改,不觉动情起来。叫声:“贤妻,愚夫错怪了你,望贤妻恕罪。”小青道:“相公若肯悔心相认,小姐岂有相罪之理。”汉文见说大喜,即挽员外的手同进店来。白氏与小青入内,烹茶伺候,汉文遂留住员外便饭,员外即令人去家中搬取汉文铺盖回来。酒罢,员外相辞回家去了。这夜,二人被中愈添恩爱。
正是: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自此,夫妻二人仍旧和好,汉文依然行医卖药,不在话下。
只因这一认,有分教:一朝会晤,满腔相思。要知后事,且听下文分解。
第八回 染相思徐干求计
诗曰:
风送歌声月影寒,惊回魂梦泪思残。
蓝桥有路曾通否,姑向明山醉碧丹。
话说徐员外当日因同汉文去五条街药店,看见白氏美貌超群,心中十分爱慕,回家朝思暮想,长吁短叹。院君陈氏屡次询问,只是不答。数日之间,病倒书房,遍身如火,服药无效。举家惊慌,走投无路。内中一个家人名唤来兴,当日曾跟员外同去,颇知其意。立在阶下叹道:“眼前菩萨不拜,要拜西天活佛!”
不防院君出来,听在耳朵内,问道:“来兴,你说甚么‘眼前菩萨不拜,要拜西天活佛’?”来兴道:“嗳,院君,员外此病是自害的。”院君道:“怎么自害,你说我听。”来兴欲说又住。院君怒道:“要说便说,踌躇作甚。”来兴被院君盘问不过,只得道:“院君,员外因为前日看见许官人的浑家白氏生得十分美貌,回来思想,郁出这病,岂不是自害的。”
院君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步入书房,揭开帐,坐在床沿。看见员外昏沉不省,叫道:“相公身体若何?”员外两眼觑定院君,半晌无言,只是叹气。院君道:“相公,你今到此有甚心事,不妨与妾说明,妾不是悍妒之妇,相公不须遮掩。”员外被院君一语道着根源,料想难瞒,遂叫声:“贤妻,愚夫因为看见许家白氏美貌,朝夕思想,致成此病。贤妻有何妙计,能使我得与白氏相会,不然性命大料难保。”院君笑道:“相公,你真痴了,自家有妻有妾,谅那白氏败柳残花,有何好处,而为他害出此病。今相公既然如此钟情,待妾细思一策,疗救相公便了。”员外听罢,喜道:“贤妻若有妙计,快些为愚夫设法则个。”
院君低头一想,叫声:“相公,妾有一计在此,但须俟相公身愈,方可用得。”员外道:“贤妻既有妙计,我自没药有喜。”遂一跃坐起,要求院君说明。院君道:“现今书房庭中牡丹盛开,假意作我去请他来赏玩牡丹,他若来时,将酒筵排在书房,相公可躲在房中。待酒筵罢,同他入房更衣,我假意出去,许时鱼入网中,不怕他不顺从。只是相公未愈,须待身体壮健方可。”员外见说大喜,道:“贤妻果然妙计,愚夫的病已去有八分了。”院君笑道:“相公宽心些,不用性急。”二人相视而笑。
正是:
宁向牡丹花下死,风流作鬼也甘心。
过了几日,员外身体好了,与院君计议停当,即差来兴持帖去请白氏明早赴席。来兴点头会意,领命出门,来到汉文店中。叫声:“许官人,家院君因书房牡丹盛开,却好员外不在,特令小人奉帖来请白院君前去赏玩,望官人俯允。”说毕,将帖递与汉文。汉文接过道:“怎好要你家院君费心。请坐。”遂即入内,笑对白氏道:“徐家院君差人持帖请你明早去赏牡丹,未知你要去否?”白氏心下已知就里,欣然应允。汉文出来对来兴道:“烦你多多覆上院君,明早造府领情,只是不可多费。”来兴喜诺,忙别了汉文,转回家中回复员外。员外大喜,巴不得即刻就是明早。
正是:
暗备偷香窃玉手,谋取芳姿丽质人。
一宿已过,明早清晨起来,家中排设停当,只见来兴走来报道:“许家院君轿到门了。”员外慌忙躲入房去。院君出来迎接,白氏落了轿,缓步上厅。院君举目一看,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态,暗道:怪不得相公为他想出病来。遂令打发轿夫回去。
二人厅上叙礼坐定,白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