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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瞪了眼睛:“无耻之徒,给我盖好!”
九嶷一撇两边嘴角:“你不也是公的吗?你害什么臊?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不能够哇!”
赶在皓月要变脸色之前,九嶷正了正神情,却是恢复了正经颜色:“小狗儿,别生气,我不闹了。说实话,我夜里是不能不出去。你知道我的毛病,我怕我一时发疯,再把你活嚼了。”
皓月冷眼望着他,忽然感觉身遭浓雾茫茫、不辨方向。九嶷是个让他永远看不清楚的人,他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九嶷预谋要杀九尾狐有多久了?他不知道,在九嶷动手的前一刻他都没瞧出任何端倪来。再往前追溯,九嶷到底被吕清奇踢出了多重的伤?他也依然是不知道,九嶷嬉皮笑脸的说自己没大碍,他便真相信他是没大碍。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是狡猾透顶、卑鄙到家。他对他以诚相待,可他就这么骗他。到了如今,他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仿佛,还是在逗弄他!
对着九嶷注视良久,最后皓月低声问道:“你会死吗?”
九嶷要笑不笑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挺好的?”
皓月转身给了他一个侧影,低头闭眼做了个冥想的姿态:“我知道了。”
半晌的沉默过后,他忽然又开口问道:“你当初极力怂恿我来这里,真是为了寻找克敌之术吗?”
九嶷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不全是。”
连人带被的蹭到了皓月身旁,他一歪脑袋,深眼窝中垂下了沉重的睫毛:“我受了很重的内伤,一时间没有治疗的法子,所以想找个地方补养补养身体。你师父既然惯会驯服妖精,那么我想这里的妖精定然不少,我挑几个法力高强的吃了,兴许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也不想让你单枪匹马的去战吕清奇。你的本领还不如我,我都不是那头驴的对手,你去了还不就是送死?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妖精多了,可像你这么你这样的小狗儿还真是挺少见,你若是糊里糊涂的让驴踢死了,多么可惜。”
皓月点了点头,眼望前方答道:“你这几句话,我相信是真的。”
九嶷的黑眼珠悠悠一转,目光斜斜的射向了皓月。房内只有一点炭火的余光,月光透过窗纸,将房内一切都照得影影绰绰。皓月纹丝不动的盘腿打坐,周身的一切都是一丝不乱、一尘不染。九嶷对他看了又看,看到最后,就觉得他像个玉人。皓月是个从来不露妖气的妖精,唯独此刻,因为太清冷太端庄,太没有人间烟火气,这才显露了一点他的来历。
“哎。”九嶷一时有点欢喜,半截赤裸身体从棉被中探出来,他露出了块垒分明的胸膛和修长结实的手臂。光滑皮肤反射了月光,他姿态诡异的向前伸头扭脸,一直把脸凑到了皓月眼前:“你真好看。”
皓月本是似睡非睡的半睁着眼睛,听闻此言,他气息一乱,随即却是紧紧的闭了眼。抬起一只玉雕般的白手,他凭着直觉抚上九嶷的面颊,随即恶狠狠的向旁一搡。
九嶷被皓月搡得一栽,保持着委顿在床的姿势没有变,他只抬起头,又慢慢的把脸仰向了皓月,然后低低的笑了一声。
皓月依然紧闭着双眼,无论如何,不看不听不言,甚至,也不想。
☆、第六十八章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皓月发现九嶷恢复了惫懒的老样子,也不穿戴也不洗漱,单是裹着大棉被蹲在床上发呆。
他有发呆的闲心,皓月却是没有陪他一起呆的时间。他进山不是为了避世,而是为了寻找法子治驴。如今法子既是铁定的没有了,那么他就该立刻出山回京城去。自身力量虽是不敌吕清奇,可修行之人既然入了世,便没有瞻前顾后贪生怕死的道理,有几分的本领,就出几分的力量。况且那吕清奇论起来历,还和他有着渊源,不念苍生只念师门,他认为自己也有义务清理门户、诛灭师父的恶徒。
可是他抬腿走了,九嶷怎么办?来的时候,九嶷尽管病病歪歪,但除了病病歪歪之外没别的问题;到了如今,他的身体倒是健康了,病灶从四肢百骸转移到丹田和脑子里去了。走火入魔会是何等后果,皓月心里清楚得很,万一九嶷出山之后大开杀戒,没有人能制得住他,那么自己就算是又犯了一桩大罪。
思及至此,皓月十分为难。愁眉苦脸的给九嶷融化了一碗雪水,又哀声叹气的给九嶷烤了一大块羊肉,他自己不吃不喝,单是给九嶷甩脸子。
九嶷吃了肉喝了水,然后草草穿了衣服,没事人似的出门捡拾柴禾,用枯草堵住房屋墙壁的缝隙。忙忙碌碌的干了一天杂活,他在傍晚时分忽然安静了。
拢着棉袄的前襟坐在门口灶旁,他长久的不说话。皓月一直不爱搭理他,此刻见他状态有异,便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他几眼。炉火熊熊,映出了他瞳孔中两点红光,红光活泼的一跳一跳,连带着让九嶷额角的青筋也一蹦一蹦。
皓月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忽然怀疑那两点红光不是炉火的影子。目光随即转到了九嶷的手上,他看见九嶷的右手有些哆嗦,指尖尤其颤抖得厉害。猛的想起九嶷曾经制造出的业火,皓月心中一惊,当即大踏步走上前去,弯腰一把握住了九嶷的手:“你怎么了?!”
