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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当慈寿宫有客人,就能在正殿通向后殿的路上,能看到他带着三月或者四月,捧着成匹的布行色匆匆。
一开始他还不能熟悉记住那些名称与布对应的位置,几日下来,沈奚靖也开始有些得心应手,往往传旨的宫人一到,他就能准确找到前头要的布匹,快速送到前面。
并且,经过一月熟悉,沈奚靖也发现,柳华然并不是个十分挑剔的人,十几日里,他也只有一日换了大衫,其余时候,基本都是宫人给他准备什么他穿什么,倒是省了沈奚靖不少事。
转眼便是年根,因穆琛还未有帝君,所以丰谷祭与年祭都只能柳华然来操办。
这种场合,少不了穿大礼服。
每一天里,他大半都在收拾柳华然的礼服,用以参加祭典的礼服都是成套,从中衣,长衫,大衫到腰带,头冠与鞋袜,无一不是顶尖的技艺,柳华然穿一次,沈奚靖就要逐一收拾打理,熏香驱虫烫平,最后收入柜中,这事即使还有两位小宫人一同做,也很费时,之后十几天都没得空闲。
年根这一段日子,是沈奚靖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沈奚靖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八岁之后,他也只在朝辞阁的那几年过过生日,无非就是云秀山托赵修梅给他做碗面,他也乖乖吃了了事。
他一年大过一年,在这深深宫闱之中,从幼童长成少年,再从少年长成青年,想必也不过是转瞬的功夫。
沈奚靖不知为何柳华然要把他调来慈寿宫,但是这些日子他也经常去前头伺候,没见柳华然对他有什么特别,索性不再想这些事情,踏踏实实在慈寿宫做活。
很快便是除夕,天启七年这个丰收之年平静地过了去,天启八年在一场冬雪里悄然来临。
年节之后,柳华然突然决定给穆琛采选宫侍,这件事是他跟穆琛商量过的,穆琛这次答应了,沈奚靖当时在场,他没看到穆琛有什么不情愿。
他只是很平淡点点头,并且感谢柳华然给他操心这事。
不知道为何,在对待这个问题上,柳华然一向态度不是很强硬,他几乎每月都要跟穆琛提一次,但前几年里,穆琛从来都不曾答应,今年他应下,反而柳华然呆了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露出欣喜的笑容:“皇儿大了,是该考虑子嗣问题,这次采选父君与父侍们一定替你挑几个可心的。”
既然穆琛都同意采选,那柳华然也很大方,虽然他嘴里说的是“父侍们”,但他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周荣轩是一定也会参与进来,这也是让皇帝放心。
穆琛难得露出笑脸,过了年他就十八了,即使柳华然拿他立帝君与采选的事情无可奈何,但朝臣们却不肯放过他。
虽然他宫里有四个宫侍,但那些都是宫人出身,并且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升到从八品秀人或者诞育皇嗣,这令大臣们十分着急。
在大梁历朝里晚立帝君的比比皆是,毕竟帝君身份特殊,也不是轻易就能废立,但是采选却不宜太晚,当年英帝十八岁采选已经是穆琛所能坚持的极限,所以当今次柳华然再度提出来,穆琛也就顺势而下,点头答应了。
因为他点这一下头,整个永安宫都忙活起来。
正月十五,正是元宵佳节,这一日,柳华然下了懿旨,通传各郡府开始操办皇帝采选事宜。
大梁自古以仁德治天下,历代以来帝君与皇帝感情都很和睦,因此采选并不频繁,往往在位期间,也只几次便不再充盈内宫。
因此,这天启朝的第一次采选,各郡府都很谨慎,一层一层的筛选十四到十六岁的未成亲少年,大梁采选以样貌德行最为重要,家世倒是次要。
之后二月到三月,各郡府选中的少年们动身上京,三月末时,这一批采选的三百二十七人全部到京。
三月末时,筛选过后的五十八名少年留住内宫采云所,等待四月初的殿选。
大梁的采选十分复杂,程序繁多,沈奚靖从未见过整个流程,但在他看来,宫人们的扩选已经十分繁琐,想必采选要更甚一些。
在他们留在采云所受训的这一段日子里,每个少年的相貌画像与身家背景都发送到各位主子手里。
