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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顿饭吃完,杨峻擦了手,起身道:“我们进书房说话。”
书房其实并不是简单的书房,是整间宅院里最私密也最安全的密室。
它建造在二进东厢两间耳房夹壁之中。宽只有五尺,长也不过九尺,不仔细研究,往外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屋里各处在你想像不到的地方,还藏着各种武器。它的墙体也比别的墙更厚,也不怕有人偷听。
杨峻进了耳房,推开靠墙的柜子,从露出来的三尺高门口弯腰进入,屋里没窗但顶上有风口,因此点了灯不会灭,但外面也看不到灯光。
直到进了屋关了入口杨峻才放松下来,虽说方才那点意外让他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曾令他感到有多么了不起。他顺势坐进一头的大躺椅里,说道:“杨家既然有人看着。那目前是下不了手了,不过我们却可以想办法把宋澈他们的注意力引开。”
范舟递杯茶给他:“怎么引?”
杨峻道:“声东击西。你们挑个杨家人出手,把人都引开,再行往杨家本族下手。”
范舟看向柳余蝉。如是是这么简单的手段,他觉得他也能想得到,但是柳余蝉却什么也没做就回来了。他说道:“柳老弟若是能在苏州多呆几日而不是匆匆回京,恐怕已经找到机会得手也未可知。”
柳余蝉冲杨峻抱拳:“事关重大,柳某不敢擅专。”
“你是对的。”杨峻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范舟便就拢手不语了。
杨峻又站起来,踱了两步道:“杨沛这一堆定是没有机会下手的。他的长子杨从溪单身在家。身边又没有通房侍妾,想必有些寂寞难耐,你不如回苏州找几个诱诱他,等到他上了钩。暗中护着他的那些人必然会被引去注意力,到时候你就再向杨沛的几个弟弟下手就成了。
“苏州的皇亲高官也不少,若是他们醉酒或是争风吃醋什么的死两个在他们手上,还怕成不了事么?”
柳余蝉拱手称是。
杨峻指着范舟:“去打听看看宋澈这几日的日程行动,最主要的,是先确定苏州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范舟颌首。转身出了门来。
出门之后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鼻孔里微哼了一声,才甩袖踏出门来。
门外清风淡月,花香袭人,夜景美得让人沉醉。
他站在廊下杨峻先前站过的地方掐了朵茶花,这才缓步往前堂帐房里走去。
清风透过月洞门扑面而来,他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但目光落在那半启的门上他忽然又不动了,雕花门里是镶了一线彩色玻璃的,灯光一照,忽然就照出他身后一张脸来!
他还没来得及收手,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嘿嘿,终于捉到只老狐狸!”商虎刷地扯下面巾,咧嘴冲身后提着剑走来徐镛道:“您看看这人认不认识?”
徐镛将剑直插入鞘,缓步踱到前面来,就像打量只跌入网中的猎物一样肆无忌惮地目光扫着他,片刻道:“瞧他这身打扮,就算不认识也绝不会是什么二流脚色了。再有他面目浮肿两眼无神,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虚不全,一般是狗腿子才会有这般尊容的。”
这番话顿时引起别处收拾完过来的侍卫们,七八个人顿时都抱着胸凝着眉盯着范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起来。这模样哪里像是在面对一个狡猾而奸诈的敌人,根本就是在以绝对的屠夫姿态在估量一头将被分割的猪……
范舟本来还只是心慌,现在被这么多双眼睛凌迟,顿时已通体发麻汗如雨下了。
他觉得自己不但像只等着被宰的猪,而且还像只被组了团的猫队围着打发时间的耗子……
慢着!耗子?是了!先前护卫说灯笼被耗子撞了,而且灯还熄过片刻,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进来了?!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柳余蝉还敢说他没曾带人进来?!
他牙齿都在颤抖了,“我,我只是个掌柜的,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第385章 是谁背叛?
“当然是想跟掌柜的谈谈心啦!”
商虎打了个哈哈,剑尖往他脖子上划了一痕:“杨峻在哪里?”
