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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思墓中,巧云闲来无事,数着墙上的海棠花。丁斯薇则在金屋内翻看着一卷卷乐谱。前三卷乐谱经过她的整理与改动,已经趋于完美,第四卷乐谱由于被烈火焚烧,残缺了一些。第五六卷乐谱缺失。第七卷乐谱在曲风上与前几卷格格不入,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此外第八九卷乐谱还算完整。最后一卷仅仅有个开头,却没有编撰完。
原本清溪散人告诉自己这些乐谱的编撰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可为何它们仍有残缺,甚至第七卷曲风迥异。她思索着,核对着每一个音。
“叩见皇上!”巧云的声音从外室传了进来。丁斯薇放下琴谱,走出金屋。尹睿详向自己走近,他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仇恨,玉妍的死,毕竟也过去了这么久,他的心也应该释然了。
他信手翻过案桌上的琴谱,这是第十卷,这一卷仅仅有一个开头。丁斯薇正想询问它为何没有完结,尹睿详便开口了:“这些琴谱是我父皇命宫中的乐师编撰的盛世之音,这一卷因为某些缘故遗失了,妍儿非常遗憾。”
“这一卷的遗失不仅仅是玉妍公主的遗憾,也是天下人的遗憾。这第七卷曲风迥异,我认为它绝对不是我娘和清溪散人所作。”丁斯薇在众多的曲谱中将第七卷找到,呈给尹睿详。
第一次,他们能如此平心静气的谈话。丁斯薇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气氛,因为接下来她就要从这个暴戾的君王口中问出有关沙落痕的事。“皇上。”她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
尹睿详转身看着丁斯薇,她第一次称呼自己为皇上,他也是那么的不习惯。见她紧紧地闭住嘴唇,不再继续说下去,尹睿详也不愿打破这样的宁静。他坐在案前,仔细地看着第七卷琴谱,感受着它的旋律,另一只手在玉瑶琴上试奏着这些音律。
“他还好吧!”丁斯薇淡淡地说,那一个“他”字说得很小声,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害怕。她不敢想象尹睿详会把他怎样。也许沙落痕已经死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了。不管是沙落痕来或者不来,她的心都会痛,可她又偏偏想从他的口中探知个结果。
“你是想他来,还是想他不来。”尹睿详将这个二难的选择丢给了她,自己则是畅快地在玉瑶琴上弹奏着。他以一种欣赏的神色弹奏这把琴,眉丁斯薇看着他宇间升起的一丝畅快,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我。”丁斯薇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她欲言又止。
尹睿详似乎对第七卷也有些不满意,于是拿起丁斯薇校对好的第一卷来弹奏。丁斯薇站在尹睿详的身旁,呆呆地看着玉瑶琴。此刻她已经想清楚了,她只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她没死吧?”丁斯薇试探地问。
“他已经回希繁国了。”
他回去了,他知道自己待在墓室之中,他竟然回去了。她的心真的有些伤感。她忍住心中的痛苦,脸上又浮现出一股傲气:“回去了就安全了。看来皇上与我爹最近相处挺融洽的?”
尹睿详放下琴谱,窥视着她脸上慢慢变化着的表情,他对她充满了好奇:“何以见得?”