柳华然对这事非常上心,他经常招来其他三位太侍一同看那些预留采人的资料,甚至在皇帝不忙的时候,也叫皇帝过来看。
穆琛从头到尾对这事情都不是很上心,他会过来,也多半都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再没更多意见,沈奚靖甚至听韩之琴给他八卦,说柳太帝君十分担心穆琛的身体,总觉得他是不是身体有恙又不好讲,导致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心思。
沈奚靖听了简直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问他:“那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宫里的宫人平素没什么娱乐,就连很少聊八卦的韩之琴这次都跟着讲起来:“哪能啊,咱们主子都招来李太医正问过,李太医正保证皇上身体绝对很好,后嗣问题不需要太帝君担心。”
虽然大梁历代十分好色的皇帝并不很多,文帝都算是宫侍最多的一位了,但像穆琛这般完全不上心的也很少见,沈奚靖心里存了这份好奇,却也没地方问去。
四月初,礼部选了个好日子,天启朝初次采选在和元殿拉开帷幕。
穆琛没有高位的宫侍,所以做主的人,也就是柳华然他们四位太侍与皇帝穆琛,这一天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傍晚华灯初上柳华然才回到慈寿宫,这日他心情极好,回来就说要赏赐,把正在吃晚膳的沈奚靖忙得团团转,饭也没有吃完。
等终于消停下去,韩之琴又带了点心过来,说是太帝君赏赐的。
沈奚靖谢过他,让四月准备了一壶好茶,虽然相处时间只几个月,但是韩之琴与沈奚靖倒是关系益发好了,沈奚靖嘴很严,听到什么都不会说,韩之琴摸清他的脾气,就老找他聊天。
这样没什么不好,沈奚靖来了慈寿宫就躲在后殿里,对慈寿宫的情况也都只能靠韩之琴来了解。
果然,韩之琴见了茶水,便把四月轰了出去,与沈奚靖一块点心一口茶水地凑在一起。
“今日可累死我了,也不知主子怎么回事,平素不是这般挑剔的人,可今日就非得让那些采人答好多话,还得站起来走两步给他看看,折腾到后来只剩皇上脸色还好看些,南宫主子早就不耐烦了。”今日是韩之琴跟着柳华然去的和元殿,自然旁观了全部过程。
沈奚靖点点头,没接话茬,只问:“那最后留多少位?”
韩之琴撇了撇嘴,道:“有好些我看着都挺漂亮,偷偷讲,这要是文帝还在,指不定都留了,不过现在这位看着还是淡淡的,只有十来个点了头,其他的连点表示都没有,主子与其他太侍们又扣了些下来,最后只留了十个。”
一听这数目,沈奚靖都跟着乍舌。
三百多人最后筛选下来仅留了十个,这天启朝的采选也太严格了些。
“那是太少了些,不过人少些倒好,没那么多事。”沈奚靖说。
他有些饿了,连吃了好几块酥饼,有吃的在眼前,他可没工夫想其他的闲事。
“没那么多事?”韩之琴说得阴阳怪气,“你可不知道当年那情景,我进宫时还是先帝在世,告诉你,只要涉及到皇帝,就没有简单的事。”
沈奚靖愣了愣,随即笑笑:“那也跟咱们没甚关系。”
韩之琴听了他的话,先骂他没出息,然后又拿眼睛看了看他,才说:“我是肯定没甚关系,你嘛,就说不定了,你这相貌虽不是顶尖,但是人品可没的话讲,依我看,你可比今日选下来的那些采人强多了。”
他这话说得沈奚靖心中一凛,马上摇头:“韩哥可不许胡说,我这土里土气的,可不能跟小主子们比。”
韩之琴拍拍他的头,笑道:“韩哥与你玩笑,看你吓的。”
沈奚靖松了口气,揭过这段不提。
第二日,安延殿的份位折子,下发到所有宫所。
十个采人,受封从七品淑人一人,八品采人四人,从八品采人五人。
这个从七品淑人,瞬间成为整个永安宫的焦点。
天启八年的采选,是穆琛登基以来永安宫里动静最大的一件事了,因此小宫人们都七嘴八舌,没事就凑一起谈论各位宫侍。
这一批十位宫侍,是全部都有份位的,与那些至今都住在清心所的宫人,可谓天差地别。
当日晚上,等韩之琴又带着吃食上沈奚靖屋里去,他便知道了各位宫侍的底细。
那位从七品淑人,是四安总督苏劲成的次子,名叫苏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