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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四爬上了后院的墙,六十四岁的年龄,爬起墙来确实不是那么利索,他磨磨蹭蹭地爬着。
零警戒着周围,直到确定剩余的那名刺客不在这里:“你要去哪儿?计划不是这样!”
卅四看他一眼,终于将一多半的身子攀上墙沿。
“这样走肯定暴露!该暴露的是我,不是你!他们已经把你当成刺杀目标!他们是谁?中统?军统?”零拉栓上弹,枪口对着卅四,“几年前就安排好了,我随时可以为你死的。唯一条件是,我能确定你信仰忠贞。”
卅四已坐上了墙沿,看着零,苦笑,现在他不再是老厌物马督导,他千沟万壑的脸上和世故沧桑的眼里有着难以道尽的内容,但脸上却只是一丝苦涩的微笑:“保重啊,零。”
零的枪口渐渐放低,终于低垂:“你这么冒失,我们都会白白牺牲。”
没有回应,墙头轻响了一下,零抬头时卅四已经消失了。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将枪扔在地上。他回阿手的店,茫然若失,每一步都没着没落。
鲲鹏和几个手下捶打着军营的铁丝门:“开门!放老子过去!”
门里的营长被官兵们簇拥着,枪口指着门口,一脸的不为所动。
鲲鹏气得骂起来:“牛营长!我日你八辈子祖宗!”
那位营长瞧他一眼,竟然掏起了自己的耳朵。
一发子弹精确地打在鲲鹏的头顶。鲲鹏回身,几个比他更先回头的手下顿作鸟兽散。
湖蓝骑马正缓缓近来,勒住:“鲲鹏,你要我脑袋,我连身子都给你送来了。”
鲲鹏在嗫嚅、在发抖,他绝望地看着湖蓝。湖蓝看了看自己的枪:“我还有三发子弹。”他抬枪速射,两发子弹打在鲲鹏的身左身右,鲲鹏吓得把枪都丢在地上。“五秒钟。”湖蓝蔑视地笑了笑说。他把马枪塞回了鞍边的枪套里,然后开始数数:“一……”
在湖蓝数到二时鲲鹏已经捞起弹匣装上,数到三时鲲鹏已经开枪。鲲鹏在机枪的后坐力中被震得乱颤,太不幸了,一匣二十发子弹眨巴眼就没,连街上的屋檐都被打塌了一大块,可他一发也没捞着自己的目标。
湖蓝大笑,脸一直蒙着让他的笑声有些怪异:“蠢货,那玩意是我们这行当用的吗?枪大就有理啊?我来了,你就开辆坦克来,两不管还、是、我、的。”说罢,他的马枪已经抄在手上,枪轰然响了一声,鲲鹏栽倒。
湖蓝策马,直到了军营门口,刚才对着鲲鹏砸门时的枪口齐刷刷地后退。
湖蓝下马,揪起鲲鹏的顶瓜皮看了看,终于扯去蒙在脸上的布:“什么鲲鹏,就是只死鸡嘛。”然后他抬头看着铁丝门的兵,正对着军营的是一张俊秀冷漠的脸,年轻得让人吃惊。湖蓝故意对着军营说:“什么营长,烂墙上一根狗尾巴草嘛。”
营长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
湖蓝上马,像一个皇帝在巡视他新占的领土。此时,三不管的马道空空荡荡。军统们在硝烟未尽的屋里站着,看着他们的首脑驰过,他们像机器人一样服从、静默和尊崇。
三不管在一夜之间彻底易手。
那位营长终于醒过神来,军营里停着一辆卡车,他径直走向那辆卡车,对一旁的连长说:“你们在这里,好好看住了他们!我去面见团长。还真要反了他们!这样搞下去是必须弹压了!国将不国……嗯,我屋里那几个箱子快搬上车,轻拿轻放!”
“是。”连长苦着脸去执行命令。
司机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他比营长更想逃离这个人祸为患的地方。营长看着几个兵小心翼翼将属于他的两口巨大箱子搬上车,脸上的表情近似温柔,然后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营门外。
卅四从镇里的某个角落正溜过来,耗子似的靠近了营门,先张望了身后空荡荡的马道,再看救星似的瞪着正要跑路的营长:“放我进去!”
