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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曲唱的便更糟了,何止没得神髓,连唱词也是十句九错,听了只是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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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寻欢后那程驸马又独自在勾栏院逗留半日,至晚方来宫中请辞。
萧凛心情甚好,问他可有相中的宝物想带了回朝。
驸马垂首笑的暧昧:“相中了的只有一件,只是不知君上是否舍得?”
萧凛闻言朗笑:“我知道你相中了什么,可惜的是这个人我不是不舍得,而是已将他许了 旁人,我为一朝之君,总不能食言吧?”
“我不要他人。”那端程御香一字一顿:“我只要他那只胭脂红,如若君上成全,我定奏 禀女主将兖州奉还。”
“兖州?”这两字叫萧凛双目顿时放光。
那是三年前苦战后赤国被月氏夺去的要寨,群山绵延可守可攻。
这实在是个太大的诱惑,大到他连拒绝的话也显得力不从心。
“胭脂红固然是媚人。”他道:“只是我若把它砍了赠与驸马,那便是个死物了,既是死 物,又哪里还有往昔颜色呢?”
程御香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往前进了一步,面不改色发了句话。
“圣上有所不知。”他道:“据说只要寻个极寒处将人血冻凝了,再找个快刀手,莫说剁 后手足颜色得以保全,便是血也不会多流几滴的。”
静中奇源 2007…8…28 11:43
血凝冻(下)
四
锦瑟清早时本是端了水要去服侍晏青衫洗脸的,她心情轻快,一路哼歌,根本不知道昨夜 发生了些什么。
除开有堂会的日子,她每日掌灯时分都会喝碗甜汤,接着就一路痴睡雷打不醒。
晏青衫对她,也可谓是心思用尽。
所以在这勾栏院才有了这么个世事不解的锦瑟。
今日她心情轻快是因为晏青衫身子一日日恢复,还有他们终于有了可以离开这金玉牢笼的 机会。
可半道里虹姨却突然杀将了出来,连拖带拽押她回房,还将门锁了任她拍打。
自那日她咬伤萧骋之后勾栏院便多了这规矩,凡晏青衫有客,锦瑟一概不许外出房门半步 。
有客?
这念头响起时锦瑟手中铜盆顿时坠地,她开始在狭小房内奔走犹如困兽。
到下午房开时她已然快要疯了,象支急箭般的射将了出去,因担心早先还命悬一线的晏青 衫能否熬的过这关。
到东厢时她发现晏青衫蹲在墙角,赤足披发,正拿左手五指抠那墙上血诗。
诗统共二十个字,已多半被他挖去,墙上留着道道深浅血痕。
那是他指上新血,血肉抠破砖墙的印记。
锦瑟见状忙将他手一把握了,细看时指甲劈裂血肉模糊已是惨不忍睹。
“你做什么?”她痛哭失声:“要除下这些字,不可以寻把铲子吗?”
晏青衫将手轻轻抽回,搂住她肩,语声无限温柔:“你想念你家人吗?”
锦瑟当下一愣,将头挤进他胸怀:“干吗?想赶我走吗?我没去处,哪里也不去,我的家 人就是你。”
“那好。”晏青衫拥着她:“你便跟我吧。这世事难料,骨血至亲也就未必可靠。”
锦瑟在他怀中觉得温暖无限,“嗯”了声后久久不肯起身。
“下雪了。”许久后晏青衫才发声,调门无悲亦无喜。
窗外果然扬起了雪花,被风卷携纷扬落下。
“咦?”锦瑟奇怪,扑到窗前踮脚打量:“奇怪了,怎么四月还会有雪?”
晏青衫走到门前,右手扬起接住了几瓣雪花。
那只胭脂红仿似已没有热意,六瓣雪晶在掌间许久都不曾融化。
“不奇怪呢。”他喃喃自语:“是必然,我躲不过生命里这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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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时院里积雪已有半人厚,洪都虽地处北疆,但四月里这般漫天飞雪河川凝冻却还是少 见。
勾栏院里这夜没有客人,烛火映着门外蔼雪,透着平日里少见的落寞寂寥。
晏青衫在门内椅上坐着,房门大开,北风掠动他衣衫,扑簌簌敲打着右手那抹凄滟的胭脂 红。
这样坐了多久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仿似是从掌灯时开始,一直孤坐到世间星火落尽。
前日长夜寒凉,可他心还有来自远逝岁月的暖意。
如今呢?
