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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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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妓女,年方破瓜,其容色姣媚,固已远出寻常,加以诗画棋琴,无不妙绝,虽门前之流水接轸,而矜色自高,罕有得其回眸一笑。我辈虽是酸措大,岂有名花在前,不为品题,以作片时之乐?”若虚道:“兄言及此,使弟情兴勃勃,便当订期一访,但不可与九畹偕行。”钱生道:“岂以弟非韵士,故独见却之深耶?”若虚道:“弟辈须髯如载,若与玉山相并,不无形秽,恐洞中仙子,独垂盼于钱郎耳。”子文道:“少年老成,其如九畹,弟在十四丑岁,即已情恣难遏。”希云道:“钱七家故多姬侍,安知无妖娆儿,偷近郎侧?想那花阴月底,牡丹芽已拨动久矣。”钱生举杯道:“今后有不谈席间事,而涉于他事者,罚以巨觥。”时已日暮,移席斋中,后猜枚掷色,酩酊而散。
将已更余矣,老夫人因冒风寒,早已睡熟。候生归者,在外唯有老仆钱贞,书僮紫萧,在内唯秋烟诸婢。
钱生进入卧房,未及呼茶,秋烟即以橄榄汤双手递至。盖群婢中,唯秋烟善察人意,姿态尤媚。若绣琴,则如牡丹初放,非不妖艳,而肉质颇肥。若桂子,宛如秋水泠泠,素梅迎雪,而清瘦可怜。至于红叶,亦复身材袅娜,秀发修眉,所少者惟躯肤不白,其余若樱桃、彩霞则色之最下,不堪入目矣。
是夜生已半酣,因在席上,被崔李二君百般谐语,引得春心难遏。及归卧室,值秋烟捧进茶来,见其双脸腻霞,手腕如玉,转觉欲火如焚,不能按纳。乃令群婢皆寝,独谓秋烟道:“我今夜醉甚,不能即睡,尔姑留此以伴我。”秋烟道:“往夜官人醉即熟寝,独今夜不能即睡,何也?”钱生注目熟视,笑而答之道:“往时之醉,醉于酒,今夕之醉,醉于汝。”秋烟道:“语言颠倒,官人真醉矣。”钱生又问道:“春色恼人,欲眠不稳,信有之乎?”秋烟道:“在官人则有之,若奴婢无思无虑,恐玉漏相催,何不稳之有?”钱生道:“汝谓睡不能稳,亦有说乎?”秋烟道:“鸳鸯衾里,尚少一捏就、玉琢成的小姐,免不得倒枕槌床,岂能眠稳?”钱生道:“今夜权以汝作小姐,何如?”秋烟低鬟微笑,以手弄其裙带。钱生即忙向前搂抱,秋烟半推半就,低低说道:“只恐柔枝不胜风雨。”钱生乃去其亵衣,抚摩之际,惟觉嫩蕊初枝滑润如锦,于是银扣松开,□胸全露,绣鞋高卧,纤指按腰,哪管桃浪之翻残,一任灵犀之欢合。两意绸缪,不待言矣。
钱生与秋烟之调戏也,群婢皆寝,独绣琴假寐而不卸衣。盖桂子、红叶,俱年十五,情窦尚浅,唯绣琴最长,而芳心已盛,往常爱生俊雅风流,实有仰上之意。是夜见生独留秋烟在房,不能无疑,乃悄悄潜立于纱窗之外,以窥其动静。及其阳台既赴也,遂于窗缝窥之。只见生之下体洁白如雪,初合之时,若艰涩而不能即进者。但闻秋烟口中作呻吟之声,徐徐问道:“纵容些?”钱生应道:“且耐片刻。”有顷,只见柳腰轻摆,玉筋频抽,又闻生问秋烟道:“汝乐否?”秋烟摇首而不言。钱生道:“我但觉津津有味。”既而残灯半明,不能备张,但闻帐钩摇响,笑声吟吟而已,斯时绣琴已是十分情动,虽津唾屡咽,而裙裤之内,蔷薇玉露,浸溢于旁,只得和衣而睡,亦不能窥其云雨之毕矣。将至鸡鸣,秋烟与生重订来夜之期,潜归寝榻。
至晓,钱生约那崔李共设席于陆宅,以答敬希云,兼不负海棠之盛。方早膳毕,钱贞报说郑相公来望,钱生急忙整衣出迎,叙话良久。
郑秀才道:“近日有一名妓来自维杨,年方二八,姿容技艺,样样皆精,所居就在胥门外,倘贤弟得暇,何不同去一访。”钱生因为有酒,约以异日。郑秀才又道:“凡人读书,虽不可不用功,亦不宜拘拘然如道学腐儒,终日正襟危坐,当此暮春如煦,便是圣门的曾点,也有‘浴乎沂,风乎舞□’之兴,况在我辈。或衍衍,或琳宫,不妨偷闲随喜,惟在心有准绳,便不弃失正事。且以贤弟这样敏慧绝伦,亦不必埋头苦心。岂可以青年而便形如木偶。”钱生道:“先生所谕极是。”须臾换茶,郑即起身别去。原来这郑秀才就是钱生的业师,讳叫文锦,字曰心如,虽有时名,为人奸诡异常,见利忘义,专要诱人欺赌,却在内中取利,乃儒而小人者也。钱生自郑业师去后,因崔子文遣价频催,亦即赴酌。是晚,句联五字之奇,馔罄八珍之美,知己畅怀,亦不必细话。