九嶷梦游一般的抬起头,一张嘴,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我该出去走走了。”
皓月一咬牙,死死攥住了九嶷的手指:“别走!今夜你就留在这里。”
九嶷六神无主的环顾了四周,声音又轻又飘:“那你把我绑起来,快点儿!”
皓月放开九嶷拎出了自己的箱子,从箱子中取了两件半旧的长袍。三下五除二的将长袍撕成布条,他把九嶷的四肢紧紧捆绑了,而且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五花大绑。把九嶷放在了屋子中央,他捡枯枝围着九嶷画了个大圈。紧接着脱下了外面长袍,他挽起两只衣袖,露出了半截白皙的小臂。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圈子外,他正对了九嶷的头顶。将右手食指送到口中齿间,他面无表情的用力一咬,咬出了指肚一滴殷红的血。
将染了血的指尖向下抵住九嶷的天灵盖,他凝神静气,开始一边喃喃的念诵咒语,一边笔走龙蛇的画出血咒。这本是镇压妖物的法子,不该对九嶷有效;可皓月走投无路,只能是赌命一试。试好了,九嶷体内的妖气被暂时压制住,他和九嶷还可缓一口气,再找救命的法子;可试不好的话又会如何?他没来得及想。
指肚的血流汹涌起来,他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然而鲜血在九嶷的头皮上四散成珠,也不沾染也不弥漫,纷纷的只是滚落。而九嶷本是被他绑得如同大粽子一般,丝毫都动不得的,此刻却是猛的一抬头,将一双红光四射的眼睛直瞪了他。皓月心中一惊,可是不肯后退。屏住呼吸抬起左手,他在左手掌心迅速又画了一道符咒,随即高举左手,对着九嶷的眉心便拍了下去!
一掌过后,他哀鸣了一声,怀疑自己是拍上了火炭。
与此同时,九嶷大喝一声,瞬间挣断了周身的束缚。他的眼中有火,心中有火,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也是火,一时间他忘了天地岁月,只想横冲直撞大杀大伐,忽然意识到了前方有个活泼泼的生物,而且还散发着熟悉的妖气,他在恍惚中一喜,当即纵身一跃扑了上去。泰山压顶一般的将皓月压到了身下,他垂涎三尺的露出利齿。鼻尖蹭过皓月的面颊一路向下,他的嘴唇找到了最柔软的颈侧血管。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痛快淋漓的一口咬了下去。
可是在合拢牙关之前,他无端的清醒了一瞬间。
理智回来了,虽然还没占上风,但的确是回来了。口水淋漓的含着温暖的皮肉,他凭着本能,硬逼着自己不要咬。
他大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红光,仿佛瞎了一般,他看不见也动不得,只咻咻的喘息着,用牙齿轻轻啃过对方的皮肤。
“啊”红光裂开了一道缝隙,透露了些许人间光芒,他感觉自己仿佛明白了点什么,想要说话,可是话在心里,每个字都各行其是,只有意思,不成句子。于是像只野兽一样,他只能直着喉咙发出叹息:“啊”
挣扎着活动了双臂,他缓缓的把皓月往怀里搂,往下方摁。湿漉漉的嘴唇滑过鬓角短发,离了皓月脆弱的动脉,他身体的大部分依然是失控的,只能是尽量的把皓月往暗处藏。这一刻他感觉皓月非常柔弱非常小,他一会儿想皓月是只气哼