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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莫怜恨声道,“不错,除了这个,你还记得什么?”
“春水在我怀中留了字条,说,如果我和师兄活着,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嫁我为妻……”
“不错,”逼着于慕去回忆这些,应莫怜心中也不好过,但他还是说,“你不要忘记,你为春水姑娘刻了碑文,上面称她为你的亡妻,如今你已经算是有妻室的人了,却还和梅情如此纠缠。”
听到这里,梅情已经把五年前发生事情的大概想了个明白。
其实当初荷风院在兴建的时候,由于梅情的疑心十分重,所以每件屋子里都修了可以躲避一时的地方。由水火不侵的材料修成,供一人藏身所用。空间十分有限,能躲下两人已是极限,是万万也容不下第三个人的。这春水跟了梅情多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日火势猛烈,于慕和应莫怜都已经被烟熏得晕了过去,等死罢了;可这春水却杀了仅剩的几个清醒的下人,把于慕和应莫怜塞了进去,救了他们一命,并留书给于慕,希望死后能成为他的妻子。
后来等火势消退,众人离去,两人逃出来后,自然也就从了春水的心愿。
究其原因,是春水早就对于慕抱着好感,不过她也知道此人和自家少爷的事情,更料定梅情对于慕不是出自真心,但于慕也断断不会接受自己,所以用了这个方法嫁与于慕为妻。
这方法够绝也够狠,更让活着的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慕本来就是心地十分柔软之人,虽然春水杀了几个无辜的人,可依当时的情形,他们也活不下来。罪魁祸首到底还是梅情。这么一来,于慕也没有了说“不”的立场。
想透这一层,梅情几乎要咬断了牙齿。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春水——真是丑人多作怪——也不怕这是对逝去之人的大不敬,将来会遭报应。
同时他又明白,原来应莫怜就是那次被自己所伤的蒙面人,怪不得自己一来藏剑山庄就受他处处刁难,要不是于慕护着,自己的处境恐怕相当危险。那么这几年自己平安无事,一定也是于慕阻拦着应莫怜。
这个藏剑山庄,原来是这么个地方,恐怕当年的采花贼,和应莫怜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而且,说也奇怪,自从上次的武林大会后,那采花贼就真的再没有出来过,大家也都相信自己当年烧死的就是采花贼。
于慕当然不是会去采花的人,如果也不是应莫怜,那么会是谁呢?
于慕称应莫怜为大师兄?那应莫怜也是隐山的人?怎么以前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梅情乱七八糟的想着,应莫怜已经大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于慕应言屈膝而跪。
应莫怜接道,“你都忘了吗?你忘了梅情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前几天的事情,我当你是五年后初见他,心情不能平复,你也告诉过我,现在梅情对你已经是真心的了。我还以为他真的幡然悔悟,也就顺着你,可今日呢,梅情说这些话又算什么?这算是哪一点对你真心?真情?真意?”
于慕还是不说话。
应莫怜又气又恨,“你不开口更好,省得为他辩解。这个梅情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却偏偏被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都只为着他。如今可好,他哪里有怎么变好,哪里对你有一丝半点的心意?简直与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你也其他什么都不必说,我只要你赌咒发誓,从此把他在心里放下,不然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于慕还没做出反映,梅情心底已经把应莫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我们两人的事情何时用你来管了?你不就是于慕的师兄?才有几两肉就开始卖膘,你以为你真肥啊?