把门的兵掉头看着他们的营长。
营长哼了一声,努力把胖大的身子挤进驾驶室。
“营座!”卅四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里边如同穿了件锁子甲。他身上缠满了用布条包裹好的银元。
营长的神情立刻温和了许多:“唉,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懂什么叫做痛快。唉,放他进来放他进来,别让人说秀才遇上兵这种子闲话。”
门开条缝,卅四挤进去。
营长热情地迎上,看起来像是想给卅四一个拥抱,却是把卅四的银元锁子甲给解下来。他熟练地掂了掂分量。
“这是三百五十块。”卅四说。
“给你搭个顺风车。便宜你了。”
营长挤进驾驶室又想起什么:“我箱子里东西要紧,再上个人看着他!”
几个见缝就钻的兵忙往车上挤,一个兵被他的班长挤下了车。
卡车发动,卷起了漫天的黄尘扬长而去。
被留下扛祸的驻军们苦着脸默送。
17
旭日初升。
那辆卡车在荒原上跑得如一条土龙。两骑在后边跟上,并不追赶,只是远远跟着。
卅四蜷在箱子旁边,那名班长开始细致地在卅四身上搜索,把搜到的任何财物装到自己身上。卅四麻木地看着,一会儿,他转头看着车后远远跟随的那两骑。那明显是湖蓝手下的天星马帮。
湖蓝用脚将一张凳子翻转,在桌边坐下,西北大饭店从此将成为军统的据点。
一个军统在向果绿耳语,然后果绿交代了什么,军统离开。果绿走近湖蓝的身边:“有人出关。”
湖蓝看着对面的阿手店:“接着说。”
“据查为执教育部官员证件的马逸林,此人自国共停战后以政府督导身份在延安任职至今,两天前挂冠辞职。此人故居西安,出关也是直奔西安方向去,西安方面我正让西安组查实。此外,他是用三百五十现大洋买的路。”
湖蓝冷笑:“教育部的穷鬼拿这么大笔钱买路,这不是明摆着往脸上贴标签吗?他根本是惟恐我们看不到他……东西还在两不管。共党没实力硬撸,只好玩这种暗度陈仓的把戏。”
“是的。”
“这地方的天色,什么时候大亮?”
果绿看了看表:“还有个三五分钟。”
“让这地方的活人都给我上街,我想看看各路神仙。”
当湖蓝从店里出来时,晨光已经让一夜枪火的两不管纤毫毕现了。
镇上的住民被军统驱赶出屋,站在街边,被俘的中统被看着,窝在另一边。
湖蓝走向那些被强迫排列成行的人,沉默着,从一边走向另一边,再从另一边晃回来。他麻木不仁地看着,似乎在思忖。
人群里有一个孩子,湖蓝的手从他头上抚过,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两下,然后拧着他颊上的肉。零在人群里看着,他直觉那家伙要行凶,但湖蓝只是轻轻拧了两下,脸上甚至带着点古怪的微笑:“鼓起来。”
被他看着的孩子一脸惊惧,直到湖蓝鼓了腮帮子做着示范,那孩子也鼓起了腮帮子。湖蓝一巴掌轻拍了下去,拍得那孩子腮里一股气全吐了出来,发出一声轻响。
湖蓝和孩子都笑了,他们两人显然都觉得这样很好玩。
零像其他人那样从眼角里扫视着这一切,然后像其他人一样低下了头。那个人让他难以捉摸。
湖蓝直起身来:“走吧。”他向那孩子的父母说,“回家把门关上。别想跑,好好在这宝地安居乐业。”他大声地对人群说:“有孩子的都带走吧。”
带着孩子的人络绎而莫名其妙地离开,连背影里都带着侥幸。
湖蓝看着离开的人,重点看着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位牵着孩子的手比其他的父亲更加用力。
湖蓝点点头,几个军统扑上去把那对父子分开。
湖蓝和那孩子附耳:“你小名叫什么?”
“毛头。”
湖蓝让手下把那孩子带走,然后走向被手下架住的中年男人:“你儿子的小名?”
“宝子……”
湖蓝开始微笑,那种微笑和他刚才嬉闹时完全不一样:“徐无鬼,你非要装人爹就装好一点,连人小名都不知道,装爹就还不如装孙子。”
男人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急着回家,就是想搬出藏在柴房里的电台,好发送给修远那老妖精。这孩子也不知道你打哪捡来的,平时当杂役,这时就当盾牌,要人帮你糊弄事就要对人好一点,这叫功夫做足。懂吗?”
那男人看着湖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终于颓然而不再挣扎。
湖蓝转向人群,平淡中藏着杀气:“我知道各位中间有很多人物,够称人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