――如今是月寒霜冷血凝冻。
他笑,起身唱了这句,余音未尽时院里脚步声纷至沓来。
“晏青衫来见。”门外有人厉喝。
他推开门,院里萧凛领头站着数人,人人都是满面煞气。
沉默里他往前迎去,青衫掠地缓缓无声,象静夜里流淌而过的一泓月光。
萧凛在原地挥了挥手,即刻有两人左右将他架住,一人挥锹在原地挖坑。
坑挖好了,窄而长一道,刚巧够他躺下。
不等旁人使力强迫,晏青衫已蹲下身去缓缓躺下,安静的似每日席地而眠。
斜里萧凛递来一个小巧的烤手炭炉,说是要他搁在胸前护住心脉,他便缓缓接过塞了入怀 。
旁侧拿锹那人开始往他身上铲雪,很快他周身就被冰凉覆盖,只余了头颈和那只胭脂红在 外。
自始至终他不发一言,象只安静乖觉的猫。
萧凛有些奇怪,俯下身捏住他下颚发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来意?”
“不知道。”他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萧凛这问后晏青衫先是勾了唇角一笑,紧接着长叹了口气道:“院落里竹子刚 发了新芽,是禁不起这场雪的,它若反抗,今日头顶便会是烈阳吗?”
众人无语了。
此刻夜深,雪初霁月半明,他那口叹息被凝成了霜雾,久久徘徊不去。
“早如此知趣,你又……”
萧凛咬牙,本还想说些狠话,恍然间却被眼前情景摄去了心神。
月下晏青衫已然闭上双眼,脸颊微微泛了青色,那种天池至纯之水凝冻后的极浅青色,仿 若隔空能将你倒影照见。
而他那只右手却是惨白的,没入了雪中,能瞧的见的便只有那抹胭脂红,因着雪色而益发 明媚的胭脂红,颜色象吸尽了来春万紫千红每个枝头的芳华,如今在这雪夜做最后的绽放。
“也难怪他要你这只手。”萧凛长叹:“这样颜色,又谁能忘呢?”
晏青衫不语,呼吸开始浅淡,连唇间唯有的血色也缓缓褪去。
这一夜如此漫长。
漫长到他开始觉得先前所有苦痛相加也不过只是一瞬。
最后终于有人发声:“好了,再冻下去他性命不保。”
话音落地黑暗里便扬起一道亮光,那样耀眼美丽一道弧光。
果然是快刀,也果然是血已凝冻。
胭脂红自此再不属于晏青衫,它被装了入匣旁侧放有万年冰魄,将颜色永葆。
伤口处只涌了蔷薇大小几丛鲜血,很快就被上好创药止住。
萧凛得知消息已从燃着炭盆暖室内步出,正吩咐众人将晏青衫从雪里掘出。
“圣上。”他跟前人奏请:“得想个法子给他缓冻,不然他性命难保。”
萧凛挑眉,拦腰将人事不醒的晏青衫抱了。
“放心。”他道:“你们只管将胭脂红送于驸马,我自会亲自代他暖身。”
倾城怒(上)
一
醒来时天已亮透,晏青衫发觉自己被拥在萧凛怀里,想挣脱时却发现没有一丝气力。
右手伤口剧痛,纱布裹不住鲜血淋漓。
本是已然止住的血,因为黎明时萧凛欲火难耐而落了满地。
如今他心得意满睡了,拥着晏青衫仍维持那个龌龊不堪的姿势。
晏青衫明白到血这样流去他可能活不到萧凛醒来。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
于是他起身,将衣衫披上挣扎来到门前,开门时霞光万道刺来,叫他几乎睁不开眼。
“虹姨。”他拍打木门哑唤。
院落里有个人影渐渐清晰,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那端望他,目光里百味杂陈。
“放心。”晏青衫回迎那目光探询:“我从不负你,也定不负你。”
转瞬那白影无踪,虹姨踏着细碎脚步前来,晏青衫眼前渐渐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听到萧凛正在发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反正不许他死!他死了,我 可没法向七弟交代。”
七弟,萧骋。
晏青衫在黑暗里触碰到了这个名字,暗里最后的光,冰雪里唯一的暖。
“你到底会是我的救赎,”他默念:“还是我最后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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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胄王新府,有密客来访。
“王爷。”来人躬身:“将军不便来访,只托小的带话,说是提携栽培之恩永不相忘,来 日王爷上天入地,他都会第一个相随。”
“上天入地?”萧骋闻言笑了,扶他落座:“我又上的哪门子天,入的哪门子地?你们将 军误会了,大家都误会了,我卸下军务来到沧州,其实没有半点不甘,圣上也不曾逼迫于我。 ”
“可是……”来人迟疑:“王爷文武全才,又宅心仁厚,论理实在是比当今圣上更……”
“没有论理,没有可是。”萧骋扬手止住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