且说秋烟姐,往常不情不绪,或停针凝想,或对月攒看,虽是年及破瓜,亦为赋情特甚。自为钱生御后,不觉姿容愈媚,笑靥时开。惟有绣琴心怀不足,乘间诘之道:“往日妹妹眉头锁翠,愁思居多,今日为何说也有,笑也有?”秋烟道:“忧乐乃人之常情,彼此异时,姐姐何消诘问?”绣琴道:“我前日闻官人在书房中读书,口中频诵两句,道是:‘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我不解书义,问于官人,官人便解说道:‘有女者是有个女子,怀春者是思想丈夫,吉士是文雅的郎君,诱之是哄诱女子做那件勾当。’我只道是官人戏言,由今看来,信不差也。”秋烟道:“想是姐姐芳心已动,故晓得不差,若妹子年虽十六,并不知道怀什么春。”绣琴道:“妹妹是个无思无虑、惟恐玉漏相催的,与我心动者原不相同。”秋烟知其讽刺有因,顿觉双颊晕红,面有惭色。绣琴道:“我和你自小进门,情厚如嫡亲姐妹,谁料昨夜之事,便要瞒我,哪晓得其间详细,我已悉知了。”秋烟道:“岂敢瞒着姐姐,这样事我并无心,只为官人逼勒,没奈何,逆来顺受。”绣琴道:“妹妹是有福之人,所以主人见爱,但不知此事果有趣否?”秋烟低了头,含笑不答。绣琴道:“只我两人在此,又无别个,说亦何妨。”秋烟道:“起初时,内中疼痛紧涩,甚是难禁,以后便略略有些趣儿。”绣琴道:“这样一个风风流流、唇红面白的俊俏郎君,不知是那一个有福的小姐受享,却被你先尝了甜头,只觉太便宜了些。”秋烟道:“既是姐姐十分羡爱,我今夜做个撮合山,也成就了你的好事,何如?”绣琴斜觑了秋烟一眼,嘻嘻的笑道:“我逗你耍,你便要拖人下水,只怕你也难舍。”两个调谑正浓,忽闻老夫人呼唤,遂各散去。
且说当晚,钱生赴席,因有秋烟在心,便以魏夫人染恙为辞,黄昏时候,先别而归。却值老夫人病体稍痊,尚未安寝,只得进房问候。夫人道:“汝终日看花觅友,饮酒赋诗,却不可废了正业。”钱生道:“儿亦懒于应酬,奈何同社相邀,难以固却。”夫人道:“既做了一个文士,那诗词歌赋,原不可不晓,但闻先贤未第之时,未尝不以举业潜心,孜孜矻矻,俾夜作昼,直待成名之后,方可寻章觅句,聊以养性陶情。今汝弃本务末,玩时愒日,措心于无用之地,不唯负尔母之训,而何以慰先人于地下乎?”钱生道:“仰聆懿诲,敢不书绅,自今儿即杜门却客矣。”言毕,急欲抽身辞出。老夫人偏又留住,将那家务细谈,直到更阑方得告归寝室。
连声唤茶,秋烟心虽要往,唯恐绣琴嘲笑,反推樱桃捧进。钱生道:“谁要你递茶,老夫人正要安置,汝等自去侍候,只与我唤那秋烟来。”樱桃便连声叫唤,秋烟故意慢慢的不动身。绣琴戏道:“秋烟姐不要误了良时,正所谓佳刻已到也,双双请上床。”秋烟道:“姐岂无心,何独见谑?”须臾又闻催唤,方走进房,只见生已盥手浴脚,便要秋烟上床同睡。秋烟推拒不肯。钱生乃双手搂定道:“汝岂怪我耶?”秋烟道:“官人以千金之躯,即仕宦求婚,犹遴择而不屑轻许,今乃爱一贱婢。奴所虑者,唯恐属垣有耳,使风声漏泄于老夫人知道,那时秋烟亦甘心受责,其如有玷于官人。”钱生道:“我既作主,谁敢多言。即使老夫人他日知之,自有我在,决不致加罪于汝。当此千金一刻,你不要假惺惺,把那良时虚过。”遂灭银灯,下绣幌,解带卸衣,共枕而睡。当晚云雨之情,虽鸳鸯之在兰苕,翡翠之在云路,不足以喻其欢娱也。钱生屡屡笑问“何如”,秋烟娇声婉转,态有余妍,仍恐有人窃听,但点首而已。
且不说罗帐欢情,再表绣琴姐,无限春心,勉强展衾而卧,朦胧之间,忽遇生来,连呼道:“秋烟!秋烟!我特来寻你。”遂抱住求欢。绣琴亦将错就错,不与分辨。刚赴阳台,又值老夫人走到,遽然而寤,乃是南柯一梦。惟见几上残灯半明半灭,窗上月光射进,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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