徐滢从沈曼那里把消息问到之后,宋澈立刻就联合徐镛把突袭计划给制定了。所以打从昨儿开始他们就以最隐秘的状态隐藏在周围,但是杨峻毕竟还是有两手的,他们在试探过虚实之后发现这宅子防守严实到基本无缝可钻的地步,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方才柳余蝉进来,他们才算是找到了点突破口,把其中一个侍卫趁夜掳走替换进来,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精准控制了各处暗哨,这才在没有惊动任人的情况下掌握了主动权。
而没想到他们才进来,就遇上这个人模人样的掌柜,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怎么可能看出来他有猫腻?
范舟听到杨峻二字,更加又心跳了起来。
他其实很早就在防着这一天到来,但是他们未免也来的太快了。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不认识什么杨峻,几位恐怕找错人了吧?”他吞咽着口水说道。
徐镛一副不想与他多废话的样子,与商虎道:“找两个人,先把他头发剃了,剩下的人随我去搜,要是剃完了还不交代,那割耳朵,割完耳朵还不说就割鼻子嘴巴四肢,一直到他死为止。要是我提前找到了,那就快刀结果他。”
商虎痛快地答应了,带着个侍卫押着范舟坐在旁边门墩上,当真就掏出把寒光闪烁的刁首剃起他的头来。
书房的隔音太好了,杨峻与柳余蝉竟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他们还沉浸在对最后一搏然后光荣隐退的美满计划里,只要把杨家灭了,他们也就可以隐居乡野做起土皇帝,此时成功离他们那们近,令他们简直都有些不舍。
杨峻推开耳房柜子,先让柳余蝉出来,然后自己走出。正要说什么话,他却侧耳静默起来,片刻他与柳余蝉道:“为什么这么安静?”
柳余蝉也蹙了眉:“不错,护卫们呢?”平时每到他们从书房出来。外面都必然会有暗号接应的,但此刻静悄悄,静得好像坟墓一般!
“回去!”
杨峻蓦地低呼,然后飞快推开柜子又钻了回去!
柳余蝉动作稍慢,衣袂挂住屏风。发出轻微响动后才跟上他脚步!
但是这轻微的响动也并没有逃过徐镛的耳朵,几乎就在杨峻二人避入书房的刹那,他也如飞鹰一般从侧面廊下飞快掠了过来!
耳房门被推开,暗门这边的杨峻整个人紧绷着身子,呈现出从来没曾流露过凝重。
徐镛站在耳房中央环视四处,目光最先落到紧闭着的窗户上。然后才顺着齐整的家俱逐样打量起来。
苏靖扶着剑随后进来,压声道:“我们世子爷已经在外围设下天罗地网,请将军示下!”
杨峻眉头陡然一动,握拳起了身:“是徐镛!”
柳余蝉怔住。
“你不是说没有人跟踪吗?!”杨峻倏地变了脸色,双眼如电瞪向柳余蝉。
“确实没有人……”柳余蝉的语气也不再那么笃定。虽然他当时做了极保险的掩护,但眼下徐镛寻到了这里,他又怎么解释?!看到杨峻这目光,他也透心底的发凉,杨峻这分明就是疑心上了他,他本就是个疑心重的人!
“我柳余蝉对天发誓,倘若我有背叛三爷之处,定叫我今日血洒当场命丧此地!”他跪地发誓。
杨峻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凝眉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桌子。柳余蝉跪着的地板前方两尺就赫然出现个洞口来!
“先下去再说!”
柳余蝉一怔,连忙随着他进了去。
这是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地道,杨峻等他下了地,便就把手伸出来:“把身上的剑和匕首毒药什么的全都给我。”
柳余蝉略顿。随即把藏身的所有东西全部解了下来。
他的武功本不如杨峻,没有这些东西,他便只能任他宰割。
但他也不能反抗,因为面前的人太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舍弃你。
他们往前走了约摸十来丈,视线豁然开朗。面前有了两分地大小的一间陋室,有两张潮迹斑斑的椅子,还有张桌子,而且空气中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植物的味道,看起来本应是座储菜的地窖,而不知被杨峻什么时候改成了避难的场所。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杨峻坐在椅内,握拳抵着额角说道,“一定是出了叛徒!”
柳余蝉不曾说话,以免说多错多。
“难道是范舟?”杨峻忽然抬头。
徐镛顺着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在靠墙的这堵橱柜前止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