“我在这里等着皇上的折磨,而皇上似乎对我仁慈了许多。一定是我爹最近没有做出让你心烦气恼的事情来。”
“听说昨夜你弹奏的曲子令人凝神静息,朕也想听听。”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朝野之事,由母后把持,他也不费神,只是近来丁慕德收敛了许多。他也不想再与他起任何纷争。
此刻,他主动要求她为他弹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忆她与睿详大婚那日,自己极力弹奏《雾飞花》,吸引了满场宾客却吸引不了他。想她“玉瑶佳人”誉满京都,何等倾城之貌,何等惊世之才,尹睿详却不听不闻。她曾经暗暗发誓,不会为他演奏。
她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看着那把玉瑶琴,再看看那些凌乱的琴谱。尹睿详的目光里没有邪恶,干净得让她不忍拒绝他的要求。尹睿详看着眼前这个孤芳自赏的美人,也打消了听琴的念头。“朕突然不想听了。”
“可我突然想弹奏一曲。”丁斯薇布好琴,调好弦。端正地坐好,她不仅要为他弹一曲,还要将这一曲弹到最完美的境界。她不相信,他真的就那么鄙夷自己的琴声。
记得清溪散人说过,琴声欲感人必先感己,那么她就要将自己的全部情感倾注于指间。让它如柳絮般随风飘散。闭上眼,她温柔地捻弦。雾正浓,桃李千树尽芬芳,弱风凭栏,花雨纷纷散。点点绯红,恰似点点温柔。轻落在美人发间。雾朦胧,花依旧,只是徐风轻过,将花香带走。
尹睿详沉浸在她的琴声之中,感受着那种‘雾中浓,花正香’的梦境。她紧闭着双眼,优雅地抹弦复挑,偶然扬起下巴,露出一张玉致的脸庞。她双眉紧蹙,唇角微扬,随着曲子的跌宕起伏在脸上流露着心底的情感。不知是被曲子感染,还是被她的美吸引,他看着她,竟然有些痴了。
一曲《雾飞花》,繁花点点,似有似无;花香盈盈,似近似遥;浓雾薄云,似聚似散;倩人巧笑,似隐似藏。曲终,丁斯薇睁开双眼,她知道一个高超的乐师是不应该随意泄露出自己的情感,但此刻她想这么做。她想让他再次聆听大婚那日她所奏的曲子。
“不愧是‘玉瑶佳人’。”能得到他的这句赞赏,她心满意足。只是她不知他对此曲是否有似曾相识之感。
“现在朕就带你去百音楼。”尹睿详快步向前,拦住丁斯薇。
“不,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尹睿详顾不了许多,只是挥挥衣袖,便有宫婢上前将她带走。他不在乎她是否情愿,他承诺她,会把这把玉瑶琴归还于她。普天之下,能将这把琴的妙处发挥到极致的应该也只有她。
月上柳梢,长思墓前置酒,建章王尹睿昭一边对月小酌一边等候着皇上。
“昭弟有此雅兴,朕今晚与你不醉不归。”尹睿昭也坐下。
兄弟情深,杯酒频传。睿昭等候多时,那琴声终究不来,心中有些不甘。“皇兄,臣弟昨夜明明听见自墓中传来,想必今日那人不曾弹琴。”
听睿昭口口声声道出那声音自墓中传出,那么就让他登堂入室,亲自走一遭。让他死心吧。尹睿详取出星形钥匙打开墓室,这间墓室外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包括他的母后。
睿昭何其有幸能进入此墓穴,他巡视四周,不见人影,总算相信那声音不是源自长思墓。“皇上,兴许真是臣弟不胜酒力,听错了,皇兄莫怪。”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干戈玉帛
百音楼,曲径通幽,庭院之中假山林立,奇石嶙峋。其间,树木参差,枝繁叶茂,整个楼台层层掩盖,只隐隐地露出飞檐。丁斯薇被尹睿详安排在这个院落里。
晚来的凉风,经过竹林,送来阵阵的清凉,巧云伴着丁斯薇,走下阁楼来到庭院里纳凉。原本她已经打消了重见天日的念头。原本她已经做好任他蹂躏至死的决心。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她。
百音楼假山峋石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这个小天地是那么的幽静,坐在石桌前,巧云用团扇为丁斯薇扇着风。而丁斯薇则是盯着西边角落的一簇绿竹看得入迷。
“娘娘,别的妃嫔居住的地方无不花团锦簇,像什么牡丹花、芍药花、梅花总之比我们的这里强多了。以后皇上心情好了,我们让他给我们挪个地儿。”巧云越扇越气,越气扇得越卖力。
“巧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里岁寒三友都齐了。是个清新雅致的好地方。”丁斯薇夺过巧云手中的团扇,摁她坐下,自己慢慢地替她扇风去凉。
巧云就是想不通,好不容易出了墓室,又被皇上安排到这样冷僻的院落里来。甚至下令她们不准随意出去。不让出去,岂不成了囚徒。“娘娘,我们的苦日子何时到头啊?”
“巧云,从今日起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娘了,现在我已经不是皇后了。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妹妹,你就叫我薇姐姐吧。”
巧云可是做惯了奴婢的人,但她偏偏骨子里又没有奴性,就算是面对当初的太子,她没有一丝的奴颜婢色。
“薇——姐——姐”巧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她太欣喜若狂以至于口吃起来。
这座百音楼,虽然地处**,却不属于皇后的管辖范围。它虽然地处偏角,却拥有了一份难能可贵的清幽。
在这样的地方习琴学乐,真是一个佳境,怪石层层交叠,两两相掩。让声音迂回迭绕,久久不散。青竹喧响,令人心静神宁。“这真是修生养性的好地方。”
修生养性,那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