在心里骂当然是越骂越不够,尤其是看见于慕缓缓的闭上眼后,梅情真的快忍不住了,还好于慕在此时开了口。他才没真的跳出来和应莫怜对上。
“大师兄,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于慕的声音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几乎散了架,可话语中的决心却万分坚定。
“……于慕,”应莫怜顿了一下,仿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梅情此人身上哪里有半点可取之处,为什么你就是如此看不开?就算你喜欢男子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他……”
“大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立即被打断,“那你告诉我什么意思,你这个样子,真的……真的……”应莫怜一顿声一咬牙,硬是挤出了这句话痛下猛药,“真的……很贱……”
这个“贱”字一出口,于慕的脸色蓦地惨白,躲在一旁的梅情也愣住了。
半晌,于慕才轻声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按理说,他那么对我,我自然应该报复,应该恨他才对。如果从此要我不再与他见面可以,但是要我去做伤害他的事,要我看他痛苦,看他难过,我却怎么也不能。”
“可是,若要那样,借着伤害他伤害我自己来忘记他,恐怕……我会算是更贱了吧……”
“上天何其残忍,要我爱上这样一个人;也是我自己不该,就算已经死了心,可还是想多看看他……”
“大师兄,你懂吗?”
“这世上偏偏就有这样奇怪的事情,任他对我做什么,我却不愿看他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伤心。”
于慕把这些话说给应莫怜听,深深受到震撼的,却是梅情。
纵然以前他已经明白于慕对自己的感情,可这次亲口听他的剖白,感觉又是不同。
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的百转千回,有这么多的黯然神伤。——梅情看这次于慕这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原本以为他只是迟钝别扭,或许粗鄙得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这番话却告诉他,自己大错而特错了。
于慕不但还牢牢的记着五年前自己对不起他的地方,而且对于如今自己满不在乎的态度也早已觉察分明,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感受,所以从来没有提过一个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于慕又是怀着什么感觉每日对着自己?
梅情突然连想都不敢想,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了他。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首次领略到爱情的魔力和神奇。
听了于慕的话,应莫怜也久久没有出声。
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想起了自己爱的那个人;也想起了那时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心情。
应莫怜长叹一声,合上了眼睑,眼睛立即酸涩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他首次理解了于慕。——爱人并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个不珍惜,甚至践踏爱情的人。所以,决不能就这么饶了梅情。
池塘中的荷花,盛开恰似五年前。
池塘旁的三个人,却再不能回到从前。
这番说在池旁的话,改变的,却是众人的今后。
12点以后贴的,算这两天的分,三天后贴结局,谢绝转载,就酱啦
那日凉亭事件过了不久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梅情的奇怪的变化。
他经常是恍恍惚惚的,还时不时的叹上一两口气,仿佛是极哀怨的样子;居然连有时候小友和司徒晴空挑衅的骂他,他也不回嘴。更可怕的是,以前他老觉得于慕陪他的时间不够,为这个抱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现在他却处处躲着于慕。
不过,当然,他还是没有离开藏剑山庄。
于慕当然发现了梅情的这些举动。可他现在心思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去考虑这些,反正凡事随着梅情就对了。
可又过了几日,梅情竟然也不与他同床了。
就算是晚上在一起,也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梅情就是抱着于慕,盯着他的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猛瞧,也看不出梅情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是于慕懒得理会,可被这样盯着的次数多了,心底也未免有些发毛。
可根据下人们说的,有时候也曾见他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傻笑。
不过要于慕去想梅情傻笑的样子,他不但没有想出来,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梅情进入了藏剑山庄的一个月后,一个季春的傍晚,他终于首次出了山庄,骑马来到了扬州城内。
他本是为了舒解郁闷的心情而来,谁知刚到酒楼就碰到了几个狐朋狗友,说什么喝闷酒伤身,就拉他去了秦淮河上的花舫。
梅情一边走一边想,该不会就是这几个该死的东西画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像。他心里冷笑着也没有怎么特别反对。
酒过三巡后,众人都有些放浪形骸起来,全搂了姑娘在大腿上劝酒,旁边还有一些涂脂抹粉的小倌在旁侍侯。这人在姑娘身上揩几把油,那人明目张胆的把手伸进小倌的衣内,渐渐的都有些不堪入目了。
只有梅情一个人端坐着喝闷酒,任谁要敬酒都一律挡开,到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看他似乎心情不好,也没人敢惹他,更没人敢上去问他出了什么事情。梅情也就自得其乐,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
慢